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国西南,连绵的山脉如同蛰伏千年的巨龙,脊背蜿蜒着刺破云层,将无数隐秘与秩序牢牢锁在褶皱深处。数百年来,李家便是这方天地里最沉的那块镇山石——清末乱世中提着刀劈开血路,民国烽烟里用智谋筑起壁垒,到了如今的和平年代,他们的触手早已织成密网,悄无声息地攥紧西南数省的地下脉络。那是个半只脚踏进台面的隐秘帝国,当地人提起便会压低声音,敬畏地称其为“西南地下之王”,更有甚者在酒后胆壮时会说:“李家啊,那就是西南的天。”
夜幕像浸透墨汁的棉絮,沉甸甸压在雾山之巅。李家庄园的灯火本该是这片黑暗里最亮的星,此刻却透着股悲壮的决绝。护卫们紧张的在李家老宅巡逻,枪上的寒光映着他们紧绷的脸,空气中除了草木的湿腥,还飘着若有若无的硝烟味—混着老人们无声的叹息,酿成一种近乎绝望的黏稠。
大部分李家族人早已撤离,只剩下几位须发如雪的老者,固执地守在祖宅深处。他们的拐杖在青石板上敲出笃笃声,每一下都像是在与百年光阴对话。“走?往哪走?”最年长的李老爷子摸着门楣上斑驳的雕花,那是他小时候爬过的地方,“李家的根就在这,死,也得死在自家门槛里。”
0护卫队队长握紧了腰间的枪,喉结滚动着:“老爷子放心,只要我们还有一口气,就不让‘遮天之手’的人踏进来半步!”他们打定主意要让来犯者付出血的代价。
突然,一阵尖锐的呼啸撕裂夜空,像极了传说中勾魂的无常哨。
了望塔上的老李头瞳孔骤缩,浑浊的眼睛里映出一道拖着烈焰的光轨,嘶哑的吼声劈碎寂静:“是导弹!他们疯了——!”他活了七八十年,见惯了江湖厮杀,却从未想过有人敢在夏国境内动这种杀器,那道钢铁洪流裹挟着撕裂空气的气劲,连山间的夜风都被搅得狂暴起来。
“轰——!”
震耳欲聋的爆炸声掀起滔天热浪,大地像是被巨锤砸中,狠狠震颤了三下。坚固如磐石的合金大门连同数丈高的围墙,瞬间像纸糊的般崩碎,碎石混着火焰冲上云霄,将半边夜空染成诡异的橘红。
废墟里,李老爷子挣扎着爬起来,满身尘土却浑然不觉。他望着眼前熟悉又陌生的狼藉,恍惚间仿佛看见先祖们穿着长袍站在庭院里,那些金戈铁马的辉煌、运筹帷幄的荣耀,此刻都随着漫天烟尘,一点点散进风里。
“轰——!”
又是一声巨响,议事堂的飞檐在火光中折断,百年基业轰然坍塌,扬起的烟尘呛得人睁不开眼。
当第二天的第一缕阳光艰难地穿透硝烟,照进李家老宅时,曾经象征着西南霸权的李家庄园,只剩下断壁残垣在风中呜咽。没有激烈的巷战,没有悲壮的反扑,甚至连像样的抵抗痕迹都难以寻觅。
李家,这个盘踞西南数百年的老牌霸主,就这样在黎明前的黑暗里,悄无声息地落幕了。
消息像长了翅膀的野火,一夜之间烧遍了整个西南。依附李家的势力惶惶不可终日,曾经的对手们也收起了幸灾乐祸,取而代之的是深入骨髓的寒意。连李家都挡不住的力量,下一个会轮到谁?
西南的天,塌了。
同一时间,东南亚,吴家庄园。
作为掌控着东南亚半壁地下江山的掌舵人,吴镇南的消息渠道远比外界想象的更灵通。当李家遇袭的消息第一时间传来时,他正坐在雕花窗前,慢悠悠地品着今年的明前龙井。
“遮天之手?”吴镇南放下茶杯,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温润的杯壁,眼底闪过一丝惊疑,“敢在夏国境内动导弹,他们的胆子倒是比天还大。”他想