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长安格物院的学生们开始用标尺测量日影角度时,诸葛亮在相府地窖里烧掉了最后一卷《基础物理纲要》——火光照亮他袖口磨损的云纹,也照亮墙上那幅用朱砂新描的《北伐进军图》。“先种树。”他对着虚空轻声说,像是在对某个看不见的同行者解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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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长安的诸葛亮,站在未央宫的高台上,俯瞰着这座日益繁华的帝都。街道上车水马龙,来自西域的驼队与江南的商船在此交汇,“格物院”下属工坊出产的精致器物、改良农具充斥市面,太学里传来的不再是单一的诵经声,还夹杂着算盘噼啪作响与讨论水利工程的争辩。
这一切,都源于他带来的超越时代的知识种子。然而,此刻的他,内心却异常清醒和冷静。
诸葛亮内心:差不多了……真的差不多了。标准化生产、预备役、重视工商、推广基础科学……这些已经是在挑战这个时代士大夫和传统豪强的底线了。李严的叛乱就是个警告,要不是老子……是本相手段硬、平叛快,加上之前积累的威望,现在估计已经被打成‘妖人’了。再搞什么‘人人平等’、‘土地革命’、‘议会制度’……怕不是第二天全天下的豪强都要联合起来清君侧了,司马懿怕是要笑醒。
他深刻地认识到,社会变革有其内在的规律和承受极限。他能做的,是利用自己的权力和智慧,将这个时代向前推一把,播下种子,但绝不能拔苗助长,企图一步跨越千年的鸿沟。强行推行过于超前的制度,只会引起剧烈的反弹,最终导致所有的努力付诸东流。
“丞相,这是益州送来关于‘度田令’实施情况的汇总,各地豪强虽仍有阳奉阴违,但阻力已大不如前。”姜维呈上一份文书。
诸葛亮接过,仔细翻阅,点了点头:“很好。告诉蒋琬、费祎,新政之推行,贵在持之以恒,不在标新立异。当前要务,非是推出更多新法,而是将已有之劝农、重工、兴学、练兵诸策,深耕、做实、固化!使之深入人心,成为常态,而非权宜之计。”
他定下了未来的基调:巩固与深化。
“尤其是官学与太学,”诸葛亮强调道,“此乃百年大计,国之根本!务必确保其教授内容,既承圣贤之道,亦重经世致用之学。要让那些学了新算学、新格物的学子,将来能真正学以致用,而非仅仅作为晋身之阶。”
他知道,真正的、更深层次的变革,需要一代甚至几代人的思想启蒙。而官学与太学,就是这启蒙的摇篮。只有当一大批接受了新思想、拥有新技能的人才成长起来,并进入朝堂和地方,成为中坚力量时,更进一步的改革才有可能水到渠成。
急不得,急不得。先把这批‘种子’学生培养出来再说。等他们当了官,掌握了话语权,后面的事情就好办多了。现在嘛……是时候把重心放回‘本职工作’了。
他的目光,不由自主地投向了东方,投向了舆图上那片广袤的、被称为中原的土地。
司马懿掌控下的曹魏,如同一头受伤但依旧凶猛的野兽,盘踞在中原,时刻威胁着季汉的安全。第一次北伐虽取得了辉煌战果,夺取了潼关、宛城以及文钦反叛所得淮南部分地区,但也暴露了问题,并付出了惨痛代价——马超战死,霹雳营精锐器械折损大半于函谷关下。
“函谷关……”诸葛亮放下奏报,走到巨大的天下舆图前,目光凝重地落在那个让他功亏一篑的地方。魏国仿制的霹雳营,给了他当头一棒,也让他清醒地认识到,技术优势并非永恒,对手的学习和适应能力同样惊人。
“北伐,必须继续。”诸葛亮低声自语,语气坚定,“然,不能再蹈覆辙。”
公元242年夏,长安。
未央宫在夏日的阳光下显得格外恢弘壮丽,迁都于此已数年,这座古老帝都重新焕发出作为政治经济中心的活力。宽阔的街道上,车马粼粼,商贾云集,来自西域的胡商、南中的夷人、荆扬的士子穿梭其间。坊市间,官营工坊出产的精致器物与民间商铺的各地特产琳琅满目,显示着“新政”推行下经济的繁荣。
丞相府内,气氛却与外界的喧嚣繁华不同,沉静中透着一股蓄势待发的锐气。诸葛亮端坐主位,羽扇轻置案边,目光扫过在座的几位核心重臣:总揽机要的蒋琬、负责财政的费祎、掌管宫禁与谏议的董允,负责军事的姜维、邓艾,陆抗,以及面色依旧有些苍白、但眼神亢奋的庞统。
“诸公,”诸葛亮的声音平稳而清晰,“去岁至今,内平李严之乱,外御司马之师,我大汉虽有小挫(指放弃宛城),然根基未损,新政已固,国力日盛。然,克复中原,还于旧都,乃先帝遗志,亦是我辈不可推卸之责!北伐大业,不容久拖!”
