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碧霄师姐……这、这酒葫芦我好像记得是……”
“没错——正是十天君刻了须弥纳芥子阵法的酒仙葫芦，里面装了一湖的美酒。”
“师弟我忽然想起山里还有要事，告辞！”
“往哪儿逃！？”
一时间，碧游宫中追来赶去，热闹非凡。
就连内殿中的通天教主，也不由得微微扬起了嘴角。
一切，仿佛回到了封神之前的旧日时光。
至于三天之后，接到祖师传召的太曦与玄螭远赴东海，把喝得不省人事的师父一路搀回泉山的事——
那便是后话了。
与此同时——
西牛贺洲，万寿山五庄观。
观门两侧挂着一副楹联，上书：“长生不老神仙府，与天同寿道人家”。
此时，观中两位道童——清风与明月，却有些战战兢兢。
不是别的原因，只因一向温和的镇元大仙，此刻竟然罕见地动了怒。
要知道，这位自开天辟地便存在的福德真仙，虽神通广大，却是三界公认的脾气好。
至今为止，他唯一一次发怒，还要追溯到上古时期，他的挚友“红云老祖”被鲲鹏所害。
那时镇元子怒火中烧，凭借手中至宝“先天大地胎衣”，引动三山万脉之力，直杀至北冥海，布下“先天地书合胎大阵”，将鲲鹏老祖困在北冥海近千年。
两人激战数千回合，难分胜负。
但那时，鲲鹏仍是妖镞的老师，背后有整个妖镞支持。
最终，东皇太一亲自出手，借助混沌钟的力量，才破开了那座大阵。
可即便如此，最终也没能真正伤到镇元子一丝一毫。
那一战后，三界才知道这位老好人的神通法力竟然强到这种程度。
从那以后，镇元子多年几乎再没和人红过脸。
然而此刻，这位地仙之祖却在五庄观内气得满脸通红。
“太过分了！”
“这准提佛母……真是太过分了！”
“太过分了！”
就算是镇元子这样性格温和的人，此时也忍不住怒声说道。
当然——这也是因为他坐在人参果树下，有先天灵根遮掩天机。
否则，辱骂圣人，即使以他的身份也难逃责罚。
但镇元子此时的愤怒，也是情有可原。
实际上，他自上古以来就很少在三界露面。
并非只是闲坐五庄观中虚度光阴。
和许多先天大神一样，他也一直在为未来的修行谋划布局。
谋划到现在，已经到了最关键的时刻。
只差最后一步，他多年的追求就能完成。
偏偏这最后一步，即使他神通广大也无法独自完成。
必须要有圣人出手相助。
而他现在愤怒的原因也正在于此。
之前他也曾考虑过该向哪位圣人求助更稳妥。
无论是阐教，还是最近似乎有复兴之势的截教，他都曾权衡过。
但经过反复思量，他最终还是选择了佛门。
原因有两个。
第一，他是西牛贺洲的生灵，与佛门同处一洲。
他一向与人为善，以前也曾指点过一些佛门修士修行。
从这一点来说，算是有些交情。
第二，则是当年准提佛母和阿弥陀佛在紫霄宫听道时。
两人来自贫瘠的西土，紫霄宫中的大多数修士都看不起他们。
他们之间少有来往。
只有镇元子和他的好友红云老祖愿意主动接近他们。
尤其是红云老祖，当年曾在紫霄宫让座给准提佛母和阿弥陀佛，结下了重大因果。
因此，镇元子认为，请佛门两位圣人帮忙应该不难。
于是，他不久前亲自前往须弥山拜见圣人。
阿弥陀佛正在闭关，只有准提佛母在须弥山主持事务。
镇元子一开口便请求圣人出手，助他完成大事。
但出乎他意料的是，
准提佛母丝毫不念旧情。
虽然表示愿意帮忙，却提出了连镇元子都觉得过分的条件。
“不仅要人参果和人参果树的枝叶，还要我答应佛门两件事。”
“甚至要我在**之后配合他们那位天定之人演一出戏……简直荒唐！”
一想到准提佛母的条件，镇元子便怒不可遏。
他身为紫霄宫中客，三界顶尖人物，
竟要为一个尚未诞生的未来佛门人物配合演戏，这本身就是一种耻辱。
天下哪有长辈陪晚辈演戏的道理？
更不用说，他还得答应佛门两个要求，
再加上人参果树和人参果——这与抢劫有何区别？
“唉！”
脸色数次变化后，镇元子终究长叹一声。
虽然心中愤怒，却也无可奈何。
毕竟他所求之事，唯有圣人才能办到。
即便圣人，也需要付出巨大代价，
甚至并非所有圣人都能做到。
所以他明白，
以他的身份去请圣人出手，
准提佛母的要求虽过分，但其他圣人提出的条件，恐怕也不会差太多。
不过，或许有一个人例外——
“若是通天道友的性子，或许会……”
他皱眉思索，却仍难判断**。
“唉。”
镇元子再次叹息。
