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默的剑抵在那人喉咙上,手有点抖。血从他嘴角流出来,滴在对方脸上。那人睁着眼,胸口还在动,但没力气了。
苏弦靠在石头边,手里抓着断掉的琴片。她的手指裂了,血顺着琴缝往下流。她不敢松手。
林子里一下子安静了。
忽然有声音响起,不是风声,是黑雾在翻滚。地上那具尸体突然抽动起来,眼睛发红。不只这一具,五具尸体都这样。
陈默立刻后退一步,把剑收回身前。他腿一软,单膝跪地。但他撑住了,左手按地,右手举剑挡在胸前。
那人笑了,嘴咧开,牙齿上有血。
“你以为……我只有这点本事?”
话没说完,他双手猛地拍地。黑气从掌心炸开,顺着地面冲向四周的尸体。每具尸体的肋骨开始鼓起,像是要破皮而出。
苏弦大声喊:“别让他们站起来!”
陈默知道不能等。他想站起来,可双腿像灌了铅一样重。体内的白火快没了,骨头里全是疼的。
这时,他感觉到左手下的地面有点热。
刚才他把白火打进地里的痕迹还在。那道火线沿着裂缝绕了一圈,正好在尸体下面。
苏弦也感觉到了。她用力掐紧琴片,发出一声短促的声音。
嗡——
火线突然亮了。
白火从地下喷出来,缠住最近的一具尸体。火焰顺着黑气烧上去,一下子就把头烧没了。那尸体连叫都没叫,就变成灰了。
其他四具也被波及,黑气着了火,动作慢了下来。
陈默抓住机会,一脚蹬地,扑向前方。剑横扫出去,砍断一具刚站起的尸体的手臂。白火跟着剑走,直接穿进它胸口。
又是一具变灰。
剩下的三具一起扑来:一个砸头,一个抓腰,一个打脸。
陈默挡不住了。
他把剑收回来护住头脸,左肩硬接了一击。骨头响了一声,疼得钻心。但他借力往后翻,躲开了另外两下。
落地时他滚了一下,吐了口血。眼前有点模糊,但他知道自己不能停。
他抬头看苏弦。
她也在拼命。手指划过断琴,一道音刃飞出,打中一具尸体的膝盖。那尸体腿一弯,慢了半拍。陈默立刻冲上去,剑从后颈刺进去,穿过脑袋。
第四具倒了。
最后一具最怪。它不动,站在原地,胸口裂开,一根黑色骨刺慢慢伸出来,对着陈默。
陈默看着它,呼吸越来越重。
他知道这一下很厉害。
果然,骨刺猛地射出,速度快得留下影子。
他侧身躲开,肩膀被擦到,衣服撕了。可骨刺在空中转了个弯,追着他背脊来。
苏弦出手了。
她弹出一道更尖的声音,正面撞上骨刺。两股力量碰在一起,炸出一阵风。骨刺偏了方向,扎进地里,打出一个坑。
陈默喘着气回头看她。
她轻轻摇头,嘴唇动了动:“只能再来一次。”
他点头。
然后低头看自己的手。
手上全是血和泥。但他能感觉到,体内还有一点白火没灭。藏在骨头深处,像最后一点火星。
他闭眼,把手按在肋骨上。
下一秒,他用力一扯。
三根断掉的肋骨被他从肉里拽出来。血喷出来,白火也跟着燃起。火焰顺着身体冲向四肢。
他睁开眼。
左眼里布满裂纹,像碎掉的玉石,里面有光在流。
斩虚剑忽然震动,自己飞起来,停在他头顶。剑上烧着白火,像戴了火做的帽子。
那人脸色变了。
“你疯了?!”他吼,“自残还能发动能力?!”
陈默没说话。
他双掌推出,白火从全身骨头里冒出来,在体表形成一层火甲。地面裂开,火线四处蔓延,围成一圈。
五具尸体都在里面。
他低吼一声,火焰猛涨。
火墙升起,三丈高,把所有人都包住。温度很高,空气都扭曲了。最后一具尸体想跑,被火卷中,几下就化成灰。
其他邪修也没逃掉。
远处有人冲上来救人,刚靠近火墙就被烧成黑炭。有人想跳过去,半空就被烧穿肚子,掉下来抽搐。
那人终于慌了。
他双手结印,黑气从嘴里鼻子里涌出来,在头顶转成漩涡。漩涡越转越快,发出呜声,像要把东西吸进去。
陈默认得这招。
噬魂漩涡——能抽人魂魄,拿来用。
他站稳,盯着那个黑洞一样的漩涡。
火墙晃了,白火被吸过去。他的火甲也开始变暗。
不能再拖。
“苏弦!”他喊。
她马上明白。
十指并拢,用血当弦,狠狠划过断琴。
“裂魄音刃!”
声音看不见,直冲天上。音波穿过火墙,打中漩涡中心。
嗡——
漩涡顿了一下。
接着剧烈抖动。
能量乱了,黑气反扑。那人闷哼一声,嘴边出血。他想撑住,但漩涡已经失控。
陈默抓住这一刻。
双掌往前推,所有白火冲出去,变成一股大火浪,撞向漩涡。
轰!
爆炸震得整片林子晃动。黑气炸开,四处乱飞。火墙倒卷回来,烧光周围一切。
那人被掀飞出去,胸口塌了一大块。他摔在地上,滚了几圈才停。两条腿焦黑,冒着烟。
他挣扎抬头,眼里全是怕。
“你……竟掌握了骨尊之力?!”
陈默没答。
他站着不动,火焰慢慢落下。斩虚剑掉下来,插在脚边地上。他伸手握住,拄着剑,才没倒。
火墙灭了。
地上留下七具焦尸和五堆灰。
剩下的邪修全跑了,没人敢回头。
那人被两个手下架起来,踉跄后退。他一边咳血,一边死死盯着陈默,声音哑了:“这笔账……魔宗记下了。”
说完,三人消失在林子里。
风停了。
地上全是裂痕和烧过的痕迹。陈默站着不动,血从肋骨处不断流下,顺着腿滴到地上。
苏弦靠着石头,慢慢抬头。她想说话,张了嘴,却咳出一口血。
她抬手擦掉嘴角的血,看向陈默。
陈默也看着她。
谁都没说话。
他们都明白,危险还没结束。
但现在,至少没人再打过来了。
陈默低头看手里的剑。
剑柄沾了血,有点滑。
他的手指开始发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