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虎被一指重创的消息，如同长了翅膀般，一夜之间传遍了整个杂役区。
这一次，再无人敢将其视为侥幸或是邪术。凌尘那轻描淡写的一指，洞穿拳骨、废人经脉的狠辣与精准，彻底震慑住了所有心怀不轨之徒。他居住的那间破旧杂役房周围，一时间竟变得门可罗雀，连平日里最嚣张的几名恶奴，路过时都会下意识地绕道而行，眼神中充满了敬畏与恐惧。
凌尘乐得清静。
他利用这难得的安宁，全力巩固炼气二层中期的修为，并细细体悟太初之气中那缕新生的锋芒。他发现，这缕由剑纹草淬炼而出的锐意，不仅增强了攻击的穿透力，更让他对自身力量的掌控变得愈发精妙入微。
然而，三块下品灵石和那株剑纹草的能量早已消耗殆尽。仅仅依靠从空气中汲取那点稀薄灵气，修炼速度再次变得如同龟爬。
“杂役弟子的资源，终究是杯水车薪。”凌尘睁开眼，眸中闪过一丝无奈。必须尽快摆脱杂役的身份，晋升外门，才能获得更稳定的资源供给。
青岚宗外门弟子考核，三月一次，恰好就在数日之后。
这考核并无太多花哨，主要测试两项：修为境界，与实战能力。
修为需至少达到炼气三层，这是硬性门槛。实战则是在演武台上，与宗门安排的傀儡或低阶妖兽对战，坚持一炷香不败即为合格。
炼气三层对凌尘而言并非难事，有《太初吞天诀》在，资源足够，突破只是时间问题。但眼下，他缺少的正是时间与资源。
“只能再去那里碰碰运气了。”凌尘目光投向西山方向。废弃药园地下散落的阴寒能量节点，是他目前唯一已知且能获取的“资粮”。
翌日，天光未亮。
凌尘悄然离开杂役区，再次来到西山废弃药园。晨雾弥漫，将这片荒芜之地笼罩得愈发阴森。
他没有浪费时间，直接来到昨日感应的区域，运转《太初吞天诀》，手掌贴附地面，全力汲取那些隐藏的阴寒能量。
丝丝缕缕的灰黑气流从泥土中被强行抽出，没入掌心，带来冰刺般的痛感，随即被霸道的太初之气炼化吸收。
效率比吸收灵石慢上许多，但胜在量多管饱。他如同一个不知疲倦的矿工，在这片死寂的土地上，疯狂攫取着养分。
数个时辰过去，当日头升高，驱散部分雾气时，凌尘丹田内的太初之气已然壮大凝实了不少，朝着炼气二层后期稳步迈进。
就在他准备转换区域，寻找新的能量节点时，神念微动，再次感应到那座坍塌石屋废墟下，传来一丝隐晦的波动。与昨日剑纹草的锋锐生机不同，这次的感觉更为沉凝、厚重。
他心中一动，再次悄无声息地靠近废墟。拨开几块更大的碎石，在深处潮湿的墙角，他看到了一小片紧贴着地面生长的、颜色灰败几乎与泥土融为一体的苔藓。
这苔藓毫不起眼，甚至感受不到什么灵气波动。但凌尘的神念却捕捉到，其内部蕴含着一丝极其精纯的土属性元力，带着一种大地般的厚重与承载意境。
“地脉苔？”凌尘眼中闪过一丝讶异。这东西比剑纹草更为罕见，通常只生长在地脉节点或土系法则浓郁之地，蕴含的土元力对稳固根基、淬炼肉身有奇效。
他小心翼翼地将这一小片地脉苔采集下来，收入怀中。此物正好可以用来夯实他因快速突破而略显虚浮的根基。
就在他起身的刹那，那种被窥视的感觉再次传来。
他猛地转头，只见药园入口处，那守园老人不知何时又出现在了断墙旁，依旧是那副佝偻昏聩的模样，但浑浊的目光，却似有意似无意地扫过他刚才挖掘的地方。
凌尘心头微凛，面上却不动声色，朝着老人微微颔首，算是打过招呼，随即转身，快步离开了药园。
守园老人望着他离去的背影，浑浊的眼底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波动，低声喃喃：“吞噬死气，寻觅灵植……小家伙，你身上的秘密，倒是不小。只可惜，根骨实在太差……”
他摇了摇头，身影缓缓融入断墙的阴影中，仿佛从未出现过。
……
三日后，青岚宗外门考核广场。
人声鼎沸，数百名杂役弟子聚集于此，个个神情紧张又带着期盼。高台之上，端坐着几位外门执事，气息沉凝，最低也是筑基期修为。
考核流程简单直接。广场一侧立着一块“测灵石”，弟子将手按于其上，灌输灵力，石上便会亮起对应修为的光环。另一侧则设有数座演武台，台上布置了简单的阵法，凝聚出炼气三层的石傀作为对手。
凌尘排队在人群中，毫不起眼。
