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才女对吕文的表现很满意，不只是表演的部分，还有吕文对林园的态度，非常冷淡。
这就对了，省得出麻烦。
林园还是一脸懵逼，有些雀跃，有些期待，有些渴望，有些忐忑，但更多的是失望，因为吕文看都不看她一眼，目光都在徐才女身上……
吕文是演出来的，只要林园出现，吕文就盯着徐才女猛看，搞得林园很自卑，觉得自己长得不如徐才女漂亮，身材没有徐才女好，还没有徐才女有才、有名、有钱。
吕文看不上自己也正常，搞得林园愈发自卑……
但这种感觉恰恰符合电影里一个暗恋作家，却不敢表达的女孩的心理，林园演得更好了。
尤其是那种患得患失，想要接近，又不敢接近的状态，林园拿捏得特别好，哦不对，应该是林园表现得特别好，她就不是在演，而是真情流露……
徐才女拍得很快，不到一周时间，就把林园的戏份再次杀青了，她也在感慨，吕文不但自己演得好，还能带动其他演员，不像姜闻，演的时候火力全开，一点面子都不给，包括自己这个导演……
林园还觉得有些意犹未尽，这个时候有点恨徐才女改剧本了，为什么要把少女和作家相处的时间改成一年？
吕文在林园离开剧组的时候出现了，他把自己写的徐先生人物小传送给了林园，还勉励道，“好好读书，等高中毕业就考北电，你很有天赋，以后也能成为演员。”
“真的吗？”
林园眼睛亮亮的，可随即又黯淡下来，“我怕自己做不到……”
“一定能做得到。”吕文拍了拍林园的肩膀，咧嘴一笑，“等你从北电毕业了，我们还能一起合作。”
“嗯！”
林园用力地点点头，才依依不舍地回头，准备离开。
可是没走两步，林园又鼓起了勇气，转身跑了回来，抱了吕文一下，然后才头也不回地跑了……
“没想到你还挺受欢迎。”
不知道什么时候，徐才女走到吕文身边，阴阳怪气地来了一句。
吕文乐了，“小姑娘很有天赋，以后也可以当演员。我是鼓励她要考北电呢，这不也是你的意思吗？”
徐才女眼珠一转，“我改主意了，不打算推荐她去北电了。”
吕文无所谓地笑了笑，“没关系，我在北电也有点人脉。”
徐才女无语了，她自然也了解过吕文的经历，人家以前在北电当保安的，还认识不少老师和学生……
徐才女又开始酸了，“没想到你还喜欢萝莉养成。”
“我不是，我没有，别瞎说啊。”
吕文连忙否认三连，徐才女却不为所动，“那小林是怎么回事？她对你的爱慕可不像是演的。”
“怪我咯？”吕文两手一摊，不过还是解释道，“她不是爱慕我，而是爱慕徐先生。”
徐才女翻了个白眼，林园又不是没和姜闻一起拍过戏，她怎么没这个表现？
“因为姜闻老师不像徐先生，或者说，他不像那个吸引小姑娘的徐先生。”
“呃……”
徐才女愣住了，随即意识到吕文说得对。
如果说林园因为吕文的长相而动心，这很正常，但绝不会到痴迷的地步……联想到林园这一个星期都在看吕文写的人物小传，徐才女这才明白，林园还真是入戏了。
小女孩嘛，心思其实也很细腻，也有暗恋别人的行为，林园先是拍了和姜闻的戏份，虽然演得不算太好，但是在潜意识里，林园已经说服自己要爱上徐先生了。
而到了吕文这里，吕文长得帅，还重新赋予了徐先生新的灵魂，林园有这种表现也属正常……
想到这里，徐才女心思一动，其实不只是林园，她也有点被吕文吸引了……
可当徐才女还想和吕文说点什么的时候，她就发现吕文已经走到一边，和焦黄说话去了。
徐才女有些不高兴，暗道吕文这小子不懂事，她一个大美女兼导演吕文不巴结，和一个老头子有什么好聊的？
还真有的聊，吕文把自己这段时间总结的心得和徐先生的情况跟老爷子说了一下，焦黄认真地考虑了一会儿，还真给出了不少建议。
老爷子出生的时候就是民国时期，而且正是在北京，虽然不一定经历过太多事，但家里还有老人呢，多多少少了解一些当时北京文人的情况。
“我当时有个邻居……”吕文给老爷子点了根烟，老爷子陷入了回忆之中，半晌才说道，“也算是个文人吧，我记得他总穿着一件褪了色的蓝布长衫，下摆都磨出毛边了，前襟也总沾着墨渍。他有一块黄铜链子的怀表，这种物件我们都没见过，挺新奇的。但我有一次发现他打开怀表的时候，里面掉出来两张当票……这应该就是他文人最后的体面。”
吕文咂了咂嘴，这个形象倒是很具体，可不是徐先生，徐先生没有这么寒酸，不过他还是问道，“这人靠什么生活？”
“写文章，也算是半个记者，我记得他在《晨报副刊》写文章，稿费应该是千字八毛……”
听起来好像不少，但如果只是杂文、散文这种文章，根本赚不到多少钱，除非是小说。
可是小说也不是那么容易刊登的，老爷子口中的落魄文人，应该没什么资格，像《阿q正传》这样的小说才能上《晨报副刊》……
而且就算他们的文章能登报，也不是每天都有，一个月有个三四篇已经算很好了。
老爷子的记忆越来越清晰，“嗯，对，就是《晨报副刊》，我记得他攒了两个月的钱，然后花三块银元在青云阁买了一本珂罗版的《水经注》……”
吕文人都傻了，都快吃不上饭了，还要装逼？
这就是吕文孤陋寡闻了，那个时期的落魄文人大多是这样，他们案头上还要摆两本书，一本《世说新语》，一本《呐喊》。
前者用来凭吊士大夫风骨，后者用来刺痛自身困顿……
也就是说，人家觉得自己是文人，必须有所谓的风骨！
吕文对这些不感兴趣，老爷子也笑道，“我们也不理解，这个所谓的记者和文人，每个月都会偷偷去宣武门鬼市，把自己高价买来的书拆开，卖里面的插图，多少能卖点钱，然后去八大胡同……”
“啊？都落魄成这样了，还去喝花酒？”
“风骨嘛。”老爷子也笑了，“不过那时候八大胡同还挺会做生意的，这种文人去了，允许他们用扇面或者诗词抵半数茶资，这样才有常客。”
吕文麻了，这帮技师，还挺会做生意……
不过这些当作茶余饭后的谈资还行，对吕文演徐先生没有半点帮助，“老爷子，如果是有钱的文人呢？他们平时都有什么消遣？”
“也是去八大胡同。”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