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乾道三年的秋老虎,把临安城的石板路烤得发烫。沈纬甫揣着最后半贯铜钱,站在太学门口的梧桐树下,看榜文前的人群像被风吹动的麦浪。他的手指抠着褪色的襕衫袖口,指甲缝里还嵌着昨日抄书时蹭的墨——那是他在书铺替人抄《春秋》赚的饭钱,够今晚买两个炊饼。

“沈兄,又落第了?”一个穿绿袍的太学生从人群里挤出来,手里摇着柄破扇,“我说你也该悟了,你这文章,连监考官的笔都懒得蘸墨批。”

沈纬甫没回头,目光死死钉在榜尾。最后一个名字叫“沈文甫”,差了一个字,像根细针,扎得他眼睛发酸。他从十六岁来太学,一晃十五年,鬓角都见了白,同来的瑞安老乡要么成了进士,要么回了乡,只剩他像片挂在枝头的枯叶,风一吹就晃。

“落第就落第,”他猛地转身,袖袍扫倒了旁边小贩的书摊,“总比某些人靠着祖上荫庇混个出身强!”那太学生是临安本地人,父亲在礼部当差,沈纬甫这话戳得他脸涨成猪肝色,骂了句“穷酸”,拂袖而去。

暮色漫上来时,沈纬甫坐在西湖边的石阶上,啃着冷硬的炊饼。湖里的画舫飘着脂粉香,丝竹声像蚊子似的嗡嗡叫。他想起三年前离开瑞安时,母亲塞给他的那方绣着“雁塔题名”的帕子,此刻正躺在行囊最底层,边角都磨出了毛。

“罢了。”他把最后一口饼塞进嘴里,拍了拍手上的渣。太学的紫藤架下,他曾和同窗赌咒,若三十岁前不能题名,就跳进这西湖。可真到了三十岁,连跳湖的力气都没了——家里还有个瞎眼的老娘等着他捎药回去。

回瑞安的船在瓯江里摇了半个月。两岸的芦苇白了头,像他新添的发须。同船的商人听说他是从太学回来的,纷纷凑过来请教字,他却只想躲进船舱。有个贩茶的福建客说:“沈先生这般才学,回瑞安何愁没出路?听说你们县里的黄尉,最喜结交读书人。”

沈纬甫扯了扯嘴角。黄尉,黄元吉,去年新到瑞安的县尉,据说在临安时就爱往歌楼钻。他想起太学里那些靠着巴结官吏得举荐的同窗,胃里一阵翻腾。可船靠岸时,看见码头边等着的老娘拄着拐杖,在寒风里缩成个虾米,他把到了嘴边的“不屑”咽了回去。

那方“雁塔题名”的帕子,被他压在了箱底,上面压着一本磨破了封皮的《汉书》。

瑞安县城的青石板路,比临安的软。沈纬甫踩着晨露走过县尉衙署时,总有人对着他的背影指指点点。“那就是沈太学,考了十五年没中。”“听说他替张大户写状子,赚了不少呢。”“嘘——黄尉刚请他喝过酒。”

他确实在替人写状子。起初只是帮街坊邻里写家书,后来县丞的小舅子要告佃户欠租,托人找到他。他写的状子,把“欠租”写成“抗粮”,把“口角”写成“咆哮”,县太爷看了拍案,当场判了佃户杖二十。事后,县丞塞给他一贯钱,沉甸甸的,比他抄三个月书还多。

“沈兄是懂章法的。”黄元吉第一次请他喝酒,是在城南的“醉仙楼”。这位县尉生得面白无须,说话总带着临安口音,手指上戴着枚玉扳指,据说值十两银子。“这瑞安虽小,可官场上的弯弯绕,比太学的规矩还多。”他给沈纬甫斟上酒,“就说上个月,有个刁民告我收了盐商的好处,你说可笑不可笑?”

