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明看着手里三十张饭票和菜票，觉得挺有意思。
这些东西哪怕少，也是实实在在的。
这三十张饭票和菜票，要是放外面，也能值不少钱。
“肖哥，如果不想在食堂吃饭，这些饭票不是浪费了吗？”
江明突然想到这个问题，便问了出来。
“嘿嘿嘿……小江，你真聪明！”
“放心，饭票和菜票是通用的。”
“只要你愿意卖，肯定有人要。”
肖明马上眨眨眼，露出狡黠的笑容。
江明立刻明白，为什么他说这是个福利。
没错，保卫处的人是三班倒的，一个月大概有十天要上夜班。
这样饭票和菜票肯定会剩下，如果卖出去，就是一笔收入。
和其他工人相比，他们相当于每月多出几块钱工资。
这确实是个实际的福利。
“小江，你要卖饭票吗？”
“想卖的话，找我就行。”
“八分一张，统一价，我全包了。”
……
肖明眼睛一亮，凑过来问。
“不，我只是问问。”
……
江明笑了笑。
这家伙这么积极，这其中肯定有赚头。
估计一张饭票一毛左右，十张就是一块。
再加上菜票，按十张算，这一转手就能赚两毛。
别看两毛不多，
但数量多了，也是一笔不小的收入。
“行吧，你要卖的话，一定要找我！”
“走吧，我请你吃饭。”
肖明并不觉得失望，从他的神情来看，这应该不是第一次了。
难怪，像他这样能说会道又爱耍滑的人，怎么会放过这种机会？
保卫处有两三百人，每人饭票和菜票加起来，总共有一两万张。
就算能弄到十分之一，也能赚几十块钱。
两人走进食堂，里面已经排好了队。
如今讲究女人能顶半边天。
在这个物资极度匮乏的年代，女人被当作男人使唤，打饭排队时男女混在一起，毫不避讳。
很多女工看到站在人群中的江明，不由得多看了几眼。
她们小声议论起来。
除了江明看起来有些陌生外，主要是他个子高，长相俊朗。
站在只有1米7左右、略显油腻的肖明旁边，显得格格不入。
这时，一位大姐开玩笑地问：
“老肖，这人是谁？”
“是厂里新来的职工吗？我怎么没见过。”
“……”
说着，这位大姐的目光一直盯着江明看。
俗话说，年长的女人尤其是寡妇不好惹，说话玩笑没忌讳，这话还真不假。
她那大胆的眼神，比后来还要放得开。
江明都有点受不了。
“闽大姐，你就别瞎说了，是不是又想给哪家姑娘牵线？”
“小江是保卫处的没错。”
“但他早就结婚了。”
“你可别白费力气了。”
肖明撇了撇嘴，笑了。
在场的闽大姐和其他几位大姐都露出一丝惋惜。
江明顿时明白过来。
原来闽大姐是个热心的媒婆。
难怪她眼神那么大胆。
看来厂里人才不少，不少人还干着副业。
“真是有点可惜。”
闽大姐也叹了口气。
肖明得意地笑道：“你可惜什么？你介绍的那些姑娘，配得上我们江明吗？”
“你这是痴心妄想！”
闽大姐立刻朝他啐了一口，说：“那也总比你好，你要是还单身，我都不给你介绍姑娘。”
“免得让你这油嘴滑舌的给折腾了。”
肖明不生气，继续笑。
“嘿嘿，可惜，我早就有了。”
“孩子都能打酱油了。”
“你说气不气。”
闽大姐也知道争不过他，干脆就不理他了。
而这时，在队伍前面，一双大眼睛正盯着江明，听到他说有老婆时，眼中闪过一丝失落。
“海棠，轮到你了，发什么呆？”
她身后的姐妹推了她一下，她才回过神来。
“小江，你别觉得奇怪，这些女人胆子可大了，经常**我们保卫处的小伙子。”
“一个个跟女流氓似的，你以后熟悉了就不觉得奇怪了。”
肖明回头笑着对江明解释道。
江明笑着点点头。
其实他也能理解。
那时候的职工多吃香，大家都知道。
那是铁饭碗，比后来的公务员还抢手。再加上保卫处工资高、福利好，谁不想嫁给这样的男人。
可以说，保卫处的单身男人都是厂里的香饽饽。
不，应该是那个年代的香饽饽。
两人边聊边走到打饭窗口。
“三个馒头，一份白菜，一份土豆。”
江明拿出一张饭票和菜票，把借来的饭盒递了过去。
一张饭票能换三个白面馒头，一张菜票可以打一个肉菜或两个素菜。
看着那汤水稀薄、连肉影都没有的青椒炒肉，江明果断选择了白菜和土豆。
在外面，一个白面馒头要五分钱，这里便宜些，大概一毛钱能买三个。
“是你！”
江明刚接过饭盒，厨房里突然传来一声喊叫。
