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前方!
黑色的发丝被刀刃斩断飘落,漆黑的长刀已至身前,齐岁在这千钧一发之际,猛地向前方空处挥剑,精准挡住突如其来的攻击。
有了接触,相位偏差被外力打破,秦念的身影重新在时空中勾勒出来。
可就在齐岁挡住攻击的瞬间,一柄长刀从他身后刺入右胸。两个秦念同时出现在场上,一前一后,防下了一个,但还有另一个的攻击。
齐岁当然见过这招!
脑子反应过来了,不代表他的身体能反应过来,并同时挡下两个方向的攻击。
好在,刀身上的火焰被秦念刻意收敛,否则这一击就足以让他彻底失去战斗能力。即便如此,属于永恒的烈性污染从这处贯穿伤开始,向他体内扩散,如同油墨的彩色从伤口处溢出,向这四周蔓延。
背后的秦念连半秒都没有维持,就与长刀一同消失。
伤口处流出汩汩鲜血,片刻麻木后,疼痛传入大脑。齐岁的脑海中响起杂乱的噪音,就像是宇宙中混沌无序的信息波被具象化了声音,用最粗暴地方式向他的脑海中塞入海量信息。
杂乱不堪的刺耳嗡鸣让他头痛欲裂,可细细听去,又仿佛无数个声音同时在低语着世界的本源,这等疯狂的呢喃,绝对不是任何智慧生物能够发出来的声音!
目眩的黄色悄然爬上齐岁的眼眸,连自己的都没有察觉到,他的声音已经被极度的兴奋扭曲:“对了……”
他的决策对了!
背后的攻击来自过去,正面的才是现在的秦念,这说明他的应对没有错误。
时间的权柄,果然是最难对付的能力!
这个念头闪过,齐岁手中的长剑化作侵蚀性的黑色粒子消散。没了支撑点,秦念连人带刀向前倾倒。
齐岁拔出腰间的黑色匕首,鲜血飞溅,深可见骨的伤口出现在秦念左臂。
眼见着竞技场上的局势将要逆转,君王反倒是得胜一般,嘴角上扬,“该结束了。”
他左手虚握,看不见的因果线感受到他的呼唤,违背了自己主人的意愿,反而聚拢起来,将齐岁紧紧缠绕。
黑色的剑士被困在了原地。
这次两人第一次见面时,秦念困住他的方法。但现在使用,是不是有些太大意了?但凡是见过一次的能力,齐岁都有把握进行解构!
那些无形的丝线被黑色的污染覆盖,因果解离,能量溃散,最终化作点点红光消散在空气中。
战斗还要继续吗?
竞技场周围的观众大气都不敢喘,千年后联邦观看这场战斗的所有人都屏住呼吸,连吞咽口水的声音都显得格外清晰。
他们死死盯着屏幕上超乎想象的战斗画面,那些扭曲的时空、燃烧的黑焰、闪烁的色块,早已超出了他们的理解范畴。一位年轻的学生下意识地推了推眼镜,嘴唇微微颤抖,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接下来又会有什么超乎想象的招式?
然而,事实恐怕要让他们失望了。
齐岁像是卡壳了一般,突然僵在原地,茫然地环顾四周。破碎的竞技场,灼热的温度,还有刺鼻的血腥味,这里的环境陌生得令人害怕。
就在刚才,他还在金黄的稻田里帮家人收割稻谷,怀中抱着沉甸甸的稻穗。怎么转眼间,世界就完全变了模样?这难道是一场噩梦吗?!
呼吸的第一口空气就让他的肺部感到灼痛,头疼、胸口疼,各种难以忍受的疼痛都在挑战他神经的极限。
这简直比被邻居家的大黄咬过还要痛苦千百倍,他恢复成纯黑的眼睛瞬间就弥漫上了一层水雾。
好疼啊……
透过朦胧的水色,他看到一个十足漂亮,也比他见过最危险的狼群还要危险的陌生人,手持长刀向他走近。
他是要被杀了吗?
原来,在刚才的战斗中,这位剑士解构的那部分因果线,恰好承载着他的家乡被毁灭之后六年时光的全部记忆。
随着因果线的崩解,他虽然恢复了自由,但他本体的记忆也一同消失。此刻的齐岁,记忆还停留在那个在田间劳作普通少年的时期。
就在齐岁以为自己短暂的一生,就要在这样莫名其妙的情况下结束在这个人的手中时,他对面的君王脸上浮现出鲜活的色彩。
秦念嗤笑一声,收刀入鞘,“我就在等你这样做。”
艳丽的面容在齐岁视野中不断放大,他当然听不懂这个漂亮的人叽里咕噜在说些什么,但那张逼近的绝色容颜已经夺去了他全部心神,连疼痛都忘记了。
齐岁的脸颊不争气地发烫,脑袋不受控制地浮现各种荒唐念头:
这个人真的好漂亮……但他靠这么近做什么?刚才不是还要杀我吗?他的手臂在流血,看着就很疼的样子。
难道……他要亲我?!
可是看他的胸膛,分明是个男人啊!虽然他的胸肌确实很饱满……不对!我也是男人,怎么能想着和另一个男人接吻呢?
不过他笑起来真的太好看了,如果是这张脸的话,好像也不是不可以……
对不起了,爸爸妈妈,你们的儿子要和一个男人接吻了!
秦念的手掌轻轻贴上他的脸颊,灼热的触感让齐岁浑身一颤。在“少年”混杂着期待与恐惧的目光中,时间回溯的能力悄然发动。
右胸的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被污染的理智逐渐清明,就连那些被解构的因果线也重新编织完整。
记忆如潮水般涌回,齐岁猛地瞪大双眼。方才那些荒唐的念头定格住了,在脑海中不断回放,带来的羞耻感让他恨不得当场消失。
秦念俯身在他耳边低语,毫不掩饰自己的揶揄:“你方才的模样,活像个怀春少女,我很好看,是不是?”
齐岁:“……”
好丢脸,他有些想死……
多看了几眼齐岁窘迫的样子,秦念才忍着笑意侧过身,拉过他的左手,两手交握,虎口相抵,君王将两人的手高高地举起。
竞技场上所有的观众和将士像收到了某种讯号,短暂的沉默之后,欢声雷动,高呼着王的名号,声浪一波高过一波,仿佛要将天穹都掀翻。
“索兰纳斯!索兰纳斯!”
在如雷的欢呼声中,秦念侧过头,轻轻捏了捏齐岁的手掌,让他从震惊中回过神来。
“朕认可了你的实力,来自异乡的战士,朕赐予你‘厄尔斯’作为名号,你如同黑暗中最锋利的刀刃,将成为朕最忠诚的骑士。”
齐岁眨了眨眼睛,反应慢了半拍的脑袋还没有缓过来,他用空闲的右手抹了一把沾满灰尘的脸颊,支支吾吾道:“当然,可是……我没赢……”
君王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像是在嘲笑他的不自量力,威胁道:“你只有一个选项。”
敏锐地察觉到语气下的不耐烦,齐岁的态度立刻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变,他垂下眼帘,乖巧地承接了君王的恩赐。
“是,我的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