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五上午的阳光带着初秋的干爽，透过顾氏集团顶层会议室的落地窗，在长条会议桌上投下斑驳的光影。苏晚坐在靠窗的位置，指尖轻轻搭在微凉的桌面边缘，面前摊开的平板电脑里，是她熬了两晚修改好的亲子商业空间方案ppt。
桌下，她悄悄调整了一下坐姿。孕五个月的肚子已经相当明显，量身定制的职业套装特意做了宽松的腰封设计，可久坐还是会让腰腹有些酸胀。昨晚顾沉舟发现她揉腰的动作，今天一早就让助理把会议室的座椅换成了带腰枕的款式，此刻柔软的支撑感从后腰传来，让她紧绷的神经松了半截。
“紧张吗？”身旁的顾沉舟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问，指尖在桌下轻轻碰了碰她的手背。他今天穿了件浅灰色衬衫，没系领带，比平时多了几分温和，却依旧难掩周身的气场——这场跨国合作方案会由顾氏牵头，他作为集团总裁本不必全程参与，但为了她，特意推掉了原定的海外视频会议。
苏晚摇摇头，指尖在平板上最后确认了一遍方案页：“还好，就是担心法国那边不认可我的设计理念。”
这次合作的法国设计事务所以“理性美学”着称，负责人皮埃尔更是出了名的挑剔。她的方案里融入了太多东方亲子理念，比如参照传统“私塾”格局设计的亲子共读区，用榫卯结构做的可变形游乐设施，甚至还加了一面“成长树”涂鸦墙——灵感来自昨晚顾沉舟给她读的育儿书里“记录孩子成长轨迹”的建议。
“你的理念没问题。”顾沉舟的声音带着笃定，“他们要的是‘有温度的商业空间’，而你现在最懂‘温度’是什么。”他顿了顿，目光落在她的小腹上，语气柔了些，“要是累了或者不舒服，不用硬撑，剩下的交给我。”
苏晚抬眼朝他笑了笑。自从上周唐筛结果出来后，顾沉舟的“育儿预备工作”又进了一步，不仅把书房的一个书架换成了“育儿专区”，还在手机里存了几十条“孕期工作注意事项”，连“会议每隔40分钟需起身活动5分钟”都标注得清清楚楚。
这时，会议室的门被推开，皮埃尔带着两名助手走了进来。他身材高大，鼻梁上架着金丝眼镜，目光扫过全场，最后落在苏晚身上时，明显愣了一下——显然没料到主导方案的设计师是位孕妇。
“苏女士，久仰大名。”皮埃尔伸出手，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审视，“只是我很好奇，孕期是否会影响方案的专业性与执行力？毕竟这个项目需要高频次的现场沟通。”
这话不算冒犯，却直白得让人不适。林薇刚想开口反驳，苏晚已经先一步握住了皮埃尔的手，笑容从容：“皮埃尔先生，恰恰相反。正是因为怀了宝宝，我才更清楚亲子空间需要的是什么——不是冰冷的美学堆砌，是家长带孩子活动时的便捷，是孩子触摸设施时的安全，是两代人共处时的温暖。这些切身感知，是没经历过的人很难捕捉到的。”
皮埃尔挑了挑眉，没再追问，径直走向主位坐下。顾沉舟不动声色地往苏晚身边挪了挪座椅，桌下的手轻轻按了按她的膝盖，用眼神示意“别在意”。
方案汇报正式开始。苏晚点开ppt，柔和的背景音乐里，首先出现的不是复杂的设计图，而是一张她手绘的速写：一个孕妇牵着蹒跚学步的孩子，在洒满阳光的空间里看书。“这是我对项目的核心构想——‘陪伴型空间’。”她的声音清晰而坚定，“法国的浪漫在于仪式感，而东方的温情在于烟火气，我想把两者结合起来……”
她语速不快，却逻辑清晰，从空间动线设计到材料安全标准，从灯光亮度对儿童视力的影响到家长休息区的隐私保护，每一个细节都考虑得极为周全。讲到榫卯结构游乐设施时，她特意调出3d演示动画：“这种结构不用一颗螺丝，既符合环保理念，又能避免孩子磕碰，还能让家长给孩子讲解传统工艺，实现‘玩乐中的教育’。”
皮埃尔的眉头渐渐舒展，原本抱在胸前的手也放了下来，时不时低头和助手低声交流几句。苏晚讲得投入，完全没察觉自己的坐姿越来越前倾，直到小腹突然传来轻轻一下“踢动”，力道很轻，却清晰得让她心头一颤。
她下意识地顿住话头，手抚上肚子。
顾沉舟立刻察觉到了异常，当即开口打断：“皮埃尔先生，我们中场休息十分钟如何？苏晚准备了实物模型，刚好可以趁休息时间给您展示。”他的语气自然，听不出任何刻意，却巧妙地为苏晚解了围。
皮埃尔正看到兴头上，虽有些意外，还是点了点头。
走出会议室，顾沉舟立刻扶着苏晚到走廊的休息区坐下，掌心贴在她的小腹上，声音里藏着担忧：“宝宝踢你了？是不是坐太久不舒服？”
“不是，就是突然动了一下，好像在给我加油。”苏晚笑着握住他的手，感受着掌心的温度，“刚才讲到游乐设施的时候，他踢得特别轻，像是在说‘妈妈这个设计我喜欢’。”
