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家音乐厅的镁光灯尚未完全冷却，京城的暗流已在夜色中沸腾。李威瘫坐在满地狼藉的别墅里，水晶烟灰缸的碎片深深扎进波斯地毯，如同他此刻千疮百孔的事业版图。电视屏幕里，陈楚手握终身成就奖杯的身影被反复播放，那双穿透镜头的眼睛像淬了冰的刀锋。手机屏幕疯狂闪烁，显示着“赵董”的名字，李威却像被抽了脊梁骨，喉咙里滚出野兽般的嘶吼：“完了…全完了！”
晨光刺破云层时，星耀娱乐的股价已在资本市场血崩。开盘十五分钟，跌停板的封单堆成雪山，市值蒸发三十亿。昨夜颁奖礼后台的肮脏交易视频被全网疯传，#星耀操控奖项##李威滚出娱乐圈#的标签在热搜榜上爆成深红。更致命的是三家娱乐公司连夜发布声明，宣布退出“反陈联盟”，用词冠冕堂皇：“尊重行业清朗，专注内容创作”。资本联盟的溃败比陈楚预想中更快——墙倒时，连推墙的手都争先恐后。
楚门艺术中心顶层，落地窗外是翻滚的乌云。陈楚指尖划过平板电脑上的股价走势图，红色瀑布线一路坠向深渊。“李威名下三处房产正在挂牌急售，”孟岚将咖啡放在柚木桌面上，“但他私人账户昨晚转出两笔巨款，去向是境外空壳公司。”
“垂死挣扎的毒蛇最危险。”陈楚抬眼，视线投向会议室另一端。三维全息沙盘悬浮半空，敦煌莫高窟九层楼的数字化模型缓缓旋转，飞天神女衣袂间流淌着数据流光。“安保级别提到最高，尤其是技术核心区。”
孟岚点头：“雷盾安保已接管现场，人脸识别覆盖所有通道。但技术部担心…”她调出监控画面，几十个工人正在郊外山谷搭建巨型钢架，“露天场地面积太大，裸眼3d设备今晚就要进场安装。”
“那就把网撒开。”陈楚手指轻点沙盘，九层楼顶端突然亮起警报红光，“等他自己撞进来。”
三小时后，国家大剧院新闻厅已化作科技圣殿。当陈楚踏上舞台时，场下骤然寂静。他身后没有ppt，没有幕布，只有一片纯净的黑暗。
“感谢各位见证楚门艺术计划启航。”陈楚的声音透过麦克风震荡空气。话音刚落，黑暗被一束青光刺破。青金石颜料在虚空中晕染，幻化出敦煌257窟的《九色鹿经变图》。鹿王从岩壁上纵身跃下，蹄尖踏过前排记者发梢，引起一片惊呼。紧接着是第220窟《药师七佛》——琉璃光如来指间拈着的药钵突然倾斜，淡金色“药液”如银河倾泻，却在触及观众席前消散成星尘。
“这不是投影。”陈楚抬手拂过身前，药师佛的飘带缠绕他手腕，又化作光点流散，“而是光线在空气中的实体化编织。”他身后展开恢弘的莫高窟崖壁全景，裸眼3d技术让四百九十二个洞窟在虚空次第点亮。当第45窟盛唐菩萨垂眸浅笑时，德国《明镜周刊》记者碰翻了录音笔——菩萨的视线正落在他身上。
技术总监江临的声音通过耳机传来：“b区3号位检测到信号窃取，来源伪装成央视转播车。”
陈楚颔首，继续演示。舞台突然沉降，整个新闻厅化作鸣沙山月牙泉。泉水漫过前排嘉宾脚踝的刹那，几个女人惊跳起来，却发现自己鞋面干燥如初。而此刻场外真正的月牙泉畔，雷盾安保的便衣已如猎豹合围，将伪装成工人的技术窃贼按在沙地上。那人背包里闪着红光的信号截取器，正与李威别墅里疯狂刷新的数据流远程同步。
发布会进行到技术问答环节时，变故陡生。悬在穹顶的十六面环形巨幕同时闪烁，莫高窟影像被替换成血腥画面——陈楚十年前选秀淘汰视频被恶意剪辑，配上“资本傀儡”的血字。场外停车场，李威安插的货车里，黑客看着侵入成功的提示，却不知自己早被反追踪程序锁死Ip。
“看来有朋友比观众更心急体验特效。”陈楚轻笑，指尖在控制屏划过。黑客车内的监控画面突然投射到会场主屏，那张惊惶的脸被放大到三层楼高。与此同时，被篡改的巨幕上，血字被飞天舞袖拂去，黑客的实时定位地图在敦煌星空中灼灼发亮。
满场死寂中，陈楚接过工作人员递来的青瓷茶盏。滚水冲开茶叶的雾气里，他声音沉静如钟：“艺术不是权谋的筹码。”盏底浮现出楚门技术专利号，水纹在空气中延展成法律文书，“三小时前，裸眼3d空间建模技术已完成全球专利注册。”屏幕上应声弹出证书，红色印章像落在李威棺材的最后一颗钉。
月牙泉边的抓捕现场，警笛声撕裂夜色。李威派出的技术窃贼被押上警车时，突然扭头嘶喊：“他还有后手！仓库！东郊三号仓！”而此刻仓库监控室里，李威看着屏幕上“信号丢失”的警报，狠狠摔碎酒杯。手机亮起新消息，是陈楚发来的敦煌飞天图，配文只有一行坐标——正是他藏身的仓库地址。
楚门艺术中心顶楼，陈楚俯视着城市灯火。孟岚递过平板：“审讯确认，李威挪用星耀最后流动资金雇佣境外黑客团队，计划在《敦煌》首演时制造舞台事故。”
“给他留张首演邀请函。”陈楚指尖划过沙盘，莫高窟在夜色中绽出金光，“最好的牢笼，是让他亲眼看着我们登上他永远无法企及的高度。”
沙盘突然警报蜂鸣。鸣沙山实景搭建区显示异常震动，放大的监控画面里，几个黑影正在爆破点布线。陈楚眼神骤冷：“启动天网预案，现在！”
鸣沙山工地，黑影引爆炸药的瞬间，沙丘突然塌陷成流沙陷阱。待烟尘散尽，雷盾安保的强光灯下，只剩几节露在沙外的腿在徒劳挣扎。陈楚的声音通过扩音器响彻山谷：“代我问候李总——就说敦煌的沙，埋过比他更大的野心。”
三日后的签约仪式上，陈楚与敦煌研究院院长共执朱砂笔，在《数字重生》计划书落款。镁光灯淹没他们的瞬间，院长低声问：“值得为艺术赌上性命？”
陈楚望向窗外。乌云不知何时散了，一缕金光正劈开云层，如同莫高窟壁画里照耀千年的佛光。“十年前他们雪藏我时，”笔尖在宣纸拖出遒劲的横折，“就注定要用整座敦煌当舞台，才能让世界听清华夏的回响。”
签约厅外，押送李威的警车正驶过长安街。车窗倒影里，国家大剧院外墙新挂的巨幅海报迎风招展——《敦煌》实景歌剧的预告画上，九色鹿踏着流云，奔向沙海尽头初升的朝阳。李威枯槁的脸上突然裂开一个诡异的笑，手指在镣铐下比出枪击手势，瞄准海报中心那个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