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苍山看着他这副模样,心中最后一丝愠怒也消散了。
他摇了摇头,语重心长的对白青腾说道,“没有什么原谅不原谅的,青腾,我理解你的所作所为,毕竟,在你的认知层面,你所追求的,你所看到的,就是那些东西,站在你的角度,你有不甘,有野心,这或许也是人之常情。”
“爸……”
白青腾哭的更厉害了!
白苍山望着白青腾,眼中透出一丝暖意,“更何况,在最后关头,当危险真正降临时,你毫不犹豫的冲上来想要保护我,这说明,你内心深处的那份孝心,从未泯灭,就冲这一点,我这个做父亲的,还有什么不能释怀的呢?”
这番话,如同暖流,瞬间击溃了白青腾心中最后的防线。
一个四十多岁、经历过风浪的男人,此刻竟再也控制不住情绪,就那样跪在地上,双手捂脸,“哇”的 一声,像个受尽了委屈终于得到安抚的孩子般,毫无形象的放声大哭起来。
哭声里,有悔恨,有后怕,有解脱,更有对父亲宽容的感激。
客厅里一时间只剩下他压抑了太久之后,彻底释放的哭声。
白凌雪看得眼眶也有些发红,她下意识的看向战枫。
战枫对上她的目光,微微摇了摇头,示意她不必打扰。
白苍山也闭上了眼睛,任由儿子发泄着情绪。
所有人都理解白青腾。
他所做的这一切,虽然错误,甚至可悲,但从某种角度上看,却也符合一部分人性,对权力的渴望,对自身价值被忽视的不平。
好在,他良知未泯,最终关头守住了底线,并且能迷途知返。
就这样,没有人出声劝阻,也没有人觉得不耐。
大家都静静的等待着,让白青腾坐在地上,一把鼻涕一把泪,痛痛快快的哭了个够。
这哭声,仿佛是在洗涤他过去被蒙蔽的心灵,也是在冲刷掉那些不该有的野心与执念。
过了好一会儿,白青腾的哭声才渐渐止歇,变成了低声的抽噎。
他用力抹了几把脸,似乎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脸上闪过一丝窘迫,但更多的是一种宣泄后的轻松与清明。
他深吸几口气,努力平复着呼吸,这才缓缓有些踉跄地从地上站起身来。
他首先转向白凌雪,脸上带着真诚的愧色,深深的鞠了一躬。
“凌雪,大伯在这里,郑重的 跟你道个歉!”
白青腾的声音还带着哭过后的沙哑,但语气无比诚恳。
“之前是大伯糊涂,是被猪油蒙了心,做了很多对不起你的事,说了很多难听的话,希望……希望你能给大伯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
白凌雪看着一向骄傲的大伯如此低声下气的道歉,心中也是感慨万千。
她连忙上前一步,伸手虚扶了一下,脸上露出温暖而宽容的微笑。
“大伯,您快别这样,您是我大伯,我是您侄女,我们是一家人啊,一家人之间,哪有隔夜仇的?”
白凌雪的话语轻柔,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真诚。
“之前的事情,就让它过去吧,我们都不要再提了,一家人在一起,难免会有些磕磕绊绊,闹点小别扭很正常,只要我们心里都装着这个家,都希望白家好,那就够了,只要我们都不往心里去,这事儿就算翻篇了,好吗?”
白凌雪的宽容大度,让白青腾更是羞愧难当,同时也感动不已。
他连连点头,声音有些哽咽。
“好,好!凌雪,你不怪大伯,大伯……大伯心里就好受多了。”
“不怪,真的不怪了。”白凌雪肯定的点点头,笑容愈发温和。
安抚了白凌雪,白青腾又将目光转向了始终坐在沙发上,神色平淡的战枫。
他的眼神变得无比复杂,有敬畏,有感激,更有一种彻底服气后的坦然。
“战枫,”白青腾语气郑重,“以前……以前我总觉得你配不上凌雪,总觉得你是靠着老爷子的偏爱才……所以我处处看你不顺眼,心里总是不服气,今天,我才真正见识到,什么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我现在,是彻底的心服口服,外加佩服!”
他顿了顿,继续道,“爸的眼光,没错,凌雪嫁给你,是她的福气,更是我们白家的幸运,有你在,我相信,我们白家的未来,必定是一片光明,无可限量!”
战枫闻言,只是淡淡的笑了笑,抬手示意了一下,算是回应,并没有多说什么。
他其实从一开始,就比任何人都更能理解白青腾内心的不甘与挣扎。
人性如此,并非大奸大恶,只是困于自身的认知和欲望之中。
如今迷雾散尽,幡然醒悟,一切便已足够。
过多的言语,反而显得矫情。
所以,对他而言,一切前嫌,就此冰释,如过往云烟,散去便散了!
客厅里的气氛,因为这场突如其来的风波和后续的坦诚与谅解,变得有些微妙,但总体是向着缓和与团结的方向发展。
这时,白青腾似乎想起了什么,脸色重新变得凝重起来。
他看向战枫和白凌雪,语气严肃的提醒起来。
“凌雪,战枫,虽然家里的危机暂时解除了,但你们千万不能掉以轻心,梁山雄那边,恐怕不会善罢甘休。”
“我最了解梁山雄那个人,睚眦必报,手段狠辣,这次他派来的铁手二人折在这里,计划彻底失败,而且为了这次对付你们,他不仅押上了全部身家,还跟京城的慕容啸天,借了足足一千亿的资金!”
“这次失败,他损失极其惨重,可以说是倾家荡产,还背负了巨额的债务,他现在肯定已经处于癫狂的状态,就像一头受伤的疯狗,接下来会做出什么极端的事情,谁也预料不到,你们一定要小心他的报复!”
听到慕容啸天这个名字,一直神色平淡的战枫,眼中骤然掠过一丝极寒的锋芒,虽然转瞬即逝,却让偶然捕捉到的白青腾心头莫名一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