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早晨
费恩的马车停在庄园外时,天还没完全黑。
他跳下车,几乎是小跑着冲进了门,脸上洋溢着无法抑制的喜悦和兴奋。
“泽亚先生!莉莉安娜小姐!米娅小姐!大家!”他声音响亮,手里挥舞着一张烫金的请柬,“我举办了一场宴会!就在明晚!请务必赏光!”
泽亚从里间走出,看着他。“宴会?”
“庆祝!一个小小的庆祝!”费恩快步上前,将请柬塞到泽亚手里,“我希望能邀请您,还有您的所有伙伴,作为我最尊贵的客人出席!”
他特意强调了“所有”,目光扫过闻声出来的米娅、珂赛特等人。
米娅的猫耳瞬间竖了起来,眼睛发亮:“宴会?有好多好吃的那种?”
珂赛特虽然没什么表情,但视线也牢牢盯在请柬上。
莉莉安娜则倚在门框上,唇角带着一丝玩味的笑:“哦?费恩少爷现在是大人物了,宴会都开起来了。”
费恩有些不好意思,但更多的是自豪:“只是借了莫里斯子爵的场地…我真的希望你们都能来。”
泽亚看了看请柬,又看了看费恩充满期待的脸,点了点头。“好。”
“太棒了!”费恩几乎要跳起来。
他话音刚落,米娅就蹦到了泽亚身边,挽住他的胳膊:“那我当泽亚的女伴!”
“驳回。”莉莉安娜的声音懒洋洋地响起,“小猫咪,那种场合需要的是成熟和演技,你只会抱着盘子吃到底。”
米娅炸毛:“你说什么!我也可以很优雅!”
莉莉安娜轻笑一声,走到泽亚另一边,手指轻轻点在他另一只手臂上:“哦?比如呢?你分得清那些繁复的餐具顺序吗?知道该怎么应对那些贵族的试探和调笑吗?”
米娅语塞,耳朵耷拉下来:“唔…”
珂赛特歪了歪头,看着泽亚:“女伴,是什么?”
莉莉安娜噗嗤笑出声,泽亚无奈地叹了口气。
“我去最合适。”莉莉安娜下了结论,她看向泽亚,眼神里带着不容拒绝的意味,“我熟悉他们的规矩,也能扮演好需要的角色。对吧,泽亚?”
泽亚看了看气鼓鼓的米娅,又看了看一脸“我在说事实”的莉莉安娜,最后目光落回费恩身上。“莉莉安娜和我去。”他做了决定,“其他人留守。”
米娅哀嚎一声,但也知道莉莉安娜说的是实话,只能嘟囔:“…那至少要带点好吃的回来…”珂赛特点头表示同意。
费恩虽然有点遗憾不能邀请所有人,但泽亚先生能答应出席已经让他非常开心。
“太好了!明晚我来接您和莉莉安娜小姐!”
……
宴会厅金碧辉煌,水晶灯折射出炫目的光,空气中混合着香水、酒液和食物的气味。
衣着华丽的男男女女低声谈笑,流动的裙摆和锃亮的皮鞋构成浮华的画卷。
费恩无疑是今晚的中心。
他被一群商人和小贵族簇拥着,脸上泛着红光,听着周围人的奉承,不时发出爽朗的笑声。
他举杯的动作还有些生涩,但努力模仿着周围人的派头。
泽亚和莉莉安娜站在稍远处的廊柱旁。
莉莉安娜做了完美的伪装,深紫色的长发盘起,露出优雅的脖颈,暗紫色的瞳孔看不出异常,一身剪裁合体的暗红色长裙,让她看起来像一位神秘而美艳的贵族女士。
她挽着泽亚的手臂,姿态亲昵自然。
“看那边,”莉莉安娜微微侧头,声音低得只有泽亚能听见,“我们的‘商业奇才’,享受着呢。”
泽亚的目光落在费恩身上,没有回应。他看到莫里斯子爵端着酒杯,像个慈祥的长辈一样拍了拍费恩的肩膀,在他耳边说了句什么,引得费恩又是一阵大笑。
“不对劲,太顺了。”泽亚低声说。
莉莉安娜轻笑,酒杯掩住唇形:“饵料下的足,鱼儿才会上钩啊。他现在恐怕觉得自己无所不能。”
她顿了顿,看着泽亚冷峻的侧脸,“怎么样,泽亚大人,要不要去跳支舞?总站着太显眼了。”
泽亚收回目光,看了她一眼,点了点头。
舞池中,莉莉安娜的手搭在泽亚肩上,泽亚的手轻扶她的腰。
音乐流淌,他们随着节奏移动,步伐标准而流畅。
“跳得不错嘛。”莉莉安娜有些意外,带着调侃,“看来埃莉诺小姐教的很好。”
泽亚“嗯”了一声,没有多言,目光依旧不时扫过费恩的方向。
莉莉安娜顺着他的目光看去,看到费恩正兴奋地比划着说什么,周围人频频点头。“担心了?”
“他听不进警告。”泽亚的声音很平。
“陷入这种虚妄泡沫的人,都这样。”莉莉安娜靠得近了些,声音如同耳语,“只有等泡沫啪地一下破掉,摔疼了,才会醒。或者…永远醒不过来。”
一曲终了,他们停下脚步。费恩看到了他们,兴奋地穿过人群走过来。
“泽亚先生!莉莉安娜小姐!你们玩得还开心吗?”他语气热切。
“很棒的宴会,费恩先生。”莉莉安娜微笑着回应,完美无缺。
泽亚看着费恩洋溢着盲目自信和喜悦的眼睛,只是淡淡点了点头。
“那就好!那就好!”费恩沉浸在成功的喜悦中,完全没有察觉任何异样,“您二位随意,我再去那边招呼一下!”
看着他再次汇入那片奉承的浪潮中,泽亚和莉莉安娜对视了一眼。
那眼神里,没有丝毫赴宴的轻松,只有冰冷的确认。
陷阱已经张开,而猎物正在欢快地走向深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