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司大堂的气球还没完全吹满，顾沉舟就已经把安安的婴儿车停在了靠窗的角落。他左手扶着推杆，右手轻轻调整遮阳棚的角度——怕阳光晃到安安眼睛，这动作比上次带她来公司时更熟练。婴儿车储物袋里塞得满满当当：一顶米白的小绒帽（边缘有点起球，是顾沉舟满月时戴的，婆婆今早特意带来）、一本卷边的《婴幼儿社交引导》（从办公室书架拿的育儿书，夹着“家庭日互动建议”便签）、还有个铁皮盒（里面装着婆婆烤的艾草小饼干，说给安安和其他小朋友分着吃）。
“咱们今天认识新朋友，”顾沉舟低头对着安安轻声说，“爸爸的同事也带宝宝来了，咱们跟他们一起玩好不好？”安安穿着浅蓝连体衣（上一章婆婆改的苏晚孕期旧衣），手里攥着旧木马，银锁片贴在掌心，小脑袋靠在车座上，眼睛好奇地盯着大堂里飘的气球，偶尔晃一下木马，木头“咯吱”的声响混着气球摩擦声，倒添了几分热闹。
苏晚提着个布包走过来，里面装着安安的换洗衣物和湿巾：“刚才问行政部，家庭日活动十点开始，现在还有半小时，妈说让你把这个给安安戴上。”她从布包里掏出那顶米白小绒帽，帽檐绣着圈浅绿的艾草纹，“妈说这是你满月时戴的，当时你爸从乡下集市淘的，现在给安安戴，大小刚好。”
顾沉舟接过小绒帽，指尖蹭过帽檐的绣线——针脚有点歪，是婆婆当年初学刺绣时缝的，现在摸起来还能感觉到细微的凸起。“这帽子还在啊？”他有点惊讶，轻轻把帽子戴在安安头上，帽檐刚好遮住她的小额头，和银锁片配在一起，像个小福娃。“我还以为早跟满月宴的旧物一起收起来了。”
“哪能收，”苏晚笑着帮安安理了理帽檐，“妈说这帽子沾了‘满月福气’，让安安戴了也健健康康的。你忘了？你满月宴时戴这个，拍照还哭，最后是抱着布老虎才笑的。”她指了指安安手里的旧木马，“现在安安倒好，攥着木马就不闹，跟你小时候一个样。”
正说着，助理小陈抱着个绘本走过来，身后还跟着个穿粉裙子的小姑娘：“顾总，这是我女儿乐乐，跟安安差不多大，让她们一起玩。”乐乐看到安安手里的木马，眼睛亮了，伸手就要摸。顾沉舟没急着制止，而是从储物袋里拿出铁皮盒：“咱们先吃饼干，奶奶做的，甜哦。”他用小勺舀了块碎饼干，递到两个宝宝面前，动作轻得怕碰疼她们——这是从育儿书里学的“分享引导”，比上次在社区教安安爬时更有章法。
安安的小爪子抓过饼干，没往嘴里送，反而递到乐乐面前，惹得小陈笑：“安安真大方，比乐乐还懂分享。顾总，您这育儿方法能不能教教我？我家乐乐总抢别的小朋友玩具。”
“就是多陪她玩，”顾沉舟笑着翻开育儿书，指给小陈看，“你看这里写的，多让宝宝接触同龄人，慢慢就会分享了。我也是刚学，以前哪懂这些，都是看这本书和我妈教的。”他说起育儿经时，语气自然得像聊项目，却少了商场上的锐利，多了份温和——这是当爸爸后才有的变化。
活动开始后，行政部组织宝宝们玩“找朋友”游戏。顾沉舟牵着安安的小手，慢慢走到场地中央，苏晚在旁边用手机录像。安安刚开始有点怕生，攥着顾沉舟的手指不肯放，直到看到乐乐举着个小黄鸭玩具（和上一章绘本里的小鸭子很像），才慢慢松开手，伸手去够。
“你看她主动了，”苏晚笑着说，“上次在社区还不敢跟小朋友靠太近，现在进步真快。”
顾沉舟蹲下来，轻声鼓励安安：“跟乐乐一起玩，爸爸在这儿呢。”他想起自己小时候第一次跟邻居小孩玩，也是躲在妈妈身后，现在看着安安慢慢迈出步子，心里竟比签成一个大项目还激动。
正看着，顾沉舟的手机震了——是合作方王总发来的微信，说临时来公司附近，想顺便谈一下西北项目的细节。他看了眼正和乐乐玩木马的安安，快速回复：“今天公司家庭日，陪孩子走不开，您要是方便，明天到办公室谈？我让副总先跟您对接今天的急事。”发完就把手机调成静音，塞进裤兜，“咱们不理工作，继续玩。”
小陈走过来，看到顾沉舟的动作，忍不住感慨：“以前总觉得您是工作狂，现在才知道，您把家人看得比什么都重。上次您在发布会上帮苏晚说话，我们就觉得您护家，现在看您带娃，更佩服了。”
“以前也不懂，”顾沉舟笑着看着安安，“总觉得签项目、赚业绩才是成功，现在才明白，看着孩子慢慢长大，陪家人过好每一天，才是真的成功。你看安安刚才主动分享饼干，比我谈成一个亿的项目还让我开心。”
中午在公司食堂吃饭时，婆婆提着保温桶赶来，里面装着用老砂锅熬的小米粥（上一章体检后常喝的）。“我想着你们在这儿吃饭不方便，就把粥送过来了，”婆婆把粥倒进小碗，递到安安面前，“咱们安安戴这帽子真好看，跟你爸爸满月时一模一样。”
安安靠在顾沉舟怀里，小口喝着粥，小绒帽歪在头上，饼干屑沾在嘴角，顾沉舟耐心地用湿巾擦，动作比喂辅食时更熟练。苏晚坐在旁边，和婆婆聊起安安体检的事，说起安安和顾沉舟半岁时体重一样，惹得婆婆笑：“这就是缘分，一辈传一辈。”
下午活动结束时，安安已经和乐乐成了好朋友，临走时还主动把旧木马递到乐乐手里，让她玩一会儿。顾沉舟看着这一幕，心里满是踏实——他想起去年苏晚怀孕时，自己还在为项目熬夜，担心不能兼顾工作和家庭；现在却能在公司里，一边陪安安参加家庭日，一边和同事分享育儿经验，把职场和家庭温柔地融合在一起。
开车回家的路上，安安靠在苏晚怀里睡着了，小绒帽滑到了脖子上，银锁片闪着细弱的光。顾沉舟从后视镜看了一眼，轻声说：“今天挺开心的，以后多带她参加这种活动。”
“好啊，”苏晚笑着摸了摸安安的头，“妈说下次带她去乡下，看看你小时候住的地方。”
顾沉舟点点头，目光落在前方的路——夕阳把车玻璃染成了暖黄色，像极了此刻的心情。他想起以前总觉得，成功是签不完的合同、开不完的会；现在才明白，真正的成功，是安安戴着旧满月帽的笑脸，是她主动分享饼干的温柔，是公司里同事们羡慕的目光，是一家人围在一起，把职场的忙碌和家庭的温暖，慢慢熬成了最珍贵的时光。
这个曾经总把“工作优先”挂在嘴边的总裁，早已在“奶爸”的身份里，把“爱”与“融合”，缝进了每一次陪安安玩的游戏里，每一本翻旧的育儿书里，每一件带着时光温度的旧物里——而这些，才是生活最本真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