沈纬甫呷了口酒。那酒是“女儿红”,比他在临安喝的劣酒绵甜得多。“尉爷清廉,谁不知道?”他放下酒杯,“那刁民的状子,若有字句不妥,晚生或可一观。”

黄元吉眼睛亮了。他要的就是这句话。

从那以后,沈纬甫成了衙署的常客。有时是替黄元吉写回禀上司的文书,把“缉盗不力”写成“宵小暂避”;有时是帮着应付前来查访的吏员,陪酒时说些“黄尉日夜操劳”的场面话。每次事了,黄元吉总会赏他些银钱,或是让库房给他留些米粮。

老娘的眼疾渐渐好了些,能摸着做些针线活。沈纬甫把赚来的钱换成绸缎,裁了件新襕衫,虽然没了太学的制式,料子却比从前的好。他走在街上,腰杆也直了些,遇见从前嘲笑他的乡绅,还会拱手寒暄。

可每到科诏下来,他还是忍不住要去赴考。乾道五年的春闱,他又落了。走出贡院时,正遇上同县的陈处俊——那年刚中了进士,授了瑞安主簿。“沈兄,”陈处俊勒住马,“何必如此?你如今在县里,不也过得体面?”

沈纬甫望着他身上的绿袍,突然仰起头,对着灰蒙蒙的天骂道:“沈纬甫潦倒无成,为乡曲笑!五内分裂,天亦知我乎!”声音在空荡荡的街面上荡开,惊飞了檐角的鸽子。陈处俊皱了皱眉,策马而去,马蹄声像打在沈纬甫的心上。

那晚他喝了很多酒,把箱底的“雁塔题名”帕子翻出来,撕成了碎片。

乾道六年的二月,瑞安下了场冻雨,把衙署门前的石狮子淋得油光锃亮。沈纬甫正替黄元吉誊抄一份卷宗——是关于去年秋收时,黄元吉纵容手下虚报灾情、私吞赈粮的事,如今被几个里正联名告到了州府,使者已派了官来查。

“沈兄,”黄元吉的声音带着颤,他眼下乌青,玉扳指都没戴,“那查案的李官,是个油盐不进的硬骨头。你得帮我。”他从袖中摸出个沉甸甸的布包,打开,是五十两银子,“这只是定金,事成之后,再送你一所宅子。”

沈纬甫的笔尖在纸上顿了顿,墨点晕开,像朵黑花。他想起老娘念叨着要个向阳的院子,想起街坊看他时羡慕的眼神。“尉爷放心,”他把银子推回去,“晚生尽力。只是那李官……”

“我自有办法。”黄元吉打断他,眼里闪过一丝狠劲,“明儿你且等着。”

第二天一早,沈纬甫被一阵香风扰醒。推开窗,见巷口停着艘画舫,船头站着两个穿红着绿的女子,眉眼像沾了露的桃花。“沈先生,黄尉请您游湖呢。”其中一个女子笑着喊,声音甜得发腻。

他心里发虚,却还是换了新做的襕衫,登了船。黄元吉已在舱内等着,桌上摆着精致的酒菜,熏香袅袅。“沈兄,”他举杯,“今日不谈公事,只消尽兴。”

画舫慢悠悠地往湖心漂。那两个女子,一个叫春桃,一个叫秋月,是黄元吉从温州府里请来的,据说很会唱新词。酒过三巡,黄元吉让春桃给沈纬甫斟酒,自己搂着秋月,眯着眼笑道:“沈兄,听闻你最喜新词?让春桃给你唱支《平地一声雷》,就当贺你……贺你前程似锦。”

春桃盈盈下拜,玉指拨弄琴弦,开口唱道:“青云路,一朝开,平地一声雷……”

沈纬甫的酒猛地醒了大半。《平地一声雷》,说的是寒士一朝登科的典故。他想起自己每次落第后的诟骂,想起那句“五内分裂”,喉咙发紧。可黄元吉正盯着他,春桃的酒杯递到了唇边,带着脂粉香的气息拂过脸颊。

“若真能如此,”他干笑两声,猛地跪下,双手接过酒杯,“沈某……五内便不分裂了!”

话音刚落,杯沿还没碰到嘴唇,湖面突然暗了下来。刚才还飘着薄云的天,转眼间被墨黑的云雾罩住,风像野兽似的狂吼,掀得船身剧烈摇晃。春桃和秋月吓得尖叫,黄元吉死死抓住船舷,脸色惨白。

“怎么回事?”沈纬甫扶住桌子,窗外的雨点子像石子似的砸在舱壁上,噼里啪啦响。

“快!快靠岸!”黄元吉嘶吼着,指挥船夫往沈纬甫家的方向划。可风太大,船像片叶子似的打转。就在这时,一声巨响从天边滚来,震得人耳朵疼——是雷!二月初八,按说还没到雷发声的时节!

