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名身形极其彪悍的光头男子,像一头直立行走的棕熊,搂着一个身段火辣的女子走了过来。
那男人顶着蹭亮的光头,脖颈上盘踞着狰狞的刺青,一直蔓延到短袖t恤衫的袖口之下。
他怀中的女子穿着细吊带和紧身热裤,曲线毕露,凹凸有致,妆容艳丽,依偎在他身旁,像一件炫目的战利品。
引路的服务员毕恭毕敬,带着近乎谄媚的谨慎。
“鬼哥,就是这位老板要找您!”服务员侧身,笑容满面的指向阴影中的战枫。
鬼哥闻声,停下脚步,那双被横肉挤得略显细小的眼睛眯了起来,带着审视与狐疑,上下打量着稳坐如山的战枫。
他搜索遍脑子中记忆,确信自己从不认识这号人物。
对方身上有种难以言喻的气质,沉静得像深潭寒水,却偏偏让他这见惯了风浪的人,心底无端生出一丝警惕。
“你找我?”鬼哥开口,声音粗嘎,带着惯有的不容置疑的傲慢。
战枫没有立刻回话,只是徐徐吐出一缕青白色的烟雾,烟雾缭绕中,他的嘴角牵起一丝极淡却冰冷彻骨的弧度。
“嗯!”战枫的声音平稳,听不出任何情绪,“坐吧。”
鬼哥听到战枫这回话,眉头微不可查的皱了一下。
从来都是别人在他面前战战兢兢,何时轮到别人用这种反客为主的语气对他说话?
但混迹江湖多年的直觉,以及服务员先前低声告知的这位老板打赏极阔的信息,让阿鬼暂时压下了火气,先了解一下对方的来头,再决定用何态度对待。
他搂着女伴,大马金刀的在战枫对面的沙发上一屁股坐下,沉重的身体压得沙发发出一声呻吟。
“面生,不知你是哪位?”鬼哥身体前倾,手肘撑在膝盖上,目光如钩子般钉在战枫脸上。
“战枫。”
回答简洁有力,如同冰棱坠地。
“战枫?”鬼哥在脑子里过了一遍,随即毫不客气的摇了摇头,“没听说过,你找我有事?”
“当然有事。”战枫笑了笑,指尖轻点烟灰,那动作优雅得与周遭环境格格不入,“没事,我怎么会来打扰鬼哥?”
“呵,那就别绕弯子了,说吧,啥事?”鬼哥的耐心似乎消耗得很快。
战枫又吸了一口烟,目光透过烟雾,冷冽地落在鬼哥脸上,缓缓地,一字一句的讲道,“我来,没多大点事,是找你算笔账。”
“算账?”
鬼哥脸上的横肉抽搐了一下,细眼里的警惕瞬间转化为毫不掩饰的凶光。
他听出了战枫那平淡语气下包裹的冰冷杀意。
“对,算账!”
“呵呵!”鬼哥身子往后一靠,摊开手臂搭在沙发背上,故作轻松的笑了笑,“找我算什么账?我阿鬼的账,可不是谁都能算的,是要有代价的!”
“今天你做过什么事情,需要我来提醒你吗?”战枫弹了弹烟灰,动作轻缓,反问道。
鬼哥闻言,瞳孔骤然一缩。
只此一句,他立刻明白了对方的来意。
原来是为了上午那两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妞!
既然对方是寻仇而来,那便再无转圜余地,他也没必要再假装客气。
霎时间!
鬼哥的脸色彻底阴沉下来,像是暴风雨前的天空。
他盯着战枫,从喉咙里挤出几声冷笑,“呵呵,我当是谁,原来是白天那俩小娘皮找来撑腰的,怎么,想当护花使者?也不掂量掂量自己的斤两!”
“说说吧。”战枫仿佛没听到他的嘲讽,语气依旧是不咸不淡,“你打算为此付出什么样的代价?”
“我打算付出什么样的代价?”
“对!”
“卧槽了!”鬼哥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戏谑的哈哈大笑起来,一边笑一边摸着油光发亮的大脑袋,“哈哈哈……搞笑呢?你特么的是在跟我说相声吗?”
“按照我的规矩,以及你所作所为的性质来看,”战枫的声音平稳得可怕,像是在陈述一个既定事实,“你这条命,应该已经没了。”
“哈哈哈哈——!”
鬼哥猛的仰头爆发出一阵更加夸张的大笑,笑声震得桌上的酒杯都似乎在轻微颤动,仿佛真的听到了这辈子最荒谬不堪的笑话。
他笑得前仰后合,眼泪几乎都要飙出来。
而战枫,只是面无表情的看着他狂笑,眼神静默如深渊,没有丝毫波澜,仿佛在看一出与己无关的闹剧。
“小子!”鬼哥终于止住笑声,用手指着战枫,语气充满了讥讽和难以置信,“你特么的知道吗?在沪海这片地界上,还没人敢跟我阿鬼说这种要命的屁话!你是第一个,让我觉得……新鲜,非常新鲜!”
“你觉得新鲜,那就好好感受这份新鲜。”战枫点了点头。
“我看你小子真是没死过啊!”
“既然你自己不说,那我就替你做主了,就用你这条命,来补偿吧。”战枫言语平淡的讲道。
鬼哥脸上的戏谑渐渐收敛,转而化为一种真正的好奇和审视。
他凑近了一些,死死盯着战枫的眼睛,试图从中找出一丝虚张声势的痕迹。
“小子,我是真有点好奇了,你是真没听说过我阿鬼是啥人,还是在这儿跟我装疯卖傻?”
在他自己的认知里,在沪海,尤其是在见不得光的地下世界,他阿鬼的名号足以让小儿止啼,寻常人听到他的名字腿肚子都转筋!
谁敢这样大言不惭的当面扬言要取他性命?
就算有不知死活的,也不敢如此平静,如此理所当然。
“你是谁,并不重要。”战枫的语气没有丝毫起伏,“还有,当时跟你一起动手的那几个杂碎呢?把所有参与的人,都叫过来,我一并要了他们的命。”
战枫说话的语气太过平淡,内容却又太过惊悚,像在开一个不切实际的玩笑,这种极致的反差,让阿鬼一度觉得这家伙是不是个从精神病院跑出来的疯子,在这胡言乱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