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火这台庞大的战争机器,因着“鹞鹰”燕十三及其麾下无数“种子”与“园丁”构成的神经网络,仿佛拥有了窥视未来的水晶球。
这种无与伦比的情报优势,为坐镇各方的三位领导人带来了战略上近乎奢侈的主动权。
北疆,陈烬的棋局:
当曹操还在反复推演,如何利用张合与徐晃的夹击,一举拔除中原赤火谷这根肉中刺时,陈烬在北疆总社的案头已然摊开了徐晃部和张合部的详细行军路线、预计抵达时间,乃至其军中几位主要将领的性格分析与可能的战术偏好。
“传令韩澈,”陈烬的声音平静无波,目光却锐利地扫过地图上中原的位置,“曹操欲以徐晃为锤,敲山震虎。然我已知其来路与力道。令韩澈依预定方案,依托谷地地利,以‘挪移’与‘侧击’应对,务使其重拳落空,反伤其指。”
他同时批示,“北疆各部加强戒备,提防曹操此为声东击西之策。”
结果,徐晃部尚未抵达赤火谷,韩澈便已根据陈烬转来的精确情报,在中原各处布下疑兵,主力则悄然移至侧翼。徐晃扑空之际,反遭精准反击,损兵折将。
中原,韩澈的无声战场:
程昱精心炮制的“假情报”通过秘密渠道流入赤火网络,内容极具诱惑:曹操将于某日途经赤火谷外围某防御薄弱的路线,进行秘密巡视。
“园丁”将此情报火速呈送坐镇谷中的韩澈。韩澈与谋报分析人员反复推敲,结合其他渠道信息,断定此为引蛇出洞的“毒饵”。
韩澈将计就计,不仅没有安排刺杀,反而故意在对应区域示弱,制造防御空虚的假象,同时密令谷内及周边重要据点加强戒备,并准备了一支机动兵力。
程昱安排的伏兵在荒野中苦等数日,一无所获,反而因兵力被牵制,导致另一处真实的曹军物资中转站被赤火小股精锐趁虚而入,焚毁粮草无数。
韩澈甚至利用曹操集团内部因“校事府”清洗而人人自危的气氛,通过秘密渠道,向几位被重点怀疑的、但实则为官清廉的曹操属吏“泄露”了他们即将被罗织罪名下狱的“内部消息”。
此举虽未能直接策反,却极大地加剧了曹操集团内部的猜忌与动荡,使其行政效率大打折扣,间接缓解了赤火谷的外部压力。
凭借“江鸥”系统拼凑出的信息,赵将清晰地把握到孙权在赤火与曹操之间的摇摆,以及江东内部以张昭为首的主和派与以鲁肃、吕蒙为首的主战派之间的激烈博弈。
当孙权在鲁肃的极力主张下,终于下定决心,命吕蒙督率水陆兵马,准备西进争夺荆州地盘时,赵将早已严阵以待。
他不仅预判了吕蒙的主攻方向,更利用孙权对鲁肃功高震主的一丝隐忧(此信息源自阿良生前传递的零星碎片,经分析印证),通过特殊渠道,向孙权身边近臣“透露”了吕蒙此举意在扩大个人军权、甚至有意独占荆襄的“猜测”。
这剂眼药虽未能让孙权临阵换将,却成功使得江东的进军步伐变得迟疑,后勤支援也远不如鲁肃预期的那般顺畅。
当吕蒙的精锐终于抵达前线时,面对的是以逸待劳、工事完备的赤火南线军团,以及被赵将提前发动、群情激昂的民众。
一场志在必得的突袭,硬生生被打成了僵持的消耗战。
这使得孙权无力他顾,无法响应曹操可能发起的、针对中原赤火谷的联合行动。
许都,丞相府的困惑:
曹操越来越多地感受到一种无形的掣肘。他的计谋似乎总在关键时刻被看穿,他的军队仿佛在透明的战场上与敌周旋。
他对着程昱、刘晔等谋士发出不解的诘问:“为何赤火总能快我一步?莫非陈烬、韩澈、赵将,真有未卜先知之能?”
