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刚照进账房,谢无妄正低头翻着昨夜整理的货单。纸页边缘那道炭灰痕迹还在,他用指尖轻轻蹭了下,指腹留下一道淡黑。
这墨不是苏家的。
他把单子放回木匣,转身从柜子里取出一块墨玉玉佩。玉面冰凉,贴上眉心时,右眼突然一热。墨色在瞳孔里扩散,像滴入水中的漆。
混沌之瞳·吞噬解析。
眼前景象瞬间扭曲。半个时辰前的公告栏出现在视野中——灰衣人袖口翻起,一张薄纸被压在手肘下快速拓印。动作干净利落,显然是老手。拓完后那人退入后巷,将纸卷塞进竹筒,交给一个蒙面人。
竹筒上有刻痕,三道斜线交叉,像是某种记号。
谢无妄收回能力,眼皮跳了两下。瞳孔表面浮出细裂纹,像瓷器磕了边。他闭眼缓了片刻,呼吸平稳下来。
这不是普通的探子。
他拉开抽屉,拿出一本新账本,翻到空白页。提笔写下三行字:
“济生堂,城南废栈。”
“青铜貔貅扣,至少七人。”
“密信用隐字炭,需火烤显形。”
写完合上本子,他走出账房。
院子里伙计们正在装车。董道甫站在一辆板车旁核对清单,抬头看见谢无妄过来,连忙迎上。
“谢先生。”
“今晚试运行夜间配送。”谢无妄说,“你带两个人,走西线绕到城南,经过济生堂的时候慢一点。”
董道甫点头:“明白,是查路线?”
“看有没有人进出。”谢无妄盯着他,“别靠太近,记下人数和穿着就行。”
“成。”
“另外。”谢无妄从袖中抽出一张纸条,“这是今晚新增的临时任务,只有你知道。”
董道甫接过打开,上面写着一行暗语:**“槐树不开花,鸽子不落地。”**
他愣了一下:“这是……?”
“要是看到不该看的东西,就把这句话传回来。”谢无妄说完转身走了。
回到账房,谢无妄坐在桌前,盯着窗台发呆。
风吹动帘子,账本恰好翻开一页。他目光落在其中一条记录上:
“Ed-07号车,明日辰时出发,押运三万两银票至北境结算货款。”
字迹是他亲笔写的,但内容是假的。
银票根本不存在。真正的结算要三天后,走的是水路。
他故意把这页账本放在窗边,风吹得纸角微微翘起。只要有人趴在墙外偷看,一眼就能瞧见。
做完这些,他取下玉佩,按在桌面。
脑海中响起机械音:【因果律武器库已开启,请选择兑换道具。】
“紧箍咒mp3,曲目设为《学猫叫》。”
【消耗500因果值,兑换成功。】
一块巴掌大的黑色木牌出现在桌上,正面雕着个猴子脸,嘴角咧到耳根。谢无妄拿起木牌,走到密室入口。
地下石门推开时发出闷响。里面空荡荡的,只有一张铁架桌。他把木牌放上去,又从怀里掏出一张黄纸,盖在牌子上。
纸上画着符,其实是电路图。
“一旦伪造银票被触碰,自动激活。”他低声说,“循环播放三时辰,谁碰谁听。”
布置完陷阱,他回到账房,发现天色已暗。
雨开始下了。
他坐在灯下,手指轻敲桌面。忽然想起什么,从抽屉里翻出一本旧册子。
封面写着:《五年高考三年模拟·商务基础卷》。
苏文兴抄过的那本。
他翻开一页,纸角皱巴巴的,有汗渍,也有墨点。字写得歪,但每一题都答完了,空白处还补了批注。
谢无妄随手翻到中间,停住。
一道题下面被人用红笔圈了又圈,旁边写着一行小字:
“信息泄露不止是失误,更是攻击的开始。”
他盯着这句看了几秒,把书重新锁进抽屉。
第二天一早,董道甫就回来了。
“谢先生,昨晚我们绕到济生堂,看见三个人进去,两个出来。门口挂着一把锈锁,但地上有新鲜脚印。”
“有没有看清特征?”
“穿灰布衫,腰间都别着铜扣,形状像兽头。”
谢无妄点头:“貔貅。”
“还有。”董道甫压低声音,“我让伙计蹲到隔壁屋顶,看见他们烧了一张纸。火光照出几个字——‘劫银车,毁仓道’。”
谢无妄冷笑:“来得正好。”
他起身走到窗前,看着外面忙碌的伙计们。
“今天所有出车路线照常,但Ed-07号车提前一个时辰出发,走东门。”
“那假消息……”
“就让它传出去。”谢无妄说,“让他们觉得计划顺利。”
董道甫犹豫:“万一他们真动手,伤到人怎么办?”
“不会。”谢无妄摸了摸右眼,“我留了后招。”
他说完,取下玉佩贴上眉心。
墨瞳再启。
这一次,他没有追踪人,而是锁定“因果”。
视野中,无数细线在空中交织。一条金色短线连接着“伪造银票”与“济生堂”,另一端延伸向未知。
就在他试图顺着线追查时,瞳孔剧痛。
裂纹加深了。
系统提示弹出:【今日第三次使用,冷却倒计时:两时辰。】
谢无妄收手,靠在椅背上喘了口气。
门外传来脚步声。
宁毅来了。
“听说你昨天改了路线?”他走进来说。
“嗯。”
“敌人会怀疑。”
“我要的就是他们不怀疑。”谢无妄站起身,“所以我让文书官今天当众念了一遍原计划。”
宁毅皱眉:“太冒险了。万一他们识破呢?”
“他们不会。”谢无妄说,“贪婪的人只愿意相信对自己有利的消息。”
宁毅沉默一会儿:“你要抓幕后主使?”
“先把爪牙拔了。”谢无妄走到桌前,拿起一支笔,在纸上画了个圈,“他们在明,我们在暗。现在他们以为能劫财,等他们动手那一刻,才知道自己碰的是催命符。”
宁毅看着那圈:“你觉得主谋是谁?”
“不重要。”谢无妄把笔放下,“不管是谁,敢伸手,就得断。”
两人正说着,外头传来一阵骚动。
一个伙计冲进来:“谢先生!Ed-07号车刚出东门,路边冲出几个人要拦车!”
谢无妄立刻起身:“人怎么样?”
“车夫甩鞭逼退了他们,现在已经加速往北去了!”
宁毅看向谢无妄:“他们真的动手了?”
谢无妄嘴角微扬:“等的就是这一刻。”
他快步走出账房,朝密室方向走去。
宁毅跟在后面:“你到底做了什么?”
“让他们听首歌。”谢无妄推开门,“听听《学猫叫》。”
话音未落,远处突然传来一声怪叫。
“喵喵喵喵喵!”
接着是第二声,第三声。
像是有人在嚎,又像是在笑。
宁毅脸色变了:“这声音……是从济生堂方向来的?”
谢无妄站在门口,听着那魔性的旋律随风飘来。
“开始了。”他说。
密室里的木牌正在震动,猴子脸上的嘴一张一合,仿佛在唱歌。
而城南废栈内,五个灰衣人抱头蹲地,耳边全是循环不断的电子音:
“我们一起学猫叫,一起喵喵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