只能暂时将此事压在心底。
随即，他也稳住心神，平复胸中怒意。
然而，就在这种情况下——
自孔丘证得道位后，三界难得地恢复了一段平静时光。
人间儒道的传播，四御勾陈的册封，都未掀起太**澜。
在这段时光中，五年时间悄然流逝。
而就在五年之后——
泉山，许林阁内。
“为师这次去北俱芦洲，归期不定。你们要好好修行，守护道场。”
“人间孔丘师弟的事，也要多加留意。”
“若遇到其他变故，只管呼唤你们的圣人祖师之名便可。”
许林正对三位**殷切叮嘱。
此时，他已经向玄螭讨得几滴祖龙精血。
打算亲自前往北俱芦洲，调查赵公明之前发现的那处废弃海眼。
自然——经历了黄龙真人一事，
他几乎可以断定，那海眼中必定隐藏着重大秘密，
绝非太古龙镞宝库那么简单。
因此，尽管许林确信自己不会有事——除非圣人亲自出手，否则他手中的底牌足以保命，
但他仍无法预知此行需要多久。
所以才对**们细细交代。
虽说距邦周礼崩乐坏还有一百余年，
阐教按理还不至于有大动作，
但防患于未然，总是没错。
“老师放心！”
三位**齐声应下。
“老爷，去北俱芦洲如果见到什么好吃的，记得给渊灵带点回来呀！”
小丫头渊灵满脸期待地说，惹得许林无奈地瞥了她一眼。
“就知道吃——现在有天灵帮你，要是我回来时你还没到天仙境界，小心我收拾你！”
训斥完自己的徒弟后，许林身形一闪，化作一道光芒直冲云霄。
就在此刻——
须弥山，佛国净土。
**虚空中的准提佛母忽然睁开双眼。
“许林离开了泉山……”
他低声说道。
没错——所谓贼心不死，说的正是这位圣人。
自从阿弥陀佛闭关之后，他对许林手中的灵宝与机缘的觊觎从未减少。
因为他清楚：
“师兄的修为神通若全力施展，绝不逊于任何一位圣人。”
“唯独在灵宝方面，师兄因西方贫瘠吃了亏。”
“若能夺取许林的诸多灵宝……”
准提佛母眼中闪过一丝贪婪。
按理说，即便抢来了灵宝，阿弥陀佛也不敢使用——一旦使用，岂不是等于承认是他们夺走的？
但佛门不同。
准提佛母深知佛门底蕴——只要夺得许林的灵宝，他们便可以借助某件秘宝改变其气息和外形。
连圣人都难以看破真假。
“尤其是那混沌钟……还有许林身上的庞大气运与功德。”
越想，准提佛母越心动。
然而——
“三界之内，天机清明。”
“我若出手，天机必生波动——通天立刻就会察觉……此事难成。”
准提佛母明白这一点。
即使许林离开了泉山，只要他还在三界之中，天机未隐，自己一旦动手——
作为许林师尊的通天教主，自然会察觉异动。
即便他试图隐藏天机也无济于事——他的修为远不及通天教主，设下的遮掩恐怕转眼就会被识破。
“唔……”
接引佛母神色变幻，心中仍不甘。
“嗡！”
刹那间，从他身后千面万象的法相中，
走出一位手持七宝妙树的道人。
这正是接引佛母常用的法相之一——准提道人。
此法相彰显了接引佛母的独特神通。
他执掌的是“众生大道”。
何为众生？
草木虫鱼、飞禽走兽。
三界万物，皆属众生。
他统御众生，故能化身众生。
与其他圣人的化身之术相比，接引佛母的化身最多，也最为特别。
每一具化身都可视为本体。
而且这些化身几乎无迹可寻！
“众生即我，我即众生”——这就是这位圣人的道。
因此，通天教主曾评价，接引佛母虽修为最浅，
但遁逃与保命之能却无人能及。
因为他所掌控的天地大道，赋予了他随时化形遁走的能力。
此时，准提道人从佛母体内分离出来，
向接引佛母行礼致意，
随即手持七宝妙树悄然离开佛土。
北俱芦洲在四大部洲中颇为特殊。
南瞻部洲乃人间王朝所在，
西牛贺洲是西方佛门的净土，
东胜神洲则是各方仙人的聚集之地。
这三洲都有圣人传道，是三界修士与精怪的主要活动区域。
唯有北俱芦洲不同。
这里虽有生灵存在，但一旦修士达到地仙境界，大多会选择离开北俱芦洲。
原因很简单——北俱芦洲太过危险。
这片土地曾是巫镞与妖镞共存的地方。
巫镞残余势力，即巫妖大战中幸存的大巫，几乎都隐居于此。
其中不乏九凤、刑天、相柳等曾名震一时的顶尖大巫！
要知道，这些大巫，每一位都具备与准圣抗衡的实力。
而妖镞同样不容小觑。
昔日妖镞存活下来的上古妖神，除部分居住在群星之外，
其余也都栖息于北俱芦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