凌晨三点的“新星大厦”12楼,只剩下销售部的两个工位还亮着冷白的灯光。
键盘敲击声断断续续,像困兽在磨牙,把空旷的办公区衬得格外死寂。
老张揉着发酸的肩膀,盯着屏幕上还没改完的销售报表,重重叹了口气。
他的声音带着熬夜后的沙哑,在寂静里格外清晰:“这破班真是没法上了,天天熬到后半夜,上周体检说我肝指标都飘红了,再这么下去,不等辞职先把命搭这了。”
坐在对面的小李推了推滑到鼻尖的眼镜,眼底满是血丝,手指还在机械地复制粘贴数据:“谁说不是呢?上个月就想提离职,结果经理说这个月完成KpI给涨薪,现在看来就是画饼。”
“我最近总觉得头晕,昨天过马路都差点没看清红绿灯,感觉身体被掏空了似的。”
老张伸了个懒腰,腰骨发出“咔哒”一声脆响:“不行,我得去趟厕所,憋半天了。你等我会儿,回来咱们再熬半小时,实在不行明天再说。”
小李点点头,看着老张起身,脚步虚浮地走向走廊尽头的厕所。
办公区的灯光跟着老张的身影移动,在地面投下长长的、晃动的影子,像个张牙舞爪的怪物。
十分钟过去了。
键盘声停了,小李揉了揉发涩的眼睛,看向厕所的方向。走廊里静悄悄的,连一点脚步声都没有。
“老张?好了没?”
他喊了一声,声音在走廊里反弹,回来的只有空荡的回音。
又等了五分钟,小李心里渐渐升起一丝不安。老张平时不拖沓,就算拉肚子也不会这么久。
他起身,踩着冰凉的地砖走向走廊,每一步都听得清清楚楚,心跳莫名快了起来。
快到厕所门口时,一股浓烈的血腥味飘了过来,混杂着铁锈和腐烂的气息,直冲鼻腔。小李皱紧眉头,伸手推了推虚掩的厕所门。
“砰”
的一声,门被推开的瞬间,眼前的景象让他浑身的血液都冻住了。
白瓷砖墙上、地面上,全是喷溅的血迹,已经凝固成暗褐色,顺着地砖缝隙蜿蜒,像一条条扭曲的蛇。
洗手池里灌满了血,水面上漂浮着几片碎肉;旁边的隔间门倒在地上,里面的场景更恐怖。
老张的尸体躺在隔间里,胸口被掏空,皮肤像破布一样挂在骨头上,一颗还在微微跳动的心脏落在马桶边,旁边散落着泛着身体各个部位的器官,甚至还有带着指甲的手指,混在血里,触目惊心。
“呕”
小李胃里翻江倒海,扶着门框剧烈呕吐起来,眼泪不受控制地往下掉,眼前阵阵发黑,头晕得更厉害了。
他想跑,脚却像灌了铅,只能颤抖着摸出手机,屏幕都拿不稳,好几次滑到地上。
“嘻嘻……”
一声清脆的、像小孩一样的笑声,突然在厕所里响起,阴冷刺骨,没有一点温度。
小李的身体瞬间僵住,呕吐声戛然而止。他缓缓抬头,看到厕所靠窗的角落,不知何时站了一个小孩。
那小孩只有一米多高,皮肤是青灰色的,像泡在水里泡久了的尸体。头发湿漉漉的,滴着暗红色的水,衣服上的血痂硬邦邦的,贴在瘦小的身上。
最吓人的是他的眼睛,没有眼白,全是通红的颜色,像两团燃烧的鬼火,正死死盯着小李。
“你……你是谁?”
小李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手机“啪”地掉在地上,屏幕摔得粉碎。
小孩没说话,只是咧开嘴笑,露出两排尖尖的、泛着黑的牙齿。他往前迈了一步,脚步没有声音,像飘在地上。
小李的肾上腺素瞬间飙升,求生的本能让他猛地转身,跌跌撞撞地往办公区跑。
走廊里的灯光忽明忽暗,他的脚步声、喘息声,还有身后那道一直跟着的、阴冷的笑声,交织在一起,像一张密不透风的网,把他裹在里面。
“跑快点呀……叔叔……”
小孩的声音追在身后,有时在耳边,有时在头顶,“我还没玩够呢……”
小李看到了办公区门口的玻璃门,只要推开它,就能到电梯间,就能求救!他用尽最后一丝力气,伸手去推玻璃门。
一只冰冷的、青灰色的小手,突然抓住了他的脚踝。
“叔叔,你跑不掉啦。”
小李的身体往前扑去,额头重重撞在玻璃门上,眼前一黑。
他能感觉到脚踝处传来刺骨的寒意,顺着血管往上爬,还有指甲刮擦皮肤的刺痛。他想喊,却发不出声音,只能眼睁睁看着那只小手往上移,抓住他的手腕,然后...
一声短促的惨叫被突然掐断,只有指甲刮擦地面的刺耳声响,在空旷的公司里回荡了几秒,然后彻底归于寂静。
.........
清晨八点,创科大厦渐渐热闹起来。陈曦背着包,打着哈欠走到12楼,刚推开公司的玻璃门,一股浓烈的血腥味就扑面而来。
她皱了皱眉,以为是哪个同事带的外卖洒了,直到低头看到地上蜿蜒的血痕。
血痕从走廊一直延伸到办公区,尽头处,小李的尸体蜷缩在地上,四肢扭曲,胸口同样被掏空,碎肉和器官散落在键盘、鼠标上,原本洁白的A4纸被染成了暗红色,飘落在尸体周围。
“啊!!!”
凄厉的尖叫划破了清晨的宁静。陈曦眼前一黑,双腿发软,直直地倒了下去,被赶来的同事慌忙扶住,送往医院。
半小时后,市局的警车停在创科大厦楼下。王警官带着队员上楼,推开公司门时,连见惯了凶案现场的老刑警都倒吸一口凉气。
“封锁现场,通知法医组过来。”
王警官脸色凝重,戴上手套,小心翼翼地走进办公区。
现场惨烈得超出想象,两名死者均被碎尸,器官被精准摘除,却又带着疯狂的撕裂痕迹,像是被野兽啃咬过。
技术科的同事调取了监控,画面里只有小李最后那段惊恐的逃跑镜头:他跌跌撞撞地跑过走廊,时不时回头,脸上满是恐惧,仿佛身后有什么看不见的东西在追,但监控画面里,他的身后空无一人。
“这怎么回事?”
技术科的小张指着监控,声音发紧,“没看到凶手,难不成是……”
“别瞎猜。”
王警官打断他,目光落在地上的器官碎片上,“让老周尽快过来,把尸体碎片拼好,看看能不能找到致命伤,还有,查一下两名死者最近的社交关系、健康状况,尤其是有没有得罪什么人。”
老周是市局最有经验的法医,接到通知后立刻带着工具箱赶来。
他蹲在尸体旁,拿起一块肝脏碎片,眉头越皱越紧:“切口很专业,像是用手术刀做的,但边缘又有撕裂伤,像是两种手法混合……”
“而且死者的血液里检测出一种奇怪的成分,暂时没法确定是什么,不像常见的毒药。”
太阳渐渐升高,阳光透过玻璃门照进来,却驱不散办公区里的阴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