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停了,货栈前的石板路恢复安静。谢无妄站在原地,目光从地上那片落下的花瓣移开,转身走进仓库。
董道甫正指挥人清理昨夜留下的痕迹。看到谢无妄进来,他快步迎上,声音有些发紧:“公子,都收拾好了。那几个家伙带进来的东西也查过了,没留下隐患。”
谢无妄点头,走到角落一台黑箱前。箱子表面刻着几道纹路,像是某种阵法,中央嵌着一块玉屏,上面有光点缓缓移动。这是极速达巡查系统的核心装置,昨晚靠它锁定了入侵者的轨迹。
“这东西,不仅能抓贼。”谢无妄伸手轻按箱面,“还能送货。”
董道甫一愣:“啥?”
谢无妄从袖中抽出一张纸,摊在桌上。纸上画着复杂的线路图,还标着几个红点。“这是我画的订单追踪铭牌设计图。每单生成一个编号,绑定货物、骑手、路线。城内设三处中转站,由你统管调度。”
董道甫凑近看,眉头皱成一团:“这……跟记账差不多?可商户们能信这个?他们连算盘都不太会拨。”
“不信就让他们亲眼见。”谢无妄语气平静,“你昨天守住了货栈,今天就得让每一枚皮蛋,准时出现在该去的地方。”
董道甫沉默片刻,抬头:“我干。”
当天上午,第一单正式录入系统。
谢无妄亲自写下单据:江宁西市李记布庄,订制特供皮蛋十箱,配送时限两个时辰。系统自动生成编号“dd-”,刻在一块铜牌上,挂在领货的马车前。
董道甫穿上新制的腰卡,带队出发。队伍刚出货栈,暗哨立刻记录时间,并将信息传回。货栈门前那块玉简屏亮起,光字浮现:“已出库→过桥头站→入西市巷”。
李掌柜正在铺子里打盹,忽然听见门口一阵响动。睁眼一看,董道甫抱着木箱站在门口。
“您的货,编号dd-,一分不差。”
李掌柜懵了:“这才一个多时辰?我早上才下的单啊!”
“系统派单,路线最优。”董道甫递上签收单,“您看一眼,没问题就签字。”
李掌柜翻来覆去检查皮蛋,又核对编号,确认无误后,脸上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比我家儿子跑腿还快!”
消息很快传开。
中午还没到,就有三家商户上门问能不能接入这个“编号查货”的系统。下午又来了五个。到了傍晚,名单排到了二十家。
谢无妄坐在账房里,听着汇报,手指轻轻敲着桌面。匕首依旧横放在旁边,刀鞘上的“生死看淡”四个字在灯下泛着微光。
董道甫兴冲冲地进来:“公子,李记那边已经给咱们写了感谢帖,贴在西市口子上了!还有人说愿意多付两文钱,就为图个准头。”
谢无妄抬眼:“准不是目的,快才是。”
“那接下来咋办?人手不够了,光靠这几条腿跑,再快也撑不住这么多单子。”
“分级响应机制,启动。”
“啥意思?”
“普通订单定时发运,每天早晚各一次。加急件插红旗,优先派送。谁耽误了,罚一个月工钱。”
董道甫眼睛一亮:“这招狠!那些总想白占便宜的,就得让他们等!”
第二天清晨,货栈门口多了三面旗杆。
白旗代表普通件,红旗是加急,黑旗则是“违者重罚”。调度台前挂起进度玉简屏,所有订单状态实时更新。
第一批白旗订单按时发出。董道甫亲自盯着,确保每个节点都有人记录时间。到了中午,反馈回来——全部准时送达。
下午出现第一单红旗任务。是一家药堂要送三包急用药到城南陈府。董道甫一声令下,两名骑手换马接力,半个时辰内完成配送。
陈老爷派人送来五十两银子作为酬谢,附言:“三十年没见过这么利索的送货。”
第三天,远郊农户托人捎话:“愿多付两文,求个准时辰。”
订单开始像雪片一样飞来。
仓库灯火彻夜不熄,打包声、脚步声、报号声此起彼伏。董道甫穿着红绶带,在三个中转站之间来回奔走,嗓子都喊哑了,但脸上一直带着笑。
谢无妄每天只来两次。一次是清晨查看昨日数据,一次是傍晚听汇报。他从不插手具体调度,但每次出现,都会带来新的调整方案。
“把骑手分成三班,轮休不停工。”
“中转站增设遮雨棚,雨天也不能误事。”
“客户签收后,必须当场反馈,满意与否都要记下来。”
这些改动看似简单,却让整个流程越来越顺。
五天后,客户退换率下降七成。好评开始在街头巷尾流传。“极速达”三个字,成了江宁城的新招牌。
就连之前质疑最凶的赵员外,也悄悄让人送来一份合作意向书,说要把自家粮行的运输全交给他们。
董道甫拿着文书找谢无妄时,手还在抖:“公子,咱们……是不是真的成了?”
谢无妄看着窗外。运货的车队排成长龙,穿梭在街道上。每一辆车前都挂着编号铭牌,阳光照在铜牌上,闪着光。
“成了?”他淡淡开口,“这才刚开始。”
董道甫咧嘴一笑,正要说话,忽然想起什么,压低声音:“对了,昨儿夜里,我在桥头站看见个怪事。”
谢无妄转头:“说。”
“有个穿灰袍的人,蹲在玉简屏边上看了好久。我没敢惊动,等巡哨过去时,人已经不见了。但他碰过的那块屏,亮了一下,跳出一行字。”
“什么字?”
“‘系统运行正常,当前效率提升百分之一百八十三’。”
谢无妄眼神微动。
他低头看向手中的匕首。刀柄冰凉,但指尖却感觉到一丝异样的热度。
就在这一刻,玉佩贴着胸口的位置,轻轻震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