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
随着车队不断深入,周围的环境开始发生显着的变化。道路两旁开始出现矮人风格的建筑。
依山而建的哨站、横跨峡谷的巨大石桥,以及一些直接开凿在岩壁上的、冒着袅袅青烟的工坊。
“看!那就是铁炉堡的大门!”第四天傍晚,负责在前方探路的洛克策马回来,兴奋地指着前方喊道。
众人循声望去,无不震撼地屏住了呼吸。
在两座对峙的赤红色山峰之间,一道巨大的、由整块黑曜石制成的宏伟城门巍然屹立。
城门高达数十米,上面镶嵌着巨大的、散发着灼热红光的金属齿轮和传导着熔岩般能量的符文阵列。
城门上方,用矮人语和通用语共同铭刻着三个巨大的文字—铁炉堡。
城门两侧,是高大的矮人战士雕像,他们身披重甲,手持战锤与巨斧,头盔下的目光威严地俯瞰着所有来访者。
“每次看到,都觉得震撼。”多玲仰着头,喃喃道,脸上带着敬畏。
一旁的银叶,眼中也流露出赞叹:“矮人的鬼斧神工,确实名不虚传。”
商队在城门处接受了矮人守卫的盘查,这些矮人守卫个个身材敦实,留着精心打理的大胡子,穿着闪亮的金属铠甲。
他们检查确认无误后,才挥挥手,示意沉重的黑曜石大门在齿轮与链条的轰鸣声中,缓缓向内开启。
门后的景象,更是让第一次来到这里的伊芙和帕帕格目瞪口呆。
这是一个巨大无比、灯火通明的山腹空洞!
头顶并非天空,而是高耸的、布满了发光水晶和复杂符文回路的岩穹,那些水晶散发出如同阳光般温暖明亮的光芒,将整个空间照得亮如白昼。
脚下是宽阔平整、由巨大石板铺就的街道,足以让八辆马车并行。
街道两旁,是依着天然岩壁开凿、或是用巨大岩石垒砌而成的建筑。这些建筑风格粗犷、坚固,充满了力量感。
几乎每一家店铺门口都悬挂着与锻造相关的标志——铁锤、铁砧、熔炉,或者是刀剑、盔甲的模型。
叮叮当当的敲击声、风箱的鼓动声从四面八方传来,混合着矮人粗犷的谈笑声,形成一首独属于铁炉堡的、充满活力与热情的喧嚣交响曲。
街道上除了数量最多的矮人外,还能看到许多前来贸易的人类商贩、寻求装备的冒险者、以及一些同样被矮人工艺吸引而来的其他种族。
更引人注目的是,因为正值熔炉祭,整个城市都装饰着赤红色和金色的旗帜与绸带。
许多建筑的外墙上都刻画着巨大的、象征着锻造之神与熔岩之力的符文。
街道中央的空地上,时不时能看到临时搭建起来的擂台,上面有矮人在进行力量角逐或是锻造比赛,围观的群众发出阵阵欢呼喝彩。
“真是……太不可思议了。”伊芙喃喃自语,感觉自己的一双眼睛都快不够用了。
这里的氛围与星辉城的优雅繁华截然不同,充满了原始的、蓬勃的力量感。
“哈哈,怎么样,没白来吧?”多玲得意地拍了拍伊芙的肩膀,“铁炉堡可是贝雅大陆最坚不可摧的城市之一,也是最热闹的地方之一!”
商队缓缓行驶在宽阔的主干道上,最终在安吉丽娜的指引下,停靠在了一个标注着风行商行仓库的岩洞前。
安吉丽娜利落地跳下马车,对格鲁姆和伊芙等人说道:“各位,我们的合作到此就正式结束了。酬金我会让管事立刻结算给各位。非常感谢各位一路上的护卫,特别是裂谷小道那一战,多亏了各位。”
她顿了顿,“另外,关于我之前提到的,熔炉祭期间由矮人亲王主持的小型拍卖会,就在明晚举行。如果各位有兴趣,或许可以去碰碰运气,入场需要提前申请和缴纳保证金,我可以帮各位引荐一下。”
格老大代表小队表示感谢,并收下了装着酬金的钱袋。与安吉丽娜和商队护卫们道别后,这支临时拼凑的冒险小队,便正式解散了。
多玲和银叶表示他们另有住处,与伊芙等人道别后,便消失在了熙攘的人流中。
现在,就只剩下伊芙、帕帕格和兽人三兄弟了。
“好了,伙计们,我们先找个地方落脚。”格鲁姆拍了拍钱袋,声音洪亮,“我知道一家不错的旅店,价格公道,麦酒够劲,老板是我同族的老相识!”
在格老大的带领下,他们穿过熙攘的人群,沿着一条稍窄些的侧道向下走了几分钟,来到一栋嵌入岩壁的三层石楼前。
推开厚重的橡木门,一股混合了麦酒和烤肉的热浪扑面而来。旅店内部空间很大,摆满了粗木桌椅,此时已经坐了不少客人,大多是矮人和人类冒险者,喧闹声几乎要掀翻屋顶。
柜台后面,一个身材比格鲁姆还要魁梧一圈、脸上带着一道狰狞疤痕的老兽人正在擦拭酒杯。
看到格鲁姆,他独眼中闪过一丝笑意,用沙哑的嗓音吼道:“格鲁姆!你小子还活着啊!”