顾沉舟紧绷的嘴角终于弯起，指尖轻轻摩挲着她的肚皮：“算这小家伙有眼光。”他从西装内袋里掏出一小盒切好的苹果块，是早上特意让厨房准备的，“营养师说苹果能补充维生素，还能缓解紧张，快吃两块。”
苏晚张嘴咬了一块，甜脆的口感在舌尖散开，刚才因专注而紧绷的神经彻底放松下来。走廊尽头，林薇正拿着一个半人高的模型走过来，是游乐设施的迷你版，榫卯结构做得精致逼真。
“苏总，顾总，模型做好了。”林薇把模型放在桌上，眼里藏着兴奋，“刚才皮埃尔先生的助手偷偷问我，这个结构是不是真的不用螺丝，看来他们很感兴趣。”
休息时间结束，回到会议室时，苏晚明显感觉到皮埃尔的态度柔和了许多。当看到那个榫卯结构模型时，他更是亲自走过来，小心翼翼地拆卸、组装，眼神里满是惊叹：“这种东方工艺太神奇了，既美观又安全，完全符合亲子空间的需求。”
可赞叹过后，他还是提出了质疑：“但苏女士，有个问题。这种结构的成本比普通游乐设施高30%，甲方未必会接受。而且你现在的身体状况，能跟进现场施工吗？毕竟结构安装需要设计师全程指导。”
这个问题戳中了要害。苏晚早有准备，刚要开口，顾沉舟却先一步接过了话头：“成本问题不用担心。顾氏旗下的建材厂可以专门定制榫卯构件，能把成本压缩到15%以内，这部分差价由顾氏承担。”
他的话让皮埃尔愣住了，连苏晚都有些意外——她从没跟他提过成本的事，没想到他早已提前安排妥当。
顾沉舟看向苏晚，眼神里带着默契的笑意，又转向皮埃尔：“至于现场跟进，苏晚会负责核心环节的指导，顾氏会安排三名资深结构工程师配合她的工作，确保施工精准度。而且我已经协调好了，所有现场会议都安排在上午，避开苏晚的午休时间，每次沟通不超过一小时。”
这番话既解决了甲方的顾虑，又处处透着对苏晚的关怀，分寸拿捏得恰到好处。皮埃尔看着两人之间不言而喻的默契，突然笑了：“顾总对苏女士的重视，比方案本身更让我感动。我想，能被这样用心对待的设计师，做出的作品一定不会差。”
他伸出手，这次的语气里满是真诚：“苏女士，你的方案非常出色，尤其是‘成长树’涂鸦墙和亲子共读区的设计，充满了人文关怀。我完全同意合作，后续我们可以再细化细节。”
苏晚握着他的手，心里涌起一阵暖流。她知道，这份认可里有她的努力，更有顾沉舟不动声色的托举。
会议结束后，皮埃尔特意走到苏晚身边，用不太流利的中文说：“苏女士，我妻子去年刚生了女儿，我很能理解你现在的状态。你的方案里，有我在很多设计师身上看不到的‘真实感’。”
送走皮埃尔，苏晚转身看向顾沉舟，眼眶微微发热：“你什么时候跟建材厂说的定制？还有工程师的事，我都不知道。”
“上周看你改方案时在查榫卯构件的成本，就顺便安排了。”顾沉舟帮她理了理被风吹乱的头发，动作自然又亲昵，“工程师是从顾氏设计院挑的最细心的三个，都有过亲子项目经验，你不用操心。”
他顿了顿，低头看着她的肚子，声音放柔：“刚才宝宝又踢你了吗？晚上回去得给他‘上堂课’，开会的时候要安静，不能打扰妈妈工作。”
苏晚被他逗笑，轻轻拍了下他的手背：“他才五个月，听得懂什么。”话虽这么说，指尖却不自觉地在肚皮上轻轻划了圈，像是在和肚子里的小家伙对话。
两人走出顾氏大厦，顾沉舟打开车门时，苏晚突然“呀”了一声，指向路边的婴儿用品店：“你看那家店的小摇篮，上次育儿书里说这种可折叠的很方便，以后可以放在书房，我们工作的时候就能看到宝宝了。”
顾沉舟顺着她的目光看去，眼里满是宠溺：“走，进去看看。”
阳光穿过橱窗，照在琳琅满目的婴儿用品上，也照在两人并肩挑选的身影上。苏晚拿着一个小小的拨浪鼓，放在耳边轻轻晃了晃，清脆的声音里，肚子里的宝宝又轻轻踢了一下。
顾沉舟从身后抱住她，下巴抵在她的肩膀上，看着她手里的拨浪鼓，又看向她隆起的小腹：“以后我们的顾念安，肯定会喜欢妈妈挑的玩具。”
“你怎么知道是念安？万一要是个小公主呢？”苏晚笑着反问。
“不管是儿子还是女儿，都是我们的宝贝。”顾沉舟吻了吻她的发顶，“但最重要的，是你要平平安安的。”
车里的营养师笔记本上，顾沉舟刚添了新的记录：“今日胎动两次，苏晚状态良好。亲子项目推进顺利，需准备孕妇专用靠垫，放在工作室和家里的书桌前。”
车窗外的树叶被风吹得沙沙作响，车内弥漫着淡淡的苹果香和彼此的气息。苏晚靠在顾沉舟的肩上，看着窗外掠过的风景，心里满是踏实。她知道，未来的路还很长，有工作的挑战，有育儿的琐碎，但只要身边有他，就没有跨不过去的坎。肚子里的小家伙轻轻动了一下，像是在附和她的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