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风裹挟着寒冷的冰刃不断向齐岁袭来,泥泞的战场上,脚下的水花溅射,齐岁以最小的弧度侧身避过。
“风之螺旋,永恒之流。禁锢千年的风之枷锁啊……”他低沉的吟诵混着喘息声,音节带动了魔力共振。
左侧地面的荆棘破土而出,齐岁手中剑锋翻转,寒光闪过,那些粗壮的植物应声碎裂。又一波攻击袭来,他蹬地后跃,吟唱未断:“聆听吾之呼唤,撕碎虚妄,碾碎桎梏。”
苍青莲已经在双子的帮助下撤到了安全距离,隐约间听到吟唱的音节,她的脸色骤变。这是苍岚的禁咒,作为家族的后人,她怎么可能不知道这个魔法的危险性?
“是禁咒!他怎么能使用这个?”她的声音几乎撕裂雨幕,“不行,得阻止他!”
但魔力供给器失效,她此时就是一个普通人,在战场上寸步难行还需要他人照顾。被双子拉住后,苍青莲只能站在原地。
她知道,就算去了,也劝阻不了齐岁,没有人能改变这个人的想法。
“天地万物,汇聚此刃,让毁灭的狂岚重临大地。”
最后一句咒文落下,齐岁旋身劈开扑来的幼虫触须。“滋滋”声响起,剑身灼热,黏液、雨滴,只要是溅在上面的液体迅速被高温蒸发,化作腾起的水汽。
齐岁借势后跳,落在十米开外的空地,双手握住剑柄,大剑高举过头顶。鎏金色的魔法纹路在他眼中疯狂流转,仿佛有熔金在其中沸腾。刹那间——
天地变色。
垂直落下的暴雨突然凝滞,如同受到某种召唤般,千万滴雨珠齐刷刷转向,化作万千银针向四周迸射。
时间宛如慢放,地面上的碎石与断枝悬浮而起,方圆百米内的空气被抽干,形成一片令人窒息的绝对领域。大剑亮起刺目的青光,剑身周围的空间扭曲,仿佛承受不住这股即将爆发的力量。
整个世界的声音仿佛被抽离。所有观众都看到无人机传回的最后画面:
青年剑士向前踏出一步,巨大的十重魔法阵在上空层层绽放,瑰丽复杂得令人心惊。剑锋所过之处,空气呈现玻璃般的破碎态。
“我将以此剑——”他的声音清晰可闻,剑光暴涨如旭日东升,“拨云见日!”
大剑裹挟着万钧雷霆之势斩落。山岳般的幼虫刚升起土盾防御,毁灭性的风压已至。先是表层防御寸寸龟裂,接着是透明身躯被绞成薄雾,最后连地下三十米的根系都被剑气掀出。
冲击波呈扇形扩散,百年古树如麦秆般倒伏,土层像海浪般翻卷。直播间画面在剧烈晃动后陷入黑暗,只剩观众们疯狂刷新的弹幕。
震耳欲聋的轰鸣声中,所有直播无人机瞬间被风压碾碎。剑气余势不减,直冲云霄!厚重的雨云被硬生生劈开一道几十公里长的裂痕,如同神话中的摩西分海。
暴雨停歇,阴霾散去,天地敞亮。还没有落下的太阳散发出温暖的阳光,将齐岁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久违地为满目疮痍的大地镀上温暖的光辉。
无论是距离战场最近的苍青莲三人,还是在攻击轨迹上被波及的白昭华,在苇星市街道上维持秩序的警察,在家中不愿意撤离的顽固粉丝,在SmE公司内部的员工和路西恩,都亲眼目睹了这一剑的威力。
仅需一剑,一切都结束了。
寂静,还是寂静,魔导部门指挥中心内,死一般的寂静笼罩着所有人。
虽然直播中断,但被云层遮挡的卫星图像,却清晰记录下了这惊世骇俗的一幕。气浪拨开几十公里的云层,在地面上留下几十米的深深沟壑,那位向来严肃的军方将领盯着屏幕,手指敲击着桌面。
“马部长,”他突然开口,声音里带着难以掩饰的震撼,“你从没说过,齐岁……强到了这种程度。”
马长安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别问他,他也什么都不知道啊,怎么这个时候就让他来背锅了呢?
