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温晁所说的话,巽芳心里毫不犹豫的就相信了,但是过了一会才反应过来她不是应该怀疑一下的吗。
但是对于眼前这个孩子,她有一种发自心底的信任和喜欢。
“娘亲,你看这个。”温晁想起了什么,急忙从怀里掏出那块贴身放着的、用干净油布包裹的肉干。
他小心地解开油布,露出里面那几小块珍贵的肉干。“这是我们的食物,娘亲你昏迷了好几天,一定很饿了,先吃点东西好不好?”他像捧着最珍贵的宝物,小心翼翼地将肉干递过去一点。
可惜失忆了,总感觉是他爹克的,毕竟他喂给巽芳的药绝对对症,根本就不会失忆的好嘛。
这是眼看着他们要一家团聚,幸福时刻了,给他来这一手。
他不认识欧阳少恭,巽芳又失忆了,去渡魂的也不知道是叫欧阳少恭,还是不叫欧阳少恭,还长不长画像那样。
而且天下之大,他要怎么去找爹呢,要上演小蝌蚪找爹爹了吗。
想想这辈子真的好惨啊,消失的爹,失忆的妈,三岁的他,天煞孤星,恐怖如斯。
从他死了能遇上傻白甜系统,第一个世界没压力,任务完成的可轻松了。
第二个世界,也特别的容易,任务也完成的不算难,这证明他的运气还是很好的。
不过他的运气显然干不过欧阳少恭的命格,当然,巽芳也干不过。
好不容易在他的帮助下,逃脱了毁容,毁声,结果失忆了。
温晁心里一片凝重,脸上同样也沉重的不行。
不过也就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反正情况就是这个情况,事实就是这个事实了,他积分都花了,还能离咋滴。
现在主要的就是让他们两人都活着:“娘亲,喝水。”
温晁又拿起那个边缘磕破的葫芦,里面装着浑浊的雨水,他小心地捧到巽芳面前,“水不多,要省着点喝,你先喝一小口润润喉咙。”他的动作和语气都带着一种笨拙却又无比自然的熟稔,仿佛照顾她是他做过千百遍的事情。
虽然没有那么多遍,但也照顾了好几天呢。
巽芳看着葫芦口,又看看温晁满是期盼和担忧的小脸。
腹中的饥饿感和喉咙的干渴是真实的。她犹豫再三,最终还是抵不过本能,极其缓慢地伸出手,接过了葫芦。
她的心里对于温晁递过来的东西,是没有怀疑的,但是理智的状态下,她并没有立刻喝,而是警惕地闻了闻,确认没有异味后,才极其小口地抿了一下。
冰凉的、带着土腥味的雨水滑过喉咙,稍稍缓解了干渴。
“你…你叫我娘亲?”她放下葫芦,声音依旧带着不确定:“你多大了?”
“晁儿三岁了。”温晁立刻回答,露出一个属于三岁孩童的天真笑容,尽管那笑容在苍白的小脸上显得格外脆弱。
“三岁…”巽芳的目光再次落在温晁身上。
三岁的孩子,应该是什么样子的?是被捧在手心呵护,无忧无虑的年纪。
可眼前这个孩子,眼神清澈,却透着与年龄不符的成熟与坚韧。
他在这海上,独自照顾昏迷的自己,收集食物和水,稚嫩的小手忙前忙后。
巽芳心中涌起一股暖意与心疼,她伸出手,轻轻摸了摸温晁的头,“晁儿乖,辛苦你了。”
温晁靠在巽芳怀里,乖巧地说:“不辛苦,娘亲快点好起来就行。”
巽芳因为失忆,又问起了问题“那…你的父亲呢?”她试探着问,希望能找到一点回忆。
“爹爹…晁儿没见过爹爹。”温晁低下头,声音里带着真实的失落,“娘亲说过,爹爹在很远的地方,等我们去找他。”
他真的好失落啊,明明他都距离任务目标那么近了,现在却又忽然变得那么的遥远。
父亲缺席?母子二人流落海上?家没了?巽芳觉得这一切都荒谬得像个拙劣的故事。
可是,心底那份对这个孩子的莫名心痛和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牵绊,又让她无法完全否定。
她头痛得更厉害了,像是有无数根针在扎。
就在这时,温晁的肚子发出了一声响亮的“咕噜”声。
在这寂静的船舱里显得格外清晰,温晁的小脸瞬间涨红,窘迫地捂住了肚子。
啊啊啊啊,这个肚子,害他丢脸好多回了。
巽芳看着他这副模样,心中那点尖锐的刺痛感又浮现了,巽芳知道,那是心疼。
巽芳沉默了片刻,拿起手中的肉干,掰下稍大的一块,递还给温晁:“你…你也吃。”巽芳的语气已经变得温柔了,对于这个孩子,除了最开始因为失忆所带来的陌生和戒备。
现在她对于这个叫晁儿的孩子,已经是满满的亲近和心疼了。
温晁猛地抬起头,眼中瞬间爆发出惊喜的光芒,仿佛得到了世界上最珍贵的礼物!
他小心翼翼地接过那块小小的肉干,没有立刻吃,而是仰着小脸,眼睛亮晶晶地看着巽芳,声音带着哽咽的喜悦:“谢谢娘亲!”
这一声“娘亲”,带着全然的信任和依赖,像一颗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在巽芳混乱的心湖中激起了一圈涟漪。
她看着温晁小口小口珍惜地啃着肉干,那满足又带着点委屈的样子,让她冰冷的指尖似乎也感受到了一丝温度。
一种从未有过的、近乎本能的保护欲,悄然压过了心底的茫然和恐惧。
她移开目光,望向船舱外那片无边无际的、墨蓝色的海,眼神依旧迷茫,但深处却多了一丝探寻的微光。
就算什么都记不起,就算眼前的一切都陌生而危险,但至少…她不能让这个叫她“娘亲”、把仅存食物让给她的孩子饿死在海里。
生存的本能和那份莫名的牵绊,暂时成为了她混沌意识中唯一清晰的锚点。
她轻轻拢了拢身上那件属于温晁的、小小的干爽外衣,沉默地坐直了身体。
失忆的迷雾依然浓重,但求生的意志,和一丝源于血脉深处的责任,已经开始悄然凝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