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了顾世昌二老。
张远回头,看着院子里并排摆着的那三个硕大的白色泡沫箱,一时间有点头大。
段杰早就按捺不住好奇,凑过去迫不及待地掀开一个箱盖。
“我靠!”
箱子里铺着厚厚的冰袋,上面整整齐齐地码着一只只手掌大小的生蚝。
“发了发了!这得吃到啥时候去!”段杰兴奋地搓着手。
张远却犯了愁。
这玩意儿是新鲜,可也放不久啊。
冰鲜的赏味期就那么几天,吃不完岂不是暴殄天物。
他正琢磨着怎么处理这批“甜蜜的负担”,喜梅大姨的声音传了过来。
“小远呐!洋姜和窝笋都洗好喽!”
话音刚落,喜梅大姨和大华叔就一人拎着一个大竹筐走了过来。
筐里是洗得干干净净、还滴着水的洋姜和窝笋头。
“哟,这是啥?”喜梅大姨一眼就瞅见了那三个大白箱子。
“这是生蚝。”张远解释道。
“哎哟喂,这可都是好东西!”大华叔也凑过来看热闹。
张远灵机一动,有了主意:“喜梅大姨,大华叔,正好,今天别走了,晚上就在我这儿吃!”
“咱们今天来个海鲜宴!”
他又对段杰说:“你去,那几个大坛子都刷干净了,今天把这些菜全给它腌上!”
“好嘞!”
四个人立马分工忙活起来。
喜梅大姨和大华叔都是腌咸菜的老手,切洋姜、给窝笋削皮、改刀,动作麻利得很。
张远负责调腌菜的料汁,各种调料的比例拿捏得恰到好处。
段杰则成了体力担当,搬坛子、洗坛子。
一直忙活到太阳快下山,院墙角落里已经整整齐齐地摆上了十几坛泡菜,每一坛都用塑料布和绳子封得严严实实。
段杰累得一屁股坐在小马扎上,捶着后腰。
“哎哟……远哥,我快饿死了,咱晚上必须吃好的!”
张远拍了拍手上的灰,看着那几箱生蚝,笑道:“吃好的!”
“你去那个新烧烤炉给我搬出来!”
段杰眼睛一亮,立马来了精神,一溜烟跑进储藏室,吭哧吭哧地把不锈钢烧烤炉给抬了出来。
“你负责把生蚝刷干净!”张远指挥道。
“得嘞!”
就在段杰拎着一桶生蚝在水龙头下刷得起劲时,院门口探进来两个脑袋。
“哟,张大厨,这是改善伙食呢?”
是李青山,他旁边还跟着坐轮椅的王军。
李青山这人,鼻子比狗还灵,村里谁家做了点好吃的,他总能第一时间闻着味儿赶到。
他怀里还抱着一捆果木炭,笑嘻嘻地说:“我跟王军带了点板栗,寻思着给你送点尝尝。”
“嘿,老远就闻见你家这味儿了。”
王军也从轮椅旁边的袋子里掏出一小袋板栗,有些不好意思地递过去。
张远笑着接了过来:“来得早不如来得巧,快进来,正好晚上吃烧烤。”
李青山一听“烧烤”俩字,再一看段杰脚边那一大桶生蚝,眼睛都直了。
“烤生蚝?哎哟,这你可问对人了!”
他把果木炭往地上一放,自告奋勇道。
“这玩意儿我拿手!”
“炭火我来生,生蚝我来烤,保证给你们烤得滋滋冒油!”
段杰在一旁撇嘴:“你可拉倒吧,上次烤土豆片,半边都让你烤成黑炭了。”
“去去去,小孩子家懂什么,烤肉和烤海鲜能一样吗?这是技术活!”李青山不服气地嚷嚷。
院子里顿时充满了快活的笑声。
张远没管他们斗嘴,转身进了厨房。
李青山那三脚猫的功夫他可信不过,好东西不能让他糟蹋了。
他先从橱柜里拿出一个大玻璃碗,开始调捞汁。
蒜头剁成蒜蓉,香菜切末,小米辣切圈,再挤进两个青柠檬的汁水。
接着淋上生抽、香醋、蚝油,撒上白糖提鲜,最后舀出一勺红亮亮的香料油。
调好捞汁,他又去了冰窖。
冰窖里,几个泡沫箱码得整整齐齐。
张远打开一个,里面是熊文峰前两天刚寄过来的冰鲜。
德旺支书上次来串门,看见这场景,还开玩笑说:“小远,我还以为你是他亲爹呢!”
等张远抱着东西出来时,李青山已经把炭生得旺旺的。
他正把一只只生蚝摆在烤架上,有模有样地刷着大蒜水。
张远也没闲着,从厨房里搬出高压锅,装了半锅生蚝,盖上盖子,直接开大火蒸。
他又另起一锅,烧水,准备做个清水米粉。
等会光吃海鲜,没个主食垫肚子可不行。
水开后,下入米粉,烫熟捞出,再飞快地切了几片猪后腿肉,用红薯淀粉抓匀,下到滚水里烫成滑片。
最后,一人一碗米粉,浇上滚烫的肉汤,铺上几片滑片,再从猪油罐子里挖一勺雪白的猪油往里一点。
那浓郁的香气,瞬间就飘满了整个院子。
“嘶……哈……烫烫烫!”
那边,李青山已经把第一批烤好的生蚝给撬开了,也顾不上烫,捏起一个就往嘴里送,烫得直吸溜气。
“哎呀,太好吃了!太鲜了!”他含糊不清地叫着。
张远把一大盆高压锅清蒸的生蚝和一大碗捞汁小海鲜端上桌。
“喜梅大姨,您尝尝这个蒸的,原汁原味。”
喜梅大姨夹起一个,蚝肉饱满,还带着一汪清亮的汤汁。
她吸溜一口,眼睛一亮:“哎哟,这个甜!”
桌子上,瞬间摆满了各种做法的生蚝。
李青山烤的炭烤生蚝,带着浓郁的蒜香和烟火气。
张远蒸的高压锅生蚝,清甜鲜美,原汁原味。
还有一盘开了壳直接生吃的,配着芥末酱油。
再加上那一大碗酸辣开胃的捞汁小海鲜。
段杰早就吃得满嘴流油,他专攻捞汁里的红魔虾和鲍鱼,连吃了好几个,才腾出空来灌了一口米粉汤。
“哥!你这捞汁绝了!”
“这米粉……嘶哈,也太香了!”
他感觉自己已经让海鲜给喂饱了,可还是忍不住又嗦了一大口米粉。
王军话不多,只是默默地吃着,轮椅前的桌板上,蚝壳已经堆成了一座小山。
不一会儿的功夫,桌上的海鲜被一扫而空。
几个人都挺着肚子,一脸满足地瘫在椅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