又一声雷,比刚才更响,仿佛就在头顶炸开。沈纬甫透过雨帘,看见自家宅院的方向,一道惨白的电光劈下,紧接着是震耳欲聋的霹雳!那声音不像从天上下来的,倒像从地底钻出来的,带着股硫磺味,把整个湖面都照得发白。

船终于在一片芦苇荡里泊住。沈纬甫浑身湿透,瘫坐在舱内,看着自家方向的浓烟,脑子里嗡嗡作响。黄元吉抱着头,嘴里不停地念叨:“不是我……不关我的事……

第二天雨停时,沈纬甫才敢回家。

他家那三间瓦房,像被巨斧劈过。正堂的柱子断了半截,木屑飞得满院都是,屋脊塌了个大洞,瓦砾堆里还冒着青烟。最吓人的是寝室,他替黄元吉抄的卷宗、攒的银钱、老娘的针线筐,全烧成了黑灰。帷帐碎成布条,挂在梁上,像招魂的幡。

奇怪的是,院子的四角却完好无损,连窗台上那盆老娘养的仙人掌都没伤着。几个邻居站在门口,脸色煞白,见他回来,纷纷后退。“纬甫……你家昨晚……”一个老人嘴唇哆嗦着,“雷是从屋里炸的,不是从天上!”

沈纬甫走进正堂,脚底踩着发烫的碎瓦。墙上有几行字,像是被烧出来的,弯弯曲曲,不像汉字,倒像鬼画符。他凑近了看,只觉得眼睛刺痛,赶紧后退——那字仿佛活的,在晨光里微微蠕动。

“恶事不可为啊!”不知是谁喊了一声,邻居们突然“扑通”跪倒一片,对着他家堂屋焚香磕头。“沈氏之雷,是天谴啊!”“他总说五内分裂,这雷……就是应在这话上!”

消息像长了翅膀,传遍了瑞安。黄元吉当天就得了心悸病,躺在床上哼哼,请来的郎中束手无策。县太爷亲自带着道士来沈纬甫家做法事,可道士一进堂屋,就吓得屁滚尿流地跑了,说那墙上的字是“天篆”,凡人看不得。

沈纬甫却像傻了似的。他把自己关在没塌的柴房里,一遍遍地念叨:“平地一声雷……是贺我的……是贺我的……”有人送来吃的,他就抓起来往嘴里塞;有人劝他去庙里拜拜,他就瞪着眼骂:“我有什么错?我不过是想出头!”

陈处俊来看他时,正撞见他对着柴房的柱子磕头,嘴里喊着“先生所谓一声雷也”。这位新科主簿叹了口气,对旁边的人说:“他这是疯了。”

黄元吉病了两个月,稍微能下床,就撑着拐杖去看沈纬甫。沈纬甫看见他,突然跳起来,拱手笑道:“尉爷!您听!那雷声,是不是平地一声雷?我没骗您吧!”黄元吉吓得拐杖都掉了,当天就病得更重,三年后一命呜呼。

沈纬甫再也没去考科举。他守着那间塌了一半的堂屋,每天坐在门槛上,对着墙上的天篆发呆。有人说,在雷雨夜经过他家,能听见他在堂屋里唱《平地一声雷》,唱到“五内分裂”那句,就有哭声从地底冒出来。

后来,老娘去世了。沈纬甫把她葬在屋后,自己还是守着那破屋。又过了几年,瑞安发大水,把他家彻底冲垮了。水退之后,人们在泥沙里找见一块烧焦的木板,上面刻着半行字,像首没写完的诗:

“天知我五内裂,雷劈堂前……”

后面的字,被水冲得没了踪影。只有陈处俊还记得,那年二月初八的霹雳,震得县署的铜钟都响了,他当时正在誊写公文,笔尖的墨滴在纸上,晕成了个“雷”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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