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空水母的触手缓缓探来,所过之处,海水不是被排开,而是彻底“消失”,留下一道永恒的虚无轨迹。那并非力量上的压迫,而是一种存在层面的抹除,令人发自灵魂地战栗。
“不可力敌,散开!”林枫厉喝,同时身形急退。
王浩与韩影反应极快,一左一右化作两道流光散开。那虚无触手看似缓慢,实则扭曲了空间,几乎在三人原处位置消失的同一瞬间,便已抵达。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只有一片绝对的“无”在那里形成,连幽冥海那沉重的海水都无法填补。
林枫瞳孔收缩,这怪物的力量层次,远超他之前遇到的任何对手。他毫不犹豫,并指如剑,一道蕴含了寂灭与空间双重奥义的“寂灭空刃”斩向那条触手的根部。
嗤——!
灰金色的刃芒切入那由虚空之力凝聚的触手,这一次却未能像往常那般轻易斩断。刃芒与触手交界处,空间极度扭曲,发出令人牙酸的撕裂声,最终双双湮灭。
虚空水母那巨大的幽绿眼眸似乎转动了一下,锁定了林枫。更多的虚无触手从它庞大的躯体中伸出,如同无数条来自虚无之境的毒蛇,从四面八方缠向林枫。
“老大!”王浩在不远处焦急大喊,双手连弹,数十道蕴含奇门遁甲之力的符箓飞出,试图干扰触手的轨迹。然而符箓刚一靠近,就被触手周身的虚无力场直接湮灭,效果甚微。
韩影的身影在阴影中闪烁,试图寻找水母的本体进行突袭,但那庞大的躯体被无数舞动的触手严密防护,更有一股无形的力场扭曲着空间,让她根本无法靠近。
林枫陷入了前所未有的苦战。他施展身法,在密集的触手围攻中穿梭,青虹剑每一次挥出都带着撕裂空间的剑意,寂灭空刃更是不时爆发,将迫近的触手斩断。
然而,每一次斩灭触手,都需要消耗大量的仙元与神魂之力。更可怕的是,那水母被斩断的触手很快就能从虚空中汲取力量,重新凝聚。它仿佛就是虚空本身,无穷无尽。
“这样下去会被耗死!”林枫心念电转,一边艰难闪避,一边观察。他的目光穿透舞动的触手,落在了水母体内那些若隐若现的锁链虚影上。
那些锁链……似乎在抑制着它大部分的力量?一个被囚禁的、无法发挥全力的远古凶物,竟已如此可怕?
就在他分神的刹那,一条触手诡异地穿透空间,直接出现在他胸前!
避无可避!
林枫只来得及将青虹剑横在身前,全力运转《万法归元诀》与《寂灭长生功》,灰金色的护体仙光瞬间亮到极致。
触手点在护体仙光上。
没有声音,没有冲击波。
林枫只感觉自己的仙元、神识,乃至对周身法则的感知,都在被飞速“抹除”。护体仙光如同阳光下的冰雪,迅速消融。一股源自生命本能的恐惧攫住了他,那是面对绝对虚无的恐惧。
“不!我之道,岂是虚空可葬!”
生死关头,林枫的神魂以前所未有的速度燃烧、推演。过往的修行感悟——《万法归元诀》的包容、药祖传承的生机、《寂灭长生功》的死寂与新生、空间法则的玄妙……无数碎片在生死压力下疯狂碰撞、融合。
他福至心灵,放弃了单纯的抵抗,而是尝试引导。
《万法归元诀》全力运转,不再试图对抗那股虚无之力,而是模仿,是解析,是将其视为另一种形态的“法”,尝试“归元”!
同时,《寂灭长生功》的奥义在心间流淌。寂灭的尽头,为何会孕育长生?毁灭之后,何以迎来新生?这虚空水母的“无”,是否也是一种极致的“寂灭”?
刹那间,他识海中仿佛有惊雷炸响!
他明白了!
这虚空水母代表的“无”,并非真正的空,而是万物归墟、万法寂灭后的一种终极状态,是另一种意义上的“源初”!
他的《万法归元诀》追求的是演化万法,复归混沌之源。而这虚无,则是湮灭万法,复归于“无”之源。二者看似对立,实则都是对“源头”的探索,是大道的一体两面!
“原来如此……归墟,归墟……归于墟无,亦是新生之始!”
林枫眼中爆发出前所未有的明悟之光。他不再抵抗胸前的虚无触手,反而主动撤去了大部分护体仙光,任由那湮灭之力侵入体内。
“老大!”王浩和韩影见状,目眦欲裂。
但下一刻,他们看到了难以置信的一幕。
那足以湮灭金仙的虚无之力进入林枫体内后,并未将他彻底抹除。他的身体仿佛化为了一个无形的漩涡,以《万法归元诀》为引,以自身对寂灭与新生的领悟为基,竟开始艰难地同化、吸收这股力量!
他的气息在飞速跌落,仿佛下一刻就要彻底寂灭,但一股更加纯粹、更加接近本源的力量,也在他体内悄然孕育。
虚空水母似乎也察觉到了异常,发出了一阵无声的咆哮,更多的触手疯狂涌向林枫,要将他这个“异数”彻底毁灭。
然而,就在这无穷无尽的压力下,林枫体内那新生的力量终于冲破了某个临界点!
轰!
一股远比之前更加磅礴、更加深邃的气息从他体内轰然爆发!那气息中,同时蕴含着“存在”的生机与“虚无”的死寂,二者完美交融,形成一种灰蒙蒙的、仿佛开天辟地之初的混沌气流。
玄仙巅峰的壁垒,在这一刻轰然破碎!
他的修为势如破竹地迈入了金仙初期!
而且,并非普通的金仙。他初步凝聚的大道金果,赫然呈现出一种混沌之色,表面有灰金两色气流缠绕,其中隐隐有世界生灭、万物归墟的异象浮现!
林枫猛然睁开双眼,眸中左眼蕴含无限生机,右眼倒映万物寂灭。他看着再次袭来的无数虚无触手,只是简单地抬起右手,向前一按。
“寂灭……归墟印!”
一个灰金色的手印浮现,并不庞大,却仿佛是一切终结的象征。手印所过之处,那些狂暴的虚无触手如同冰雪遇阳,纷纷消融、瓦解,被手印中蕴含的更高层次的“归墟”之意所同化、吞噬。
这一击,直接清空了前方大片区域的触手!
虚空水母那巨大的幽绿眼眸中,第一次露出了类似“惊惧”的情绪,庞大的躯体向后缩了缩。
林枫立于原地,周身灰金色气流环绕,宛若执掌归墟的神明。他感受着体内奔腾的全新力量,目光却越过水母,投向了那片废墟中央的祭坛。
突破至金仙,仅仅是开始。这幽冥海底的秘密,以及这被囚禁的虚空水母背后的真相,似乎才刚刚揭开一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