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 虎子惊愕地睁大了眼睛,显然没料到赵惊弦会提出这个邀请。
“对。” 赵惊弦点头,将自己的打算和盘托出。
“我想请你帮我驾车。若你愿意,到了京城,便和我们住在一处,食宿全包。每月给你一两银子的月钱,平日里家里有人出行需驾车,或是家里有搬搬抬抬的力气活计,就劳烦你多担待些。”
虎子被这突如其来的机遇砸得有些懵。天子脚下!他当然想去!
更何况还有丰厚的月钱和安身之处。
然而,离乡背井的忐忑和对家人的不舍也同时涌上心头。
他一时难以抉择。
赵惊弦看出他的纠结,没有催促,温言道:“此事不急,你回去与孙叔孙婶好生商议一下,明日巳时前给我个准信即可。无论去与不去,都无妨。”
他话锋一转:“不过眼下,倒要劳烦你陪我跑一趟车行,先把这租的马车退了。”
“哎!好!我这就陪您去!” 虎子连忙应下,暂时压下心中的纷乱。
赵惊弦:“你稍等片刻。”
“玉娘,我们回屋说几句话。”
听见赵惊弦的话,玉娘心知他有事商议,便随他一同回屋。
赵惊弦掩上门,这才对玉娘道:“玉娘,我想着,我们直接在陵州城买一辆马车。陵州的马匹和车价比起京城要实惠不少,此时购置更为划算。日后在京城,自家有车马方便许多。你看如何?”
玉娘略一思忖,有一辆自家的马车确实稳妥方便得多。
她当即点头:“你说得是,是该置办一辆。”
随即问道:“大约需多少银钱?”
“约莫五十两银子。”
赵惊弦之前去租车时便特意留心打听过行情,在陵州,这个价钱足以购得一辆用料扎实、做工良好的中等马车,日后在京城使用,绰绰有余。
玉娘听罢,打开抽屉,从中取出一个沉甸甸的荷包,数出六十两银子递给赵惊弦。
这几日,前来道贺的街坊邻里都送来了贺仪。
数额虽不大,多是几钱几两,但架不住送的人多,林林总总加起来竟也有一百多两。
也有一些富户,遣了下人来送贺礼,多是十两二十两。
和街坊邻居的加起来便是两百多两。
玉娘心思细密,将这些礼金一笔一笔都记在了账册上。
是以,虽然一下拿出几十两银子购置大件让她有些心疼,但这笔开销不得不花,便直接拿钱给赵惊弦。
赵惊弦将银子仔细收好,放入怀中,这才与在院中等候的虎子一道出门,直奔城中的马行而去。
到了马行,先将租来的马车退了。管事唤来经验老道的马夫,仔细查验了马匹,又检查了车厢,确认完好无损后,爽快地将五两银子租金退还给了赵惊弦。
交割清楚,赵惊弦并未立刻离开,而是对管事道:“劳烦管事,退租已毕。另有一事相询,我想在贵行购置一辆马车,不知可有合适的?”
管事一听是笔大买卖,脸上笑容瞬间热络,连声道:“有有有!我们马行的车马在陵州府是出了名的实在!不知您想要什么样的?快请随我来后院看看!”
说着便热情地引着两人穿过前堂,来到后院一处宽敞的场地,那里停放着几排待售的崭新或保养得当的二手马车。
赵惊弦仔细挑选。最终,他看中了一匹毛色油亮、四肢健硕的马,拉着的是一节车厢宽敞、木质坚实、油着深棕色桐油的车驾,看着就颇为稳重耐用。
虎子在那马行特意留出供试驾的空地上,驾着马车稳稳地跑了两圈,又特意试了试转向和制动,跳下车后对赵惊弦点头道:“赵二哥,这马精神头足,步子也稳当,车厢扎实,轮轴灵活,没毛病!”
赵惊弦便与那管事开始议价。
一番你来我往的商谈后,马车最终以四十五两银子的价格成交。
这个价钱,倒也在赵惊弦意料之内。他又买了能供马儿吃上大半个月的马料。
“虎子兄弟,还得再劳烦你一事。明日巳时,烦请你驾着这新车,送我们一家回木桃村。到了村里,烦请你暂住一日,待我们祭祖事毕,再驾马车送我们返回府城。这一来一回,算你一百文钱,可好?”
回赵家的路上,赵惊弦对虎子道。
虎子一听,眼睛一亮,爽朗笑道:“嗨!赵二哥跟我还客气啥!不用给钱!正好我也想去木桃村沾沾您这榜眼郎的喜气,顺便看看热闹,吃顿好的!”
虎子为人爽快,也喜欢热闹,回乡祭祖这等大事,村里定有宴席,他去了正好凑个热闹。
赵惊弦笑着道谢。
若虎子最终决定不与他们一同上京,那么上京路上,便只能先请虞府的人帮忙驾车了。
待到了京城安顿下来,再在当地物色一位合适的车夫便是。
赵惊弦回到家时,厨房里已是香气四溢。
玉娘和赵攸正忙碌着,锅铲碰撞声不时响起。
他净手,走进厨房帮忙。
“回来了?马车可还妥当?”玉娘见他进来,一边翻炒着锅里的菜,一边问道,额角沁着细密的汗珠。
赵惊弦动作自然地接过她手里的锅铲,笑着回答:“买好了,挺结实的。”
玉娘拿起蒜头,剥了起来。
“咱们家里买马车了?”赵攸好奇地问。
赵惊弦:“嗯,刚去买的。”
酉时末,饭菜就做好了。
菜色丰盛,清蒸鲈鱼、油亮红烧肉、翠绿菠菜、金黄南瓜饼……
满桌皆是街坊邻里送来的心意。
一家人终于围坐桌旁。
赵母举起筷子,满脸喜悦:“来,动筷!吃,都多吃点!”
饭桌上气氛温馨而热闹。
小鲤和团团吃得小嘴油光光。
赵母吃得半饱,看着儿子清俊的侧脸,终于按捺不住好奇。
“二郎啊,”赵母放下筷子,“快跟娘说说,那京城……到底是个啥光景?听人说京城的地界儿,比咱们十个陵州府城加起来还大!是不是真的?”
赵惊弦咽下口中的饭菜,放下筷子,温声道:“娘,京城确实极大。街道宽,楼宇高,商铺里天南地北的物件儿都有,繁华得很。”
赵母听得连连惊叹:“哎哟!那……那皇宫呢?是不是真像戏文里唱的,是金子做的顶,玉石铺的地?皇帝老爷……长啥样啊?是不是跟庙里的神仙似的?”
赵惊弦想起那巍峨肃穆的宫墙和殿试时的场景,语气也带上几分郑重:“皇宫在皇城里面,宫墙又高又长,远远看着就十分威严。”
“至于皇上,面容威严,目光如炬,自有天家气度,令人不敢直视。”
赵母一想也是,那可是皇帝老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