他开门见山,定下了会议的基调:筹备第二次北伐。
诸葛亮内心:呼……种田发育了这么久,科技树也点了一些,兵也练得差不多了,国库也攒了点家底。是时候再出去活动活动筋骨了。一直苟着也不是办法,司马老贼可不会等我完全发育成六神装。
首先,他听取了蒋琬、费祎关于内政和财政的报告。
蒋琬道:“丞相,去岁各地粮赋均已入库,关中、汉中、益州皆是大熟,荆扬亦平稳。各地官仓充盈,足以支撑大军半年征战之需。‘预备役’轮训有序,可随时补充前线。”
费祎补充:“国库岁入,因工坊、商税大增,较之迁都前已翻倍。然,军械制造、官道修缮、以及‘格物院’用度亦是不菲,须得精打细算。”
诸葛亮颔首,对目前的经济状况表示满意。他知道,自己带来的现代思维与管理方法,结合这个时代的生产力,已经将季汉的潜力挖掘到了一个相当可观的程度。
后勤补给的问题说完了,话题自然转向了军事,尤其是第一次北伐的得失。
提到第一次北伐,气氛顿时凝重起来。那是一场开局辉煌,却结局惨痛的战役。凭借诸葛亮的奇谋和文钦的响应,蜀汉一度拿下潼关、宛城,饮马黄河,威震天下。然而,在进攻洛阳最后屏障——函谷关时,却遭遇了前所未有的挫败。
“马孟起将军……”姜维声音低沉,带着痛惜,“便是殁于函谷关下。”
“函谷关,天下雄关,名不虚传。”邓艾接口道,“其地狭窄,易守难攻。魏军又有仿制火器助守,强攻……代价太大。”
陆抗也道:“父亲在淮南亦曾遭遇魏军使用类似火器,虽不及我军精良,然骤然使用,亦造成不小麻烦。可见司马懿对此物极为重视,暗中发展已久。”
一直沉默的庞统猛地一拍桌子,他因负责霹雳营,对马超之死和器械损失一直耿耿于怀:“孔明!函谷关就是块啃不动的硬骨头!还沾着孟起的血!第二次北伐,难道我们还要把头往这石头上撞吗?!就算咱们现在能造出更多、更好的霹雳车,可魏狗也有了啊!在那鬼地方对轰,咱们占不到便宜!”
庞统的话,代表了军中许多将领的看法。函谷关,已经成为蜀军心头的一道阴影和执念。
诸葛亮静静听着众人的讨论,脸上看不出喜怒。他知道,第一次北伐的失败,根本原因在于情报失误和对新技术扩散估计不足。如今,魏国拥有仿制火器已是既定事实,第二次北伐必须充分考虑这一点。
“士元所言,不无道理。”诸葛亮缓缓开口,“函谷关天险,加之魏军亦有火器,强攻确非上策。然,洛阳乃中原核心,欲克复神州,洛阳乃必争之地。而取洛阳,函谷关……终究是绕不过去的一道坎。”
他走到巨大的天下舆图前,羽扇沿着黄河划过:“关键在于,如何‘绕’?或者,如何让这道‘坎’,变得不那么难以逾越?”
他看向麾下这群如今已堪称当世顶尖的谋臣良将:“都说说吧,不必拘束。北伐乃国战,需集思广益。”
姜维率先出列,他年轻气盛,锐意进取,指着地图并州(山西)方向:“丞相,维以为,或可改变主攻方向!函谷关难打,我们可以不打!何不主力出河东,自蒲坂津渡河,夺取并州!并州表里山河,若得之,则可北胁幽冀,南俯瞰洛阳!届时,洛阳孤悬,函谷关之险,意义大减!”