“下一个，赵虎！”执事唱名。
脸色依旧有些苍白的赵虎走上前，将手按在测灵石上。灵力灌输，石上亮起三道微弱的光环。
“炼气三层，初期。合格，去那边准备实战。”执事面无表情地宣布。
赵虎松了口气，恶狠狠地瞪了人群中的凌尘一眼，走向演武台。他运气不错，遇到的石傀动作迟缓，虽然自身有伤，但还是勉强支撑到了一炷香时间，踉跄着通过了考核，脸上露出狂喜之色。
考核继续进行，有人欢喜有人愁。大部分杂役弟子都卡在炼气二层，连第一关都过不去，黯然退场。
“下一个，凌尘。”
听到自己的名字，凌尘平静地走出队伍。他的出现，引起了一阵细微的骚动。不少人都听说了他重创赵虎的事迹，目光纷纷投来，带着好奇与审视。
凌尘将手按在冰凉的测灵石上。他心念微动，并未全力催动太初之气，而是刻意压制，模拟出普通炼气三层修士的灵力波动。
嗡！
测灵石上，三道凝实程度远超赵虎的光环亮起，稳定而清晰。
“炼气三层，中期。合格，去三号演武台。”执事多看了凌尘一眼，似乎有些意外这个生面孔能有如此修为。
凌尘面色不变，走向指定的演武台。
台下已经聚集了一些人，包括刚刚通过考核、正在调息的赵虎，他正眼神阴毒地和旁边一个身材精悍、面容冷峻的外门弟子低声说着什么。那外门弟子气息浑厚，赫然是炼气四层，正是张莽麾下的另一名得力手下，名叫孙毅。
看到凌尘上台，孙毅冷哼一声，眼神不善。
演武台阵法启动，一具由土石凝聚、双眼闪烁着红光的石傀缓缓站起，散发着炼气三层的灵力波动。
按照规则，坚持一炷香即可。
但凌尘并不打算只是“坚持”。
石傀发出一声低吼，迈着沉重的步伐，一拳朝着凌尘当头砸下，势大力沉。
凌尘脚步轻移，如同鬼魅般避开拳风。他没有动用太初之气的锋芒，只是将修为压制在炼气三层中期，以普通的宗门基础拳法应对。
一时间，台上身影交错，拳风呼啸。凌尘看似落在下风，不断闪避，险象环生，引得台下不少人窃窃私语。
“哼，果然只是运气，在石傀面前就原形毕露了。”赵虎啐了一口，冷笑道。
孙毅也面露讥讽，觉得高估了这小子。
然而，高台上一位一直闭目养神的白发执事，却微微睁开了眼睛，看向三号演武台，眼中闪过一丝讶异。
“身法圆融，气息平稳，看似凶险，实则每一步都恰到好处，游刃有余……此子，是在借石傀磨砺自身对力量的掌控？”
就在此时，台上异变陡生！
一直闪避的凌尘，眼看一炷香时间将至，他眼中精光一闪，觑准石傀旧力已尽、新力未生的一个微小破绽，一直压抑的修为瞬间提升至炼气三层巅峰，基础拳法中暗含了一丝太初之气的厚重与力量！
“破！”
一声低喝，他侧身、进步、拧腰、出拳，动作一气呵成！
拳头后发先至，精准无比地轰在石傀胸口能量运转的核心节点上！
砰！
一声闷响！
那炼气三层的石傀，胸膛竟被这一拳直接洞穿！碎石飞溅，眼中的红光瞬间熄灭，整个躯体僵在原地，随即“哗啦”一声，散落成一堆普通的石块！
全场骤然一静！
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地看着台上那堆碎石，以及收拳而立、气息平稳的凌尘。
击溃！而非坚持！
以杂役弟子身份，在考核中正面击溃了炼气三层的考核石傀！
这需要何等精准的眼力，以及对自身力量何等恐怖的掌控力？！
赵虎脸上的笑容僵住，化为难以置信的骇然。孙毅瞳孔骤缩，脸色变得凝重起来。
高台上的白发执事抚须点头，眼中露出赞赏之色：“不错，对战斗时机的把握，远超同侪。此子，可堪造就。”
负责记录的外门执事也从震惊中回过神，高声宣布：“凌尘，实战考核，优等！综合评定，甲等！”
甲等！
杂役弟子晋升外门，能得丙等便是合格，乙等已是优秀，甲等……数年难出一个！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凌尘身上，充满了震惊、羡慕、乃至嫉妒。
凌尘却仿若未觉，缓缓走下演武台。他知道，从这一刻起，他才真正踏入了青岚宗的舞台。
而麻烦，也必将接踵而至。
他目光平静地扫过脸色铁青的孙毅和赵虎，心中无波无澜。
“外门……只是开始。”
第6章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