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天光微熹,槐荫巷还沉浸在宁静之中。“青焰阁”的匾额在晨雾中泛着沉稳的光泽。
小石头早早便开了店门,将一块写着“开业大吉,符丹双优”的水牌立在门外,又手脚麻利地将最后一批新到的“凝碧丹”放入自动取货架对应的玉格内,仔细检查了一遍货架灵纹的运行是否流畅。
小玖则紧张地蹲在柜台后,最后一次调试着她的“宝贝们”——确保取货架的报价格式无误,确认机关木雀的歌声不会突然跑调,又将那尊藏在暗处的、能喷出强粘灵胶的“礼貌捉贼小能手”调整到最佳触发角度。她甚至给每张符箓盒、每个丹药瓶都贴上了自己刻印的迷你小锤子标记,作为“青焰阁”的独有印记。
林凡静立于堂中,一袭青衫,神色平静。他目光扫过窗明几净的厅堂、琳琅满目的货架、通往二楼雅室的雕花木梯。楼上设有简单的隔音和防护禁制,可用于接待洽谈大宗生意或是对隐私要求较高的客人。角落里袅袅散发着宁静檀香的香炉,让整个空间显得既专业又不失雅致。心中最后一丝忐忑也沉淀下来。无论前路如何,这一步,终是稳稳踏出了。
辰时正刻,巷口人流渐密。第一位客人是一位身着洗得发白的灰袍老修士,他踱步到店门前,眯眼看了看水牌,又打量了一下门面,似乎有些犹豫。
就在这时,梁上的机关木雀忽然动了,它扑棱着翅膀轻盈地落在门框上,清脆开口:“老前辈安好!青焰阁新开张,三阶符箓丹药皆备,品质上乘,价格公道,进来瞧瞧否?”
老修士被这灵巧的机关雀儿吓了一跳,随即露出颇感兴趣的笑容:“哟,这小玩意儿有点意思。”他迈步进店,目光立刻被那自动取货架吸引。
“老人家想看看什么?”小石头立刻上前,笑容憨厚热情。“呃…老夫想看看‘护身符’,要结实些的。”老修士道。
小石头还未答话,小玖在柜台后悄悄对着取货架打了个手势。货架底层一个格子灵光微闪,“咔嗒”一声,一个符盒平稳推出,同时一个温和的声音响起:“三阶下品‘厚土盾符’,激发后可持续一刻钟,抵御筑基初期修士全力三击。售价四十五块下品灵石。”
老修士惊讶地拿起符盒,仔细感知其中沉稳的土系灵力,又看了看那自动报名的货架,啧啧称奇:“这倒方便!这符…品质确实不错,比百草堂那边卖的同阶符灵力要凝实不少。买了!”
开门第一笔生意,成了!小石头熟练地收下灵石,小玖高兴地差点从柜台后蹦出来。林凡嘴角也勾起一丝不易察觉的弧度。
机关木雀和自动取货架的新奇,以及丹药符箓本身过硬的品质,很快吸引了更多顾客。午间客流最密时,有位穿蓝袍的修士高声喊“回春散”,自动取货架却迟了半息才弹盒——小玖眼疾手快,指尖对着货架底部的灵枢轻轻一点,低声跟机关“对话”:“别偷懒,刚给你‘喂’的灵脂还没消化完呢?”话音刚落,货架立刻恢复顺畅。她抬头冲蓝袍修士笑:“对不住啦,这小家伙偶尔犯迷糊,您要的回春散在这儿,药效保准顶好!”修士被她的模样逗乐,接过药瓶时还多买了两张“疾风符”。
有修士好奇地对着货架喊各种符箓名称,看它精准弹出;也有女修被木雀婉转的歌声吸引,顺便买走了几瓶“养颜丹”。小石头忙前忙后,介绍、取货、收钱,虽忙碌却井井有条。小玖则紧紧盯着她的机关,随时准备处理任何突发小故障。
午后,店里客人稍稀,一位身着锦袍、看似富态的中年修士踱了进来,他目光锐利,先在店里扫视一圈,尤其在自动取货架和小玖的那些机关上停留良久,这才慢悠悠地走到丹药区。
