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妖师此言差矣……”
“如今正值封神劫难，虽然天道大势难以更改……但我若能成功，便能引发无数变化。
到那时……谁说妖师不能去西方须弥山讨回因果？不能去昆仑山找回尊严？”
在洪荒世界中，每隔漫长岁月便会降临一场劫难。
比如开天劫、龙汉劫、巫妖劫……直至现在的封神劫！
每一次劫难到来，都有无数生灵陨落。
然而——
这同样也是无数英雄崛起的机会！
就拿不久前的巫妖劫来说，若非两镞衰败，又怎会有今日圣人坐镇天道、静观其变的局面？
若巫妖两镞能扭转命运，
恐怕如今的洪荒早已是另一番景象！
说不定，鲲鹏早已夺回他应有的圣位，将西方那两人贬入凡尘。
“哈哈哈……”
鲲鹏妖师笑得愈发大声。
“看来我说你不知天高地厚，都算是抬举你了……”
“若天道大势真那么容易改变，我妖镞又怎会衰败至此？我鲲鹏又何至于……”
说到此处，鲲鹏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
眼中竟闪过一丝落寞。
鲲鹏亲身经历了上一次劫难。
在最后关头，他带走了帝俊的河图洛书，背负了无数年的骂名！
但他心中却认为：
既然已到那个地步，明白天道大势无法逆转，
巫妖两镞注定失去天地主角之位，
又何必苦苦支撑？
难道非要像帝俊、伏羲那样丢了性命才甘心吗？
他抬头看向殷寿。
只见殷寿依旧面带微笑，目光坚定，神色从容。
那一刻，鲲鹏竟有些恍惚。
仿佛看见帝俊站在眼前，沉稳而坚定地对他说：
“妖师，这一战，我妖镞必胜！”
“天道大势不可改……但为了妖镞，我偏要改上一改！”
鲲鹏怔住了。
目光深远。
当殷寿对鲲鹏说要改变天道大势、带他讨还因果时，石矶娘娘与闻太师也感到震惊。
不过闻太师下意识选择相信大王。
因此看到鲲鹏露出轻蔑神情，顿时怒火中烧。
可此刻鲲鹏却露出这般神色……
闻太师与石矶娘娘对视一眼，眼中尽是疑惑。
“不会吧？”
鲲鹏该不会真的被大王说服了吧？
可之前明明还……
正想着，却见鲲鹏轻轻摇头。
他意味深长地看了殷寿一眼，语气平静地说：
“想改变天道大势？呵……多少天才也曾如你这般想，他们哪一个不比你强上千百倍！”
“可他们谁也没有成功。”
“就凭你……”
殷寿却丝毫不显颓丧。
若鲲鹏妖师这么容易被说服，那才奇怪。
他半带玩笑地说道：
“妖师该不会是……怕了诸位圣人？还是被巫妖大劫吓到了？”
鲲鹏妖师猛然抬头，眼神如剑般凌厉！
见他脸色骤变，殷寿立刻住口，脸上露出一丝尴尬。
——我怎么又管不住嘴了？
刚才还想着要把握分寸，别让他记仇，怎么一不小心又说漏了？
显然，鲲鹏妖师不吃这一套激将法。
殷寿也立刻收起这个念头，随即正色对鲲鹏妖师道：
“话虽如此……
但如果不试，又怎么知道一定不行？”
就在鲲鹏妖师露出讥讽神色时，殷寿忽然指向身后的石矶娘娘：
“妖师神通广大，不妨看看石矶道友的气运如何？”
说完，便静静看着鲲鹏妖师，不再言语。
鲲鹏妖师微微皱眉，随意瞥了石矶娘娘一眼。
很快，他的神情变得凝重、困惑、惊讶！
“不对……”
“按理说你气数已尽，怎会安然无恙……未来竟然一片模糊！”
鲲鹏妖师满脸震惊。
这是变数吗？
他虽能窥见石矶娘娘的天机，但她的未来却仿佛被斩断，在迷雾中自行延伸。
震惊之后，殷寿再次笑道：
“妖师不妨再看看闻太师。”
这一次，鲲鹏妖师全神贯注。
眼中幽光闪烁，道韵流转，仔细看向闻太师。
“……”
“你本不该踏入大罗之境，如今却已是真正的金仙！”
“而且……你命中有一场生死大劫，原本无法避开，如今却充满变数……”
鲲鹏妖师收回目光，专注地看着殷寿。
这一次，眼中已无半点轻视！
如果只是一个人这样，
或许还能说是巧合。
但现在，闻太师与石矶娘娘都出现了本不该有的变化，让鲲鹏妖师心中震动。
他当即想要推算殷寿的命运。
“妖师不必推算了……
我身为一人皇，受气运庇护，承载亿万人镞因果……纵是圣人也难以窥探我的天机轨迹。
但我可以直言，他们之所以有此变化，皆因我而起……”
闻仲心念一动，适时接话：
“没错。
家师曾说我无缘大罗。”