“老卡加,还没把你这破店喝倒闭,我怎么舍得死!”格老大大笑着上前,与老兽人用力拥抱了一下,互相捶打着后背,发出沉闷的响声。
“少废话!这几个是你的新伙计?”老卡加独眼扫过伊芙等人,“地精?你这队伍可越来越杂了”
“都是可靠的伙伴。”格老大简单介绍了一下众人,“给我们弄几个房间。”
老卡加麻利地拿出钥匙:“没问题!二楼还有两间空房,你们自己分配,热水自己打,晚上锁好门,打架损坏东西照价赔偿。”
顺利办理完入住,将不多的行李放进虽然简陋但干净整洁的房间后,饥饿感立刻涌了上来。老卡加直接推荐了他们隔壁石火酒馆,据说烤肉和麦酒都是一绝。
石火酒馆的气氛比旅店大厅还要热烈几分,空气中弥漫着烤肉的焦香、麦酒的醇厚以及矮人烟斗里飘出的辛辣烟味。
巨大的石制壁炉里燃烧着熊熊火焰,上面架着十几串正在滋滋冒油的、不知名野兽的大腿肉。
伊芙这一行人的进入,引起了不少注意。兽人在铁炉堡不算罕见,但一个人类女法师、三个兽人外加一个地精还有一朵怪花的组合,还是显得有些扎眼。
一些目光带着审视,一些带着纯粹的好奇,也有一些……带着毫不掩饰的挑衅,尤其是在几个看起来已经喝得面红耳赤的矮人冒险者那边。
他们找了个靠墙的角落位置坐下,点了一大堆食物——烤得焦香的岩羊腿、堆成小山的烤土豆、厚重的黑麦面包,以及几大杯冒着泡沫的麦酒。食物很快上来,味道确实粗犷而实在,饿极了的众人立刻大快朵颐。
“哼,哪里来的绿皮蛮子,吃饭像野猪拱食。”一个红胡子矮人声音不大不小地嘟囔了一句,但在这喧闹的酒馆里,依旧清晰地传到了伊芙他们耳中。
扎老二眉头一竖,就要站起来,却被格老大用眼神按住。格老大端起酒杯,对着那桌矮人示意了一下,声音沉稳:“几位朋友,出门在外,行个方便。这杯我敬你们。”
那红胡子矮人见格鲁姆态度客气,倒也不好再说什么,悻悻地举了举杯。然而,他旁边一个更加壮硕,名叫巴隆的矮人却猛地将酒杯顿在桌上,发出咚的一声闷响。
“敬酒?兽人的酒有什么好喝的!”巴隆声音洪亮,带着明显的挑衅意味,“看你们几个块头不小,不会是样子货吧?敢不敢来比划比划?”
酒馆里顿时安静了不少,许多目光都投向了这边,带着看好戏的神情。
在铁炉堡,尤其是在酒馆里,这种因口角引发的力量比拼司空见惯,只要不闹出人命,守卫一般都懒得管。
格老大眉头微皱,他不想惹事,但兽人的尊严不容轻侮。他正要开口,身旁的布老三却已经站了起来,他嘴里还叼着一块肉,含糊不清地说:“比……比什么?”
巴隆上下打量了一下看起来最憨厚的布洛克,咧嘴一笑,露出被烟熏得发黄的牙齿:“简单!扳手腕!输了的人,请在场每人一杯麦酒!”
这个赌注立刻引起了酒馆里所有人的欢呼,看热闹不嫌事大。
格老大看向布老三,用眼神询问,布老三用力把肉咽下去,拍了拍胸膛,发出砰砰的声音,表示没问题。
一张空桌子被迅速清理出来。
布老三和巴隆拳相对而坐,两只粗细相差无几、但布老三明显更长的手臂放在了桌面上,手掌紧紧握在一起。
“准备……开始!”
随着一声令下,两只手臂上的肌肉瞬间贲张,巴隆的手臂猛地将布洛克的手腕向桌面压去,几乎成功了一半!
酒馆里响起了矮人们的助威声和口哨声。
布老三的脸憋得有些发红,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吼声,他看似落在下风,但手臂却很稳,任凭巴隆如何发力,都无法再压下去分毫
僵持了足足一分钟,巴隆的额头开始冒汗,手臂微微颤抖,他的爆发力开始衰退。而布老三的力量却仿佛刚刚被唤醒,他开始缓缓地、坚定不移地将巴隆的手臂反向压了回去!
巴隆咬紧牙关,腮帮子鼓起,用尽了全身力气,脸色涨得通红,却依旧无法阻止那不可抗拒的力量。
最终,“砰”的一声闷响,他的手背被牢牢地按在了桌面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