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编城汉帝行在的偏殿内,烛火通明。刘备看着刘长明,眉头紧锁,案前摊开着那卷江东进献的、足以充盈小半个国库的礼单。殿内,张飞、赵云、马良、关兴等核心文武皆在,气氛凝重。
“孔明,孙权已然服软,献此重礼,曹丕亦已退兵。我大军久战疲惫,荆交新附,百废待兴。正该趁此良机,抚民养兵,稳固根基。为何……为何非要此刻急攻江东,甚至……甚至要将血战所得之地,尽让于曹丕?这岂非为他人作嫁衣裳?”刘备的声音充满了不解与挣扎。即便他无比信任刘长明,这个决定也太过惊世骇俗。
张飞更是直接嚷道:“军师!俺老张打下的夏口、柴桑,死了多少好儿郎!凭什么白白送给曹丕那狗贼?!要打江东,我们自己打不下来吗?何必去求他曹丕!”
赵云亦沉稳劝谏:“丞相,孙权虽败,然江东水军根基犹存,陆逊、朱然等将未死,据江而守,恐非易与。若与曹丕联手,即便胜之,我军必再遭重创,而曹丕坐收渔利,尽得江东富庶之地,其势更大,将来北伐,岂非难上加难?”
群臣纷纷附和,面露忧色与不满。唯有刘长明,神色平静如深潭,他知道,真正的理由——那个关于曹丕死期的、惊世骇俗的“天机”——绝不能宣之于口。
他轻摇羽扇,目光扫过众人,声音沉稳而坚定,却巧妙地避开了最深层的动机:“陛下,诸君之忧,亮尽知之。然,诸君只见孙权一时服软,未见其枭雄本性!其人反复无常,背信弃义乃家常便饭。今番求和,不过因力竭计穷,暂避锋芒之缓兵计耳!若容其喘息,以其据江东之根基,不出一二年,必能恢复元气,重整旗鼓。届时,其北可再结曹丕,西可再图荆州,我将永无宁日!”
他走到巨大的舆图前,羽扇重重点在建业之上:“此刻,实乃天赐灭吴之良机!其精锐尽丧于荆州、濡须,国力空虚,人心惶惶,更兼两面受敌,首尾难顾!此机一失,悔之晚矣!”
“至于联曹……”刘长明眼中闪过一丝锐利的光芒,“非是求他,乃是利诱与利用!曹丕骄狂,必轻视我大汉,更垂涎江东膏腴之地。亮亲往说之,许以江东全境,更甘为前驱猛攻,其必以为我可欺,乐得坐享其成。待我两家合力,雷霆万钧,孙权焉能不死?”
他看向刘备,语气无比郑重:“陛下!今日看似我为曹丕火中取栗,然速灭东吴,永绝后患,其利之大,远胜区区江东之地之得失! 得一安稳之后方,整合荆交益三州之力,将来方可全力北伐,克复中原!此乃舍车保帅,谋万世之基也!若因小利而迟疑,纵虎归山,则荆襄永无宁日,北伐终成泡影!亮,请陛下圣裁!”
殿内一片寂静。刘长明的理由,从战略上看,确实有其道理,但代价太大,风险太高。众人目光都聚焦在刘备身上。
刘备面色变幻,目光在刘长明无比坚定的脸庞和舆图上逡巡。他想起隆中对的战略,想起黄忠之死,想起荆州数次得而复失的痛楚,更想起刘长明从未出错的判断和那深不可测的智慧……终于,他猛地一咬牙,眼中露出决断之色:
“朕……准丞相所奏!一切事宜,由丞相全权决断!纵天下人皆不解,朕……信孔明!”
“陛下!”张飞等人还想再劝。
刘备抬手止住他们,沉声道:“毋复多言!执行丞相军令!”
刘长明深深一揖:“亮,必不辜负陛下信任!”
是夜,一艘轻捷的快船悄然驶离龙编码头,没有仪仗,没有护卫,只有刘长明携少数随从,乘着凛冽的北风,直扑曹丕所在的濡须口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