程昱面色凝重,他精心布置的陷阱如同石沉大海,反而折损了不少人手。
他只能沉声道:“明公,非是彼等能未卜先知,实乃我内部……仍有硕鼠未曾除尽。且赤火奸细,狡猾远超预估。尤其是那中原赤火谷,地处腹心,情报传递迅捷,更是如鲠在喉。”
先知先觉的优势,让赤火在天下棋局中,始终执先手。
他们避开陷阱,抓住战机,将敌人调动得疲于奔命。
这种优势虽无形,却比千军万马更为可怖。
它正一点一点地,将胜利的天平,推向赤火的一方。
而坐镇中原赤火谷的韩澈,正是将这份优势转化为实际战果的关键执行者。
许都的丞相府,深夜的书房。
曹操并未安寝,他独自站在那幅巨大的《九州舆图》前,烛火将他的身影拉得忽长忽短。
地图上,代表赤火的赤色区域刺目地蔓延着,更让他心悸的,是那片赤色之外,广袤的、理论上属于他的疆域内,仿佛也游荡着无数双看不见的眼睛。
他刚刚驳回了一项针对赤火谷的新的突袭计划。
不是计划不够周密,也不是兵力不足,而是一种源自骨髓深处的忌惮——上一次徐晃的失败还历历在目,行动尚未开始,对方似乎就已严阵以待。
谁知道这次调动,会不会又早早摆在了陈烬或韩澈的案头?
“程昱,”他曾低沉地问过,“校事府清洗了数月,为何孤仍觉如履薄冰?一举一动,似皆在他人窥视之下?”
程昱默然,无法给出确切的答案。这种无处不在的窥视感,比十万大军压境更令人窒息。
成都,左将军府。
刘备看着诸葛亮呈上的、关于加强与江东联盟以共抗赤火的策论,罕见地犹豫了。
他想起境内那些悄然传播的赤火册子,与孙权结盟,固然能增加力量,但……江东内部就干净吗?那个“江鸥”系统,会不会也将此番盟约的内容,瞬间传回荆州?
“孔明,此事……容孤再思之。”刘备最终说道,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他无法向诸葛亮明言,那是一种担心隔墙有耳的惊悸。
张飞对此大为不满,嚷嚷着大哥何时变得如此优柔寡断。刘备只能苦笑,无法解释那柄悬于头顶、不知何时落下的“无形之剑”所带来的压力。
建业,吴侯府。
孙权的案头堆满了吕蒙从前方送来的军报,皆言赤火防御严密,难觅破绽,请求增兵。而另一旁,则是张昭等老臣重申“保境安民、暂避锋芒”的劝谏。
孙权烦躁地推开军报。
他想起了莫名消失的侍从阿良,想起了被连根拔起的几个秘密联络点,更想起了鲁肃病体支离却仍坚持主战的身影。
他既担心前线战事不利,更恐惧后方根基被那无孔不入的“江鸥”继续侵蚀。
“增兵?若兵未至而敌先知,岂非又入彀中?”他喃喃自语,最终在吕蒙的求援文书上,只批了“相机行事”四个字。这种不确定性,让他不敢轻易投入更多的筹码。
在这种无所不在的威慑下,三大势力的决策层都不同程度地陷入了“决策瘫痪”或“过度谨慎”。
曹操的政令军令,在出台前多了无数次的推演和保密核查,效率大减,有时甚至贻误战机。
刘备集团内部,因担心泄密,许多本可开放讨论的战略被局限在极小范围内,反而加深了核心与外围将领之间的隔阂与猜忌。
孙权则在战与和之间更加摇摆,既想遏制赤火,又怕动作太大导致内部被渗透得更厉害,行动变得迟缓而缺乏决断力。
他们就像陷入了无形的泥沼,每一次迈步都担心脚下有陷阱,每一次呼吸都感觉受到监视。
内部的信任在被侵蚀,执行的效率在降低。将士们在前线不再确信行动的突然性,谋士们在后方不再笃定计谋的隐蔽性。
而在北疆,或在中原赤火谷的某间密室里,燕十三或许正平静地翻阅着各方送来的、关于敌人因猜忌和犹豫而陷入内耗的报告。
他麾下的“鹞鹰”们,并未直接挥刀,却用信息的丝线,在所有对手的脖颈上,悄悄套上了一根越来越紧的无形绞索。
这柄名为“谋报”的利剑,虽未直接饮血,却已让敌人未战先怯,心神俱疲。其威慑之力,有时,远胜于战场上的千军万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