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 托塔天王李靖的声音带着一丝无奈,“此子身负异宝,法力古怪,更有宝莲灯护体,一时难以拿下!”
玉帝缓缓起身,周身散发出磅礴的天道威压,声音如同九天雷霆,轰然传下,带着天宪的法则之力:
“够了!”
一声之下,连天罗地网大阵的光芒都为之一顿。
玉帝的目光穿透虚空,落在苦苦支撑的沉香身上,落在华山深处那道素白的身影上:
“八公主云华,私配凡人,触犯天条,罪无可赦,永镇华山!”
他看了一眼穗安,话语一顿,“然,天道亦有好生之德。沉香,你若执意救母,可以!朕便给你一个机会——”
整个三界,仿佛都在此刻屏住了呼吸。
“——只要你能劈开这华山!能劈开维系三界秩序的天条!朕便赦免你一家之罪,许你们团圆!”
此言一出,杨戬猛然抬头,脸色瞬间变得铁青!
他仿佛又回到了数千年前,历史又重演!
“陛下!不可!”
“这……”
凌霄殿上,众仙一片哗然。
谁都听得出来,这看似给了一线生机,实则是绝杀!
华山乃五岳之一,承载地脉,更有天条法则加持,如何劈得开?这分明是逼沉香去死!
下界华山,柳云歌向着天空的方向凄然跪倒:
“陛下!一切都是草民的错!是草民引诱了公主!求陛下开恩,放过云华,放过孩子吧!所有罪责,柳云歌一力承担!”
沉香也红了眼眶,看着空中那威严莫测的天颜,哀声求道:“玉帝外公!求求您,放过我娘吧!我愿意代替我娘受罚!”
看着下界那苦苦哀求的父子,听着他们声声泣血的恳求,再联想到瑶姬公主与杨戬一家的旧事,许多神仙不禁动容。
哪吒第一个收了火尖枪,李靖也暗叹一声,令天兵暂缓了阵法。
“陛下,” 太白金星手持拂尘,出列躬身,
“臣等目睹此情此景,于心难忍。八公主一家情深,孝子沉香更是历经磨难。
可见‘情’之一字,并非全然是祸,亦可动天感人。
恳请陛下,是否能……酌情考量,修订天条,予神仙之情欲一条可行之路?”
“请陛下三思!” 不少受过净灵司恩惠,或内心早已对旧规不满的仙神纷纷附和。
王母娘娘看着这一幕,她缓缓起身,与玉帝并肩,声音清冷:
“天条,乃天道显化,维系三界平衡之根本,岂是儿戏,说改就改?”
她凤目扫过众仙,最终落在沉香身上,
“尔等皆言情能感人,若能感天,方为至情。若他沉香之孝心,之真情,果真能惊天地、泣鬼神,足以撼动天道法则,
那么,无需尔等多言,这华山之上的天条锁链,自会在他斧下——冰消瓦解!”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了沉香身上。
面对与天条法则融为一体的华山,沉香耗尽了全力,神斧只能在山上留下浅浅的白痕,反震之力却让他虎口崩裂。
他“噗通”一声跪倒在地,望着那高不可攀的山岳,泪水混合着手上的鲜血滴落在尘土中,声音嘶哑:“我……我劈不开……我做不到……”
就在他万念俱灰之际,一道熟悉的粉色身影悄然出现在他身边,轻轻扶住了他颤抖的肩膀。
“沉香哥哥……”
沉香猛地抬头,映入眼帘的,竟是红玉那张娇俏依旧、带着心疼与歉意的脸庞!
“红玉?你……你没死?”他难以置信地看着她,又猛地转头,看向一直冷眼旁观的杨戬。
杨戬面无表情,并未否认,只是移开了视线。
失而复得的巨大冲击尚未平复,一直沉默旁观的柳云歌走了过来。
他没有安慰,也没有责备,只是用一种极其平静的语气对儿子说:“孩子,跟我来。”
柳云歌带着失魂落魄的沉香,重新走了一遍那漫长而艰辛的求师路——从刘家村外的树林,到遇见猎人的花果山,再到险死还生的种种磨难。
站在当年他初次呼唤“太阳舅舅”的林间空地上,柳云歌停下脚步,望着儿子,目光深邃:
“沉香,你看这一路。为父一介凡人,手无缚鸡之力,尚能凭借一点执念,走到今日。你身负神力,历经名师指点,岂能轻言放弃?”
他顿了顿,语气加重,“若无坚不可摧的思想,再大的法力,也不过是匹夫之勇,终有力竭之时。
你现在缺的,不是力量,而是劈开这‘不可能’之山的信念。”
他看着沉香眼中重新燃起的微光,继续说道:
“孩子,不要恨二郎神,不要恨玉帝,也不要恨王母娘娘。囚禁你母亲的,非是他们个人,而是那冰冷无情的天条!那是未来无数仙凡恋侣共同的枷锁。
你舅舅杨戬,亦是这枷锁下的受害者,甚至比你更早承受其苦。”
他伸手抚着沉香的头顶,“你,沉香,不仅仅是我们一家团聚的希望,更是所有被这天条所困之人的希望!
承载着这样的希望,你一定能成功!”
父亲的话语,敲散了沉香心中最后的迷茫与怨怼。
他看着父亲坚定的身影,又看向身旁紧紧握着他手的红玉,一股前所未有的责任感与使命感油然而生。
又三年,弹指而过。
这三年,沉香并未一味苦修法力,更多的是在红尘中行走,体会众生百态,感受世间真情。
他帮助受难的百姓,调解精怪间的纷争,在一次次“小爱”的实践中,理解了父亲所说的“博爱”与“信念”。
他的武功法力在沉淀中愈发精纯凝练,而他的思想,更是褪去了少年的浮躁与偏激,变得沉稳、睿智,目光中多了一份悲悯与坚定。
这一日,穗安悄然来访,“沉香,盘古开天辟地,清浊既分,其开天意志并未完全消散,最终凝成了一把开天神斧。
此斧蕴含开辟之力,若能找到它,劈开华山,乃至劈开旧天条的束缚,应当不难。”
她指向西方,“神斧就在昆仑山之巅的寒冰洞内。但那里有三位上古大神看守,他们考验的,并非仅仅是武力。”
希望之火再次点燃,沉香和红玉,即刻启程,跋涉千山万水,终于抵达了那片万古积雪、神秘莫测的昆仑神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