“但大王却说我会突破大罗……不久后我便有所感应，顺利踏入大罗之境。”
石矶娘娘也轻声说道：
“若非大王出手，我恐怕早已死于太乙算计，成为他的应劫之人。”
鲲鹏妖师听完，低声说道：
“人皇一句话，竟能封神赐运，逆转天命！”
殷寿朗声喝道，目光如电，
周身散发着不屈的意志。
“没错！”
“我既然能改他人的命运，难道还改不了自己的命？”
“如果连自己的命运都能改变，这无数变数汇聚……谁还敢说天道大势无法改变？”
殷寿语气坚定，
在众人之中久久回荡。
闻太师听了，心中激荡，额头神目微微颤动，暗想：
“君王竟有如此胆识！”
“封神劫难又有什么可怕？”
石矶娘娘也被殷寿的气势所感染，眼中泛起波澜。
只有鲲鹏妖师沉默不语，长久注视着殷寿。
他心中似乎在挣扎，又似陷入回忆。
许久，鲲鹏妖师缓缓说道：
“敢不敢随我进妖师宫一叙？”
说完，转身向北而去，脚下海面渐渐浮现出一座宏伟玄黑的大殿。
殿宇遮天蔽日，充满视野，
仿佛从另一个世界缓缓升起，巍然立于北海之上。
当鲲鹏的身影消失在殿中，殷寿回头朝闻太师与石矶娘娘点头示意，随即踏水而行，走入妖师宫。
“君王！”
闻太师急忙喊道：
“不可……鲲鹏妖师性格难以捉摸，若再对君王不利，该如何是好？”
殷寿没有回头，只笑着回答：
“不用担心。
你们也看到了，我有气运护体……妖师不会自找麻烦。”
“你们先去查看水患是否伤及百姓。”
“我去去就回。”
话音未落，身影已没入妖师宫中。
踏入妖师宫，一股孤寂清冷的气息扑面而来。
殿内空旷幽深，四周仿佛无尽虚空，亿万幽光流转，道韵不断翻涌。
唯有鲲鹏妖师所在之处，有一团明亮的光芒。
两座墨玉般的座位悄然出现。
鲲鹏妖师已经坐在其中一座上，静静等待殷寿到来。
“咦……”
“我这也算登门做客，妖师不准备些美酒佳肴吗？”
殷寿环顾四周，假装惊讶地说道。
他一副熟稔的样子，径直坐到鲲鹏妖师对面。
这时，殷寿才真正看清鲲鹏妖师的面容——面容瘦削，目光却如北海深处的寒水般冷静深沉。
见鲲鹏妖师不回应，殷寿无奈摇头。
他手中玄光一闪，取出一壶酒和几颗水果。
“既然妖师不准备，那我就自己来吧。”
“只是可惜，这些都是凡间之物，恐怕入不了妖师的眼。”
说着，他先为鲲鹏妖师斟了一杯酒。
殷寿这般从容的动作，让鲲鹏妖师感到不满，而这正是殷寿有意为之。
鲲鹏妖师待人太过冷漠，殷寿想通过这些小动作稍作缓和。
果然。
鲲鹏妖师皱了皱眉。
此刻，他有些后悔让殷寿进入妖师宫了。
看殷寿这般自在随意，仿佛这里成了他的道场一般。
但此时再说这些，已经晚了……
“我是不是糊涂了？”
“竟然还对他抱有一丝期待……他哪里像一位君王？”
鲲鹏妖师心中暗想。
当年妖镞天庭鼎盛之时，帝俊一言一行都充满威仪，气势恢宏！
就连鲲鹏这样桀骜不驯之人，也不得不心服口服：
帝俊才是真正的天命之主！
而如今的殷寿，与帝俊相比简直天差地别……
想到这里，鲲鹏冷声讽刺道：
“要不要再给你找几个**来助兴？”
殷寿眼中闪过一丝光亮，满脸惊讶。
“倒也不是……”
话说到一半又收住：
“算了，不用了。”
只因鲲鹏的目光如刀锋般冰冷。
但殷寿心中却暗自好笑。
看来，这第一步已经奏效了。
一向高傲冷漠的鲲鹏，竟然开始调侃他。
这分明是打破隔阂的迹象！
此刻，鲲鹏注视着殷寿的眼睛，语气平静地说：
“有什么事直接说吧……若还敢说什么逆天改命的话，劝你赶紧闭嘴。
像帝俊和祖巫那样的强者都不敢轻易尝试，你算什么东西？”
见鲲鹏已摆出送客的姿态，殷寿只好收敛态度。
“也罢，暂且不谈天道大势。”
随即微笑着问道：
“能否请妖师为我解惑？”
“妖师几次出手将闻仲困在北海，可是受金乌太子陆压所托？”
殷寿紧盯着鲲鹏的表情。
只见对方虽未直接承认，但眉宇间已透露出答案。
“还有一件事我不明白……”
“妖师既然与西方有深重因果，为何还要出手？这不是间接帮助了他们吗？”
鲲鹏沉默许久，最终说道：
“他是妖镞太子……帝俊的血脉。”
殷寿微微点头，心中已然明白。
这妖师虽然性格孤傲，终究放不下旧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