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帝汶岛示范田的绿意渐浓之时,由首席医药导引员苏蕙带领的医疗小队,也在岛屿另一侧人口较为集中的部落聚居区,展开了他们的工作。他们选择的驻地,是靠近酋长大屋的一片空地,迅速搭建起了几顶坚固的防水帐篷,帐篷外悬挂起一面绣有“十”字符号(华胥采用的医疗标志)的白色旗帜。
起初,当地土着对这些陌生人和他们的帐篷充满戒备,尤其是看到那些亮晶晶的金属针(针灸针)和散发着怪异气味的药瓶时,更是远远观望,不敢靠近。苏蕙并不急于求成,她让通译告知酋长,她们愿意免费为族人诊治一些常见的病痛。
转机发生在一个高烧抽搐、已被部落巫医宣布准备后事的孩童身上。绝望的父母在通译的劝说下,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心态,将孩子抱到了医疗点。苏蕙仔细检查后,判断是严重的疟疾(尽管此时尚无此名,但她通过症状和经验可以推断)。她立即用温水为孩子擦拭身体物理降温,然后小心翼翼地喂服了格物院根据古方改良、提纯后的“青蒿汁液”药汤,并辅以舒缓的针灸刺激穴位。
一夜过去,孩子的体温竟然奇迹般地降了下来,虽然依旧虚弱,但脱离了危险。消息像风一样传遍了整个部落。当那个孩子几天后能在父母搀扶下走出帐篷时,苏蕙和她的医疗小队,瞬间被敬畏和感激的目光包围了。
自此,医疗点前开始排起长队。苏蕙和队员们展现出了惊人的耐心与专业。他们处理各种伤口感染,用消毒药剂清洗、用特制的药膏包扎,避免了以往常见的败血症;他们用针灸和推拿缓解了许多人的关节风湿痛;他们辨识出当地几种有毒植物,并告知如何解毒;更重要的是,他们开始推行一些基础的卫生观念。
“水,要烧开再喝。”苏蕙通过通译,不厌其烦地向每一位前来求诊的人强调,并演示如何用陶罐烧水。“饭前,还有接触不干净的东西后,要用清水和这种药皂(华胥利用本地油脂和草木灰改良的简易肥皂)洗手。”她们甚至在聚居区指导挖掘了符合卫生标准的渗水井和公共厕所,虽然一开始遭到了一些基于传统禁忌的抵触,但在亲眼目睹了遵循这些“规矩”后,部落里腹泻、寄生虫病的发生率明显下降后,抵触渐渐变成了接受。
苏蕙的案头,堆满了厚厚的记录本。她不仅记录病例和用药效果,更着迷于收集和整理当地土着使用的一些草药偏方。一位年迈的部落女巫医,最初对她们充满敌意,但在苏蕙用华胥带来的消炎药膏治好了她腿上顽固的溃疡后,态度大为转变,甚至主动拿出了一些她珍藏的、用于治疗毒蛇咬伤和退热的奇特植物根茎,并讲述了用法。苏蕙如获至宝,详细记录、绘图,并将样本小心封存,准备送回墨城格物院进行进一步分析。
“苏医师,你们……真的愿意把这些救人的本领,都教给我们吗?”那位曾被救活孩童的父亲,如今已成为医疗点的热心帮手,他怯生生地问道。
苏蕙抬起头,擦了擦额角的汗,温和地笑了笑:“当然。我们会挑选聪慧肯学的人,教他们辨识草药、处理伤口、预防疾病。知识,只有传播开来,才能救更多的人。”
仁心远播,带来的不仅是病痛的治愈,更是信任的建立和健康观念的萌芽。华胥的医药导引员们,以精湛的技艺和无私的分享,在原始蒙昧的土地上,播撒着关乎生命尊严与科学认知的种子,这种力量,有时比任何武器都更能深入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