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阳的“禅让”闹剧余音未散,曹丕登基的鼓乐却似淬毒的尖锥,日夜刺痛着成都的神经。州牧府邸正厅,刘备枯坐主位,手中那份细作冒死送回、详述曹丕登基大典的密报,已被攥得汗渍斑驳。下方,刘长明、法正、庞统、张飞、赵云、马超等文武重臣肃立,空气凝滞如铅。
赵云双目赤红,紧握双拳,指甲深陷掌心:“汉室四百年江山……竟……竟断送于此等奸贼之手!陛下……陛下他……”这位忠勇无双的将军,此刻声音哽咽,难以成言。他心中所忠的“汉”,是那个高皇帝开创、光武皇帝中兴的大汉,如今却被权臣如此践踏!
法正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他猛地抬头,眼中是刻骨的仇恨与冰冷的算计:“曹丕!司马懿!此二贼不诛,天地难容!还有那碧眼孙权,认贼作父,甘为鹰犬,受封吴王,无耻之尤!此仇此恨,倾三江五湖之水,亦难洗刷!”
庞统更是怒极反笑,笑声中充满了悲凉与讽刺:“好一个‘天命在魏’!好一个‘山阳公’!好一个‘大魏吴王’!曹丕这窃国大盗,将这煌煌礼制,玩弄于股掌之间!这所谓的禅让,每一道程序都浸透着虚伪与血腥!可恨!可耻!”
“主公!”张飞豹眼圆睁,声如雷霆,打破了死寂,“曹丕小儿篡位弑君!此乃滔天之罪!您乃汉室宗亲,正朔所系!当速登大位,号令天下,讨此国贼!”他须发戟张,佩剑铿然出鞘半尺,寒光逼人。
所有人的目光,最终都聚焦在刘备身上,聚焦在那位以“汉室宗亲”、“兴复汉室”为毕生信念的君主身上。
刘备缓缓抬头,面容是前所未有的憔悴,眼中血丝密布,声音嘶哑却异常沉重:“翼德!慎言!陛下献帝安危未卜,岂可妄言‘弑君’?孤……不过一织席贩履之徒,赖先帝恩德,诸位不弃,方有尺寸之地。匡扶汉室,乃臣子本分。僭越称尊,非备所愿,亦非备所能!”他推开张飞递上的劝进表,态度坚决。
刘长明也深知称帝的机会到了,若是刘备此刻不称帝,那曹丕就成了天下正统了,日后再行北伐事宜,就师出无名了,不过孙权的大魏吴王还是没有逃掉,不同的是,前世的孙权是怕两边受敌,主动向曹丕称臣,而这一世是联合曹丕偷袭盟友而得到的,于是刘长明羽扇轻摇,上前一步,声音清越而恳切:“主公!曹丕篡逆,神器蒙尘。天下忠义之士,翘首以盼明主!汉室不可一日无君!主公承高祖血脉,续光武遗烈,德被四海,仁及草木。登基正位,非为私欲,实乃应天顺人,重光汉祚!此乃大义所在,万民所望啊!”他展开一份长长的联名劝进表,上面密密麻麻签满了益州、荆州文武及部分士族代表的名字。
刘备目光扫过那些熟悉的名字,眼中掠过复杂痛楚,他缓缓摇头:“孔明,诸卿厚爱,备心领。然名不正则言不顺。陛下尚在,备若称帝,与曹贼何异?此议……断不可行。”他语气疲惫却斩钉截铁。
此后的数月,劝进之声不绝于耳,朝会、私谒,群臣轮番上阵。刘长明引经据典,言高祖斩蛇起义;赵云泣血陈词,说光武昆阳中兴;法正剖析利害,论曹丕得位不正,天下亟需汉帜;庞统甚至略带激将:“主公若固守臣节,坐视汉鼎倾覆,岂非令天下忠义心寒?是守小义而失大节也!”
刘备始终不为所动,或沉默以对,或严词拒绝。他每日处理军政之余,必焚香遥拜北方,为献帝祈福。成都城内,关于献帝被曹丕幽禁虐待的流言开始悄然蔓延,人心浮动,悲愤与迷茫交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