定睛一看，原来是傻柱。
傻柱正盯着他。
眼神中带着一丝疑惑，还有一丝惊讶。
“真巧，傻柱！”
“没想到你在这儿还挺有派头的，现在不用扫地了。”
“……”
江明看到他，也笑了。
傻柱立刻走过来：“马华，你站一边，我来打饭。”
他动作快，江明更快。
刚走到面前，饭就已经打好拿出来了。
“怎么？傻柱，我们是一个院子的。”
“你该不会还想给我多加一勺吧？”
“我还以为你今天来不了呢，没想到你这么快就上班了。”
傻柱眼里几乎要冒火。
咬牙切齿地说：“别得意，我们走着瞧。”
江明立刻咧嘴一笑，挥手道：
“行，那我们走着瞧。”
“再见了你！”
说完，拿着饭盒挤进人群。
“小江，你认识这个傻柱？”
肖明好奇地问。
他从两人的对话中听出了一点不对劲。
“我们是一个院子的，最近有点矛盾。”
江明笑了笑。
从他们的谈话中可以看出，傻柱的事并没有传到厂里，否则消息灵通的肖明不可能不知道。
“原来是这样，难怪了。”
“我刚才听你们说话就觉得不对劲。”
“这傻柱这两年升得挺快，听说会做一手好菜，攀上了厂长，现在当了厨师。”
“你怎么招惹他的？”
肖明好奇地问。
两人走出食堂，在不远处的角落坐下。
他们一边吃饭，一边聊天。
江明边吃边笑着说：“其实也没什么。”
“就是这小子爱动手，我踢了他一脚。”
“后来我还举报了自己。”
“被带到派出所，差点关了一晚。”
肖明一下子张大了嘴：“什么？他还真被抓进去差点蹲了一晚？”
这么严重的事，你（钱好的）却说得轻描淡写。
好像只是个小摩擦。
这分明是结了仇。
现在谁要是进过拘留所，那可都是污点。
“难怪刚才那小子对你那么生气，要是换作是我，我也这么做。”
肖明无奈地摇摇头。
看来他身边的这个小兄弟，表面看起来人畜无害，其实一点都不简单。
简直是块惹不起的石头。
或者说，他不是煞星，但绝对不好惹。
“肖哥，你在保卫处这么多年，难道就没抓过人？”
“我们保卫处也能处理犯事的人。”
江明好奇地问。
“当然抓过，不过大家都是厂里的同事。”
“多少都有点关系。”
“能不抓的，一般都不太为难。”
“……”
肖明笑着回了一句。
江明听了点点头，不管哪个年代，都逃不开人情世故。
肖明这个人滑头得很，自然也不会轻易树敌。
正如他说的，凡是能进厂的人，大多都有些关系。
比如他，不就是接了他伯伯的班嘛。
——
——
【“对了，小江，你和林科长是什么关系，他今天还亲自送你过来。”
肖明突然问了一句。
江明立刻笑了，这家伙还是忍不住了。
他以为自己可以一直装作不知道。
于是，他微微一笑，说道：“没什么大不了的，我大伯以前是他的战友，让他照应一下。”
肖明点点头，恍然大悟地说：“原来是这样！”
现在这世道，最普遍的就是战友关系。
在他们这种轧钢厂里，尤其是保卫处，以前最多的就是这种关系。
——
两人边吃边聊，很快就吃完了。
下午的工作和上午差不多，就是在厂里的各个车间里转悠，无聊时还能找个角落打个盹，或者聊上几句。
虽然工作单调重复，但对江明来说，这一天还算轻松愉快。
队友不错，领导也挺好，岗位不累。
除了中午遇到那个傻柱，差点被气到之外，其他都挺顺利的。
下班后，江明骑着他新买的自行车，来到一个偏僻的地方，拿出那桶鲜牛奶。
挂在车把上，哼着小曲儿回家了。
——
与此同时，在四合院门口，陈雪如核对了一下门牌号，从人力车上下来。
走到前院时，正好看见一位大妈在收衣服。
她走过去问：“这位大妈，请问830号，江明是住这儿吗？”
“江明？”
大妈抬起头，仔细看了看她。
她这身打扮确实引人注目，四合院里从没见过这么漂亮的女子。
整个胡同里也没有。
就连四合院里出了名的俏寡妇秦淮如，跟她比起来也差了不少。
“他住这儿，你找他有什么事吗？”
“他在我店里订做了几套衣服，我是来给他送衣服的。”
陈雪如笑着指了指手中的包。
三大妈虽然很想知道是谁，还是朝对面指了一下。
“原来是这样，他就住在对门。”
“他家媳妇还在屋里呢，我帮你叫她一下。”
说完，她走上前，对着敞开的屋子喊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