这是一个大胆的设想,类似于历史上的“暗度陈仓”,但规模更大。
邓艾则提出了不同意见,他更注重实际和后勤:“伯约之策虽奇,然……河东有魏将郭淮经营多年,防线稳固。我军主力渡河,粮道漫长,易被切断。且并州贫瘠,难以就地取粮,若战事迁延,后勤压力巨大。”他倾向于更稳妥的策略,“艾以为,仍应以关中为根基。函谷关虽险,然我军如今国力占优,可采取长期围困,多路牵制之策。主力陈兵关前,深沟高垒,与其对峙。同时,遣偏师出武关,威胁南阳,牵制宛城魏军;令荆州水军伺机北上,骚扰河内。待其疲敝,或有内变,再寻机破关。”
这是稳扎稳打的“堡垒推进”策略,充分发挥国力优势。
陆抗结合江东经验,提出了水陆并进的思路:“丞相,魏军仿制火器,利于守城及狭窄地形。我军可发挥水军优势。若能以一部兵力牵制函谷关,主力则沿黄河水路东下,或自淮南方向北上,威胁许昌、邺城,调动魏军主力,使其首尾难顾。函谷关若成孤关,则不攻自破。”
庞统依旧念念不忘他的霹雳营:“打还是要打的!但不能像上次那样傻乎乎地硬冲!咱们得把霹雳营玩出花样来!造更大的投石机,射程更远的火箭!或者……想办法把他们的火器阵地先敲掉!” 他眼中闪烁着技术狂人的光芒。
诸葛亮内心:嗯,姜维想玩大的,邓艾求稳,陆抗想发挥咱们的制水权,士元还想在技术上碾压……都有道理。看来不能单走一条路,得组合拳才行。
诸葛亮听着众人的发言,大脑飞速运转,结合着自己对历史走向的模糊记忆和对当前局势的精确把握,一个初步的、更加宏大的战略构想,开始在他脑海中勾勒出轮廓。它既不是单纯的强攻,也不是完全的迂回,而是一个融合了多种策略,旨在调动、削弱、最终击垮魏军防御体系的综合性方案。
会议持续了数日,最终,诸葛亮综合各方意见,做出了决策。
“诸公之议,皆有其理。北伐大业,非一蹴而就,亦非一路可定。”诸葛亮总结道,“第二次北伐,我军当采取主次配合,虚实相济,长期消耗,伺机突破之总体方略!”
他下达了初步部署:
1. 主攻方向待定,但函谷关不再是唯一目标。 将大力侦查河东、并州、河内等方向的敌情与地理,寻找更佳突破口。
2. 霹雳营重建与升级。 由庞统全力负责,不仅要恢复产能,更要研发新式火器与对抗手段。目标是形成对魏国仿制火器的技术代差。
3. 全军备战。 姜维、邓艾等将加紧训练部队,尤其是针对魏军火器的防御和反击战术演练。水军加强黄河、汉水区域的适应性训练。
4. 外交与情报。 利用国力优势,加强对辽东公孙渊、鲜卑、羌等势力的联络,牵制魏国兵力。“天眼”系统全力运转,务必摸清魏国仿制火器的具体数量、部署、弱点,以及其国内政治、经济动态。
5. 后勤保障。 蒋琬、费祎统筹,开始大规模囤积粮草、军械,修缮通往各个可能战场的道路。
“此战,将是我大汉与曹魏的国运之战!”诸葛亮目光灼灼,扫过众人,“不求速胜,但求稳进!以我日益雄厚之国力,耗其日渐疲敝之根基!待时机成熟,雷霆一击,则中原可定,天下可复!”
“臣等谨遵丞相令!”众臣肃然应诺。
庞大的季汉战争机器,再次高速运转起来,但这一次,少了几分急切,多了几分沉稳与精准。长安城内,格物院的工匠日夜赶工,军营中杀声震天,通往各处的官道上,运输车队络绎不绝。
诸葛亮知道,第二次北伐的号角尚未吹响,但战争的胜负,很大程度上已经在战前的谋划与准备中决定了方向。他站在未央宫的高台上,望着西方如血的残阳,心中充满了期待与凝重。
未来的战场,必将更加广阔,也更加残酷。
而他的对手,那个同样老谋深算的司马懿,此刻又在洛阳谋划着什么呢?
烽烟将起,龙争虎斗,犹未可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