见马长安许久没有说话,那位将领也不计较,他站起身,走到窗前望着突然放晴的天空,嘴角浮现出今天第一个真心的笑容。
“我知道他的努力,这孩子很好,之前的那些谣言,该好好澄清了。”他意味深长地看了马长安一眼,“这样的战力,应该得到应有的重视。”
言下之意再明显不过,在星辰奇迹垄断魔法力量的今天,齐岁的出现,终于让他们看到了打破僵局的希望。
秦念明目张胆地站在SmE地下实验室中,猩红色的竖瞳中倒映出面前这个足有半个篮球场大小的巨型培养舱。
舱内,一团暗红色的肉瘤在特制营养液中缓缓蠕动,表面布满了密密麻麻的卵泡,卵泡中都隐约可见某种扭曲的生物雏形。实验室的蓝色冷光打在这团肉瘤上,将其血管般的纹路照得纤毫毕现。
“传说中的恶魔之母是座肉山,表面布满孕育囊泡……”秦念轻声复述着古籍内容,敲击培养舱的强化玻璃,“除了尺寸小了点,简直一模一样。没想到书里的传说,就这么大喇喇地摆在SmE的地下室里,Lucky~”
二狗通过共享视野看到这一幕,突然觉得嘴里的爆米花索然无味。那团肉瘤表面突起的囊泡蠕动着,它的皮肤泛起一阵恶寒。
小白蛇下意识把尾巴蜷缩起来,把没吃完的爆米花扔到了一边。
秦念不慌不忙地掏出手机,对着培养舱多角度拍摄,就像在参观艺术展,力求将每个细节都完美捕捉。
随后他又翻看了实验台上的文件,将那些标着“绝密”的资料一页页拍下。
实验室的工作氛围并没有受到外部环境的影响,说不定这里的人连外面发生了什么事情都不知道。
研究人员的白大褂上别着SmE的徽章,脸上戴着特制的防护面罩,他们在各台设备间穿梭,对近在咫尺的入侵者视若无睹。
神隐状态下的恶魔,就像融入了实验室的背景噪音中,毫不起眼。有一说一,这个能力还挺适合去做这些偷鸡摸狗的事情。
“主人,你不直接毁了这里吗?”二狗疑惑地看着秦念将文件原封不动地放回,甚至还贴心地调整了角度,一点破坏的心思都没有升起。
这可不像是秦念以往的强盗作风呀。
“你懂什么?”恶魔笑得邪恶,“看大厦瞬间倒塌,哪有看他们一点点被自己的愚蠢压垮来得有趣?”
“两位主角都还没有享受到万人指责的待遇呢。先给他们一点希望,这样才能带来更深的绝望,不是吗?”
二狗:“……”
小白蛇一个寒颤,看别人挣扎似乎是秦念的一个固定娱乐节目,但是它不是很想懂主人的恶趣味。但有一点它很懂,主人绝对是生气了,路西恩和白昭华对齐岁做的事,真的触到了恶魔的逆鳞。
“不过,”秦念晃了晃尾巴,把手机塞回兜中,“这些还是和齐岁商量后再做出决定吧,免得他又要在我面前闹了。”
就在他转身准备离开时,魔力波动顺着契约链接传来。秦念的身形猛地一顿,眉头微蹙,是齐岁在召唤他。
这个认知让恶魔尾巴烦躁地甩动,他放心齐岁单独行动的第二个原因,就是他们契约中每日限用一次的“远距离召唤”条款。
而现在齐岁使用这一条例……
实验室的景象开始扭曲,秦念的身影如同被擦除的铅笔画般逐渐淡去。最后一刻,他的目光再次扫过那个跳动的肉瘤。
这场游戏,越来越有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