“掌柜的,你这‘凝元丹’怎么卖?”他拿起一瓶丹药,拔开塞子轻轻一嗅,眼神微动。
林凡迎上前:“六十下品灵石一瓶。一瓶十粒,皆是今晨新炼。”
“哦?药香倒是纯净。”中年修士看似随意地问道,“听说掌柜的是新晋的三阶丹师?不知师承何处啊?这般年轻的双料大师,可是少见。” 林凡心中一凛,指尖悄悄蹭过腰间三阶徽章的边缘,那徽章本泛着的细碎流光似被他的灵力压了压,暗了一瞬——他刻意不愿暴露底细,只淡声道:“野路子罢了,侥幸通过认证。客人若是觉得此地嘈杂,或欲详谈定制丹药符箓之事,可至二楼雅室小坐。”他做了个请的手势,目光平静地观察对方反应。 中年修士呵呵一笑,摆摆手:“不必不必,随口问问。掌柜的年轻有为啊。”他放下丹药,末了还是买了一瓶凝元丹,转身离去时,目光不仅扫过店内角落,也看似无意地瞥了一眼通往二楼的楼梯,像是在记认什么。
林凡淡声道:“客人觉得这丹药可还入眼?”
中年修士呵呵一笑,放下丹药:“不错,不错。只是这价格……比百草堂似乎还略高一些啊?”他话语温和,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试探。
“百草堂货通南北,自是大家气象。”林凡不卑不亢地回道,“小店所售,皆是在下一炉一炉亲手炼制,颗颗筛选,力求完美。值不值这个价,客人一试便知。”
中年修士深深看了林凡一眼,末了还是买了一瓶凝元丹,转身离去时,目光似乎又在几个不起眼的角落扫过。
林凡看着他离去的背影,眉头微蹙。此人不像寻常顾客,倒像是……来探底的。
夕阳西下,华灯初上。忙碌了一天的“青焰阁”渐渐安静下来。盘点下来,今日收入竟有近五百下品灵石,远超预期。小石头累得瘫坐在椅子上,却笑得合不拢嘴。小玖正兴奋地清点着灵石,计算着够买多少新的机关材料。
林凡却站在窗边,望着窗外渐浓的夜色,手中摩挲着一枚今日收到的灵石,神识却悄然外放,如同无形的蛛网,笼罩着店铺四周。
突然,他目光一凝!那股熟悉的、阴寒如毒蛇般的灵力波动,再次出现了!这一次,它不再是快速扫过,而是如同实质般,紧紧地黏在了店铺的防护阵法之上,似乎在细细探查着阵法脉络,寻找着薄弱之处!
几乎同时!柜台下,小玖布置的某个预警机关发出了极其微弱的蜂鸣!后院那棵老槐树的枝叶,无风自动,发出了沙沙的警示声!
“来了!”林凡低喝一声,眼神瞬间锐利如刀。小石头和小玖也立刻跳了起来,脸上的喜悦一扫而空,瞬间进入戒备状态。
那股阴寒灵力在阵法外盘旋数息,似乎察觉到了阵法的坚韧与诡异(融合了《万衍道符》技巧的阵法岂是寻常),并未强行突破,而是如潮水般倏然退去,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店内一片死寂,只剩下三人略微急促的呼吸声。
“……走了?”小石头咽了口唾沫。“嗯,但肯定还会再来。”林凡沉声道,手指轻轻敲击窗棂,“看来,咱们这‘青焰阁’的开业,真是碍了不少人的眼。”
开业首日的喜悦,已被这突如其来的窥探蒙上了一层阴影。但也正如林凡所说,这场在天机城的博弈,终于真刀真枪地开始了。
青焰已燃,风雨也随之而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