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动他的酒?”林飞立刻明白了我的意图,眼睛眯了起来。
“这招够损!不过……我喜欢!怎么搞?让郑叔找人往里面掺水?或者……加点料?”他做了个下药的手势。
“不行!”我立刻否定。
“太下作,风险也高。一旦被发现,我们就彻底没戏了,还会连累郑叔。要做,就得做得神不知鬼不觉,让他哑巴吃黄连,还得承我们的情,至少不敢再明目张胆地卡我们。”我回想起周敏提供的关于Li ming“架子大、讲究排场、好喝酒”的信息,一个计划在脑中逐渐成型。
“他不是好面子吗?不是迷恋这口‘酒鬼’吗?我们就从这‘面子’和‘酒’上做文章……釜底抽薪,让他自己把酒‘献’出来……”
我正低声跟林飞说着初步的构想,工棚外突然传来一阵尖锐刺耳的金属摩擦声,紧接着是“轰隆”一声闷响,伴随着一片惊恐的呼喊!
“塌方了——!”
“快来人啊!北边!埋人了——!”
我和林飞脸色剧变,猛地站起身,撞开工棚的门就冲了出去!
声音是从基坑北侧传来的!正是孙大拿刚才鸡蛋里挑骨头说“边坡未支护有隐患”的地方!
只见靠近基坑底部边缘,一大片被蒸汽熏烤后变得松软湿滑的泥土混合着尚未融化的冻土块,发生了垮塌!
虽然规模不算巨大,但正好将下方正在人工清底的两个工人下半身埋了进去!
其中一个工人反应快,挣扎着上半身还能动,正惊恐地用手扒拉着身上的泥土。
另一个则被埋得更深,只露出一个戴着黄色安全帽的脑袋和一只奋力向上伸出的手臂,情况危急!
“救人!快!”我嘶吼着,第一个冲下基坑的斜坡。
林飞紧随其后,老杨也带着一群工人拿着铁锹、撬棍飞奔过来。
“别乱挖!小心二次塌方!”我冲到近前,一边观察塌方面的情况,一边厉声指挥。
塌方区域上方的土体还在簌簌地往下掉着碎土块,确实非常危险。
“老杨!快!找几块最厚的支护板过来!顶住上面!快!”我指着塌方体上方可能继续滑落的区域。
“二柱子!大刘!快!板子!”老杨急得声音都变了调。
几个工人迅速扛着厚重的木质支护板冲过来。
我和林飞也顾不上满地的泥泞,合力帮着他们将支护板死死地顶在塌方体上方的坡面上,用撬棍和木楔子拼命固定,暂时形成一道脆弱的屏障,阻止了更大规模的土体滑落。
“下面的人听着!别慌!节省体力!我们马上救你们出来!”我朝着被埋的两人大喊。
那个只露头的工人似乎已经有些意识模糊,没有回应。
另一个还能动的工人带着哭腔喊:“王……王总……快救……救铁蛋……他……他不行了……”
“坚持住!”林飞吼道,已经抄起一把铁锹,开始小心翼翼地清理埋住那个还能动工人腿部的泥土。
其他工人也纷纷动手,但都听我的指挥,不敢用蛮力,先从边缘开始,小心地清理。
“小李!小李呢!”我转头大喊。
“王总!我在这!”技术员小李气喘吁吁地跑过来,脸都吓白了。
“立刻检查塌方原因!是冻融?还是蒸汽软化了下面承力层?还是土层里有空洞?快!”我语速飞快地下令。
必须找出原因,否则救援和后续施工都充满未知风险。
“是……是!”小李连忙拿出工具,在安全距离外开始探查。
“王总!板子顶住了!暂时稳住了!”老杨满头大汗地喊道。
“好!现在集中力量救人!先救埋得浅的!”我指着那个还能动的工人。
“动作要快,更要稳!清理他腿周围的土!小心别伤到他!再来两个人,准备担架!”
工人们在我的指挥下,紧张而有序地忙碌起来。
铁锹小心翼翼地挖掘,手飞快地扒开松软的泥土。
林飞力气大,直接用手帮着清理。
很快,那个埋得较浅的工人被大家七手八脚地拉了出来,他的腿似乎被砸了一下,疼得龇牙咧嘴,但应该没有骨折,被工友搀扶着挪到了安全地带。
剩下那个只露头的工人——铁蛋,情况更危急。
埋住他胸腹部的泥土非常厚实,而且靠近基坑底部,空间狭窄,大型机械根本进不来,只能靠人力一点点挖。
“铁蛋!铁蛋!醒醒!坚持住!”老杨趴在旁边,对着铁蛋的耳朵大声喊。
铁蛋的眼皮似乎颤动了一下,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音。
“他还活着!”林飞精神一振。
“快!挖!小心点!别碰到他!”
救援变得更加小心谨慎。
大家轮流上阵,用铁锹甚至用手,一点点地剥离铁蛋周围的泥土。
汗水混合着泥水,从每个人的额头滚落。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每一秒都显得格外漫长。
“王总!查到了!”小李跑过来,声音急促。
“塌方点下面,冻土层里裹着一个以前废弃的、埋得很浅的砖砌排水沟!年代太久远了,图纸上根本没标!蒸汽一熏,冻土化了,那破沟根本承不住力,直接就塌了!”
妈的!
又是这种意想不到的历史遗留问题!
我心里暗骂,但现在不是追究的时候。
“知道了!继续救人!”
又过了仿佛一个世纪那么久,铁蛋胸口以上的泥土终于被清理出来。
他脸色青紫,呼吸微弱。
大家更加小心地清理他腰腹部的泥土。
当最后一块压在他大腿上的沉重冻土块被撬开移走时,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
“担架!快!”
铁蛋被小心翼翼地抬上担架。
他的一条腿姿势有些扭曲,可能骨折了,但命保住了。
工地卫生员简单检查后,立刻安排车送往医院。
看着远去的车影,整个工地陷入一种劫后余生的短暂寂静。
疲惫和紧张感这时才猛地涌上来。
我抹了一把脸上的汗水和泥浆,后背的棉衣早已被汗水浸透,又被冷风一吹,冰凉地贴在身上。
“王总……林总……我……”老杨走到我和林飞面前,嘴唇哆嗦着,脸上写满了后怕和自责。
“是我没检查到位……差点……差点出大事……”
我用力拍了拍他的肩膀,打断了他的话:“老杨,天灾人祸,防不胜防。不是你的责任。是咱们对这块地底下的‘老古董’了解不够!亡羊补牢,为时未晚!”我的声音提高,既是说给老杨听,也是说给所有惊魂未定的工人听。
“现在,我宣布两件事!”
所有人都看向我。
“第一,立刻停工!对整个基坑,尤其是北侧区域,进行地毯式地质雷达探测!把地底下所有埋着的‘老古董’——不管是废沟、废井还是废防空洞,统统给我找出来!彻底排除隐患!费用,公司全包!”
工人们面面相觑,停工意味着没工钱,但安全更重要。
“第二……”我环视一周,声音斩钉截铁。
“今天所有参与救援的兄弟,每人奖励五百块!受伤的铁蛋和柱子,公司负责所有医药费、营养费,养伤期间工资照发!另外,今天在场的所有工人,每人发两百块压惊钱!中午的红烧肉,晚上的姜汤,照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