挂断成志强的电话，祁同伟沉思着该如何找到这件案子的突破点！
考虑了片刻，他迅速拿起电话拨通了虎子的传呼。
很快虎子的电话回了过来，“喂，同伟？”虎子的声音传来，背景有些嘈杂。
“在哪呢？”
虎子的声音带着一丝兴奋：“在魔都！正准备动身去京城找你呢！高小琴姐妹的事情查清了、认购证的卖家也基本谈好了，正要跟你汇报！”
“说说高小琴姐妹！她们还好吗？”
“都很好！高小琴姐妹俩，现在在吕州四中高二重点班，成绩都很拔尖！高小凤那丫头厉害，在学校能排进前五；高小琴稍微差点，但也能稳稳排在前一百名。”
“这也是她们能被妇联接走上学的原因，学校的校长很看重她们，直接免了学杂费和住宿费，还特意安排了个经验丰富的女班主任照顾着。听那班主任的口气，学校是把高小凤当清北的苗子在培养呢！”
果然是能跟高育良谈明史的人，底子就是不一样！
祁同伟紧绷的神经终于松弛下来，一丝欣慰掠过眼底。他沉声吩咐：“你跟他们老师送点礼，让他平时多关照下，不要让他们姐妹在学校里受欺负。小姑娘家家的，容易吃亏。”
“知道！给他们校长、教导主任和班主任都安排了，我就说你是他远房亲戚，他们不敢怠慢！”
“钱给了吗？”
“给了，两个人一人给办了一张存折，都存了一万！一开始都不要，说是你给的他们才要！就是.....”虎子的话音顿了顿，有些迟疑。
“就是什么？”
“她们…总问我，你啥时候有空去看看她们？”虎子的声音低了些，带着点无奈，“说打你传呼老是没回音……还缠着我要你的……电话号码！”
祁同伟沉默了片刻，他仿佛能看到电话那头两个小姑娘期盼又带着点委屈的眼神。
自己现在的时间根本不是自己能掌握的，或许暑假能抽出来时间，又想到祁燕，要不要把她们也接到京州和燕子一起读书呢？
但这个念头很快就被他否定了。
京州，那是汉东省权力旋涡的核心，是风暴眼！
赵立春、高育良、赵瑞龙……一张张或明或暗的脸谱在他脑海中闪过。
上一世，高小琴姐妹正是被无情地卷入这场残酷棋局。
重活一世，他祁同伟既然窥得天机，有了拨弄命运棋子的能力，就绝不能让她们重蹈覆辙！
让她们留在相对平静的吕州，远离京州的是是非非，安安稳稳读书、考大学，过最普通却也最平安的日子，这才是对她们最大的保护。
思考了片刻，祁同伟道：“把我宿舍电话给她们吧！另外，跟她们班主任说下，生活上也多关心下。”
这两个丫头长得祸国殃民的，别被那些坏小子们耽误了学业！
“好的！”虎子如释重负，他实在招架不住那两双楚楚可怜、充满期盼的眼睛。
祁同伟这才切入正题：“年初让你在汉东搞的那个出租车公司，现在进展怎么样了？”
这家公司是他布局的一步闲棋，主要目的是安置虎子的一些可靠战友和他老家一些需要帮扶的亲属，既解决了生计，也是培养一支信得过、能办事的队伍。
更重要的是，出租车司机群体流动性强，接触三教九流，是城市里天然的“消息树”和“顺风耳”。
“挺顺利的！”虎子立刻回答，“有梁书记那边打招呼，手续一路绿灯。现在公司名下已经有五十多辆车在跑了，都是咱们自己的车。管理班子也搭起来了，都是退伍的兄弟，靠谱！”
“好。”祁同伟对这个进度还算满意，“你知道京州医学院的命案吗？”
“知道！动静不小！”虎子的语气也立刻严肃起来。
“你立刻联系公司那边，特别是负责京州医学院那片区域的车队调度或者司机头儿。问问他们，在医学院附近，从3月20日的晚上到现在，有没有司机看到过什么可疑的人、可疑的车？”
“比如神色慌张的，衣服不整的，或者长时间在僻静地方逗留的生面孔。任何觉得不对劲的细节都行，让他们仔细回忆！”
“明白！我马上联系！”虎子立刻领会了意图，“我让他们仔细盘问，有消息第一时间汇总给你！”
“嗯，辛苦了。”祁同伟放下电话。
他并不指望靠出租车司机破案，但广撒网，或许能捞到一两条被警方常规摸排遗漏的小鱼小虾，提供一个意想不到的突破口。
棋局之中，任何一点微小的信息，都可能撬动全局。
一天后的下午，京州送卷宗的人就到了。来人被秘书处的工作人员引到祁同伟办公室门口时，祁同伟正在看一份文件。
听到敲门声，他随口道：“请进。”
门被推开，一个穿着崭新但略显不合身警服、身材中等、脸上带着几分紧张和长途跋涉疲惫的年轻警察，小心翼翼地走了进来。
他手里紧紧抱着一个厚厚的牛皮纸档案袋，眼神里充满了敬畏和好奇，打量着这间代表着权力核心的办公室。
当祁同伟抬起头，看清来人的脸时，饶是以他的定力，眼中也瞬间掠过一丝难以察觉的愕然！
竟然是程度！
按照祁同伟前世的记忆，程度此时应该刚从警校毕业不久，在光明区刑警大队干些跑腿打杂、整理卷宗的杂活，属于最底层、最不起眼的那一类。
如果没有大的变故，他会在一年后因为表现平平或者得罪了人被退回地方派出所做个小民警，直到遇到赵瑞龙，才开启了他那条截然不同、最终走向深渊的道路。
祁同伟心中不禁泛起一丝宿命般的感慨。
命运这张无形的大网，似乎总在以一种难以捉摸的方式，将那些注定会产生纠葛的人，提前或延后地拉扯到一起。
即便重活一世，避开了许多，但有些轨迹的交点，似乎依然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