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瘦高个,眼角有颗痣;另一个是个光头,脖子上挂着串骷髅头项链。”张叔啐了口,“当时就觉得不对劲,没想到是来找茬的!”
正说着,影气喘吁吁地跑过来,手里捏着张纸条:“刚在门缝里发现的!”
纸条上用歪歪扭扭的字写着:“三天内滚出胡同,不然下一个就是人。”
金梅一把抢过纸条,揉成纸团狠狠踩在脚下:“滚?这是我们住了十几年的地方,凭啥滚?”
她声音太大,惊动了街坊,李大爷拎着鸟笼出来:“咋了这是?”
“李大爷,‘天堂’的人放狠话了!”影把黑猫的事一说,李大爷的脸当即就白了,鸟笼往地上一放,解下腰间的皮带:“反了他们了!老婆子,把我那杆老猎枪拿来!”
“别冲动!”莫语赶紧拦住,“猎枪犯法。”
“那咋办?等着被欺负?”李大爷急得直转圈。
这时苏丽跑了过来,手里举着张画:“我有个主意!”
画上是胡同的平面图,每个拐角都画了个小锣,旁边标着“张叔”“李大爷”“王婶”的名字。“咱们把胡同分成几块,每人守一个拐角,发现陌生人就敲锣,跟上次一样!”她指着黑猫画像上的星芒,“而且我刚才查了,‘天堂’最忌讳宗教符号,咱们在门口挂点十字架、平安符,他们肯定犯怵!”
“这丫头说得在理!”张叔眼睛一亮,“我那口子信佛,家里有好多佛珠,我这就回去拿!”
“我家有我儿子从庙里求的平安符!”王婶从菜摊后探出头,手里还握着把剔骨刀。
转眼功夫,胡同里热闹起来——张叔在电线杆上挂佛珠,李大爷把猎枪里的子弹卸了,扛着空枪站在巷口“站岗”,王婶的菜摊前多了个香炉,插着三炷香,烟雾缭绕的。
莫语和金梅则去了派出所,把黑猫和纸条的事备案。警察拍着桌子骂了句“胆大包天”,说会加强巡逻,但也隐晦地提醒:“对方没实质性伤人,我们能做的有限,你们自己也得当心。”
傍晚时,影的杂货铺挂起了个大红灯笼,苏丽在灯笼上画了只咧嘴笑的老虎,说是“镇宅”。金梅搬了张桌子坐在门口,手里把玩着把水果刀,刀刃在夕阳下闪着光。莫语靠在门框上,手里捏着块鹅卵石——上次白无常留下的,被他磨得光滑透亮,也算个趁手的家伙。
果然,天黑透时,两个黑影出现在巷尾。瘦高个刚往胡同里迈了一步,就被李大爷的咳嗽声吓了一跳。“光头”骂了句脏话,刚想往前走,王婶突然敲起了手里的铜盆:“抓坏人喽!”
“哐哐哐”的盆声在胡同里回荡,张叔的锣也响了,“铛铛铛”震得人耳朵疼。街坊们从各家各户涌出来,有举着擀面杖的,有拎着拖把的,连隔壁楼的小孩都举着水枪跑出来,嘴里喊着“打坏蛋”。
两个黑影被这阵仗吓懵了,转身就跑,慌不择路间,瘦高个撞在电线杆上,眼角的痣磕破了,血流了一脸;光头被王婶扔的白菜梆子砸中后脑勺,摔了个狗吃屎。
影追出去几步,捡回了光头掉的骷髅头项链,回来时笑得直不起腰:“还骷髅头呢,我看是倒霉头!”
金梅拎来瓶白酒,给每个人倒了点:“庆祝咱们又赢了一回!”
莫语举杯时,瞥见苏丽画的那张胡同守卫图,上面的小锣旁,她还画了几个小小的人影,手拉手围成圈。
他突然觉得,所谓的“天堂”,其实一点也不吓人——毕竟他们的“地狱”,是用街坊的热乎气焐热的,是用彼此的胳膊肘碰着胳膊肘,硬生生撑起来的。
夜里躺下时,莫语摸了摸枕头下的鹅卵石,冰凉的触感让他很安心。
窗外的红灯笼还亮着,老虎的影子投在墙上,像个尽职尽责的守护神。他知道,只要这胡同的灯不灭,那些阴沟里的东西,永远别想抬头。
影把那串骷髅头项链挂在杂货铺门口,跟红灯笼并排晃悠,看着倒像个奇怪的装饰品。
第二天一早,王婶来买酱油,瞅见了直皱眉:“影小子,挂这玩意儿晦气,赶紧摘了。”
“不摘,”影正往卤锅里扔八角,头也不抬,“就得让那些孙子看看,他们的宝贝疙瘩在这儿挂着当幌子,多丢人。”
金梅拎着刚买的豆浆油条进来,闻言笑了:“行啊影,学会用心理战术了。”她把油条往苏丽手里塞,“快吃,吃完跟我去趟五金店,买几把锁,把院墙头的豁口堵上。”
苏丽咬着油条点头,眼睛却盯着影的卤锅:“你这锅老汤熬得够黑了,再加点陈皮呗,上次我妈来尝,说少点清香味。”
“得嘞,听苏总的。”影麻溜地从柜台上抓了把陈皮扔进去,“等会儿给你妈送点刚卤好的猪耳朵,让她也提提意见。”
正说着,张叔背着个大竹筐进来了,筐里装着些桃木枝,枝桠上还带着叶子。“我今早去后山砍的,”老头把桃木枝往地上一放,“老辈人说这玩意儿能辟邪,你们往门后插几根。”
金梅拿起根桃木枝掂量:“张叔,您这迷信劲儿跟我奶奶有一拼。”嘴上这么说,转身就往莫语家跑,把桃木枝插得院里到处都是,连窗台都摆了两根。
莫语正在修被白无常踹坏的院门,见她插得跟桃树林似的,忍不住笑:“再插点就得请个道士来做法了。”
“宁可信其有。”金梅蹲下来帮他递钉子,“昨天那俩跑挺快,估计是回去报信了,保不齐今晚来更多人。”
果然被她说中了。傍晚时分,影的杂货铺刚上板,就听见胡同口传来摩托车的轰鸣声,一串车灯晃得人睁不开眼。影赶紧把板又卸下来,抄起门后的钢管:“来了!”
莫语和金梅从院里跑出来,苏丽也跟在后面,手里攥着个装满硫磺粉的玻璃罐。街坊们跟听到号令似的,从各家各户涌出来,李大爷扛着他那杆空猎枪,王婶举着个铁炒锅,连隔壁楼的小孩都举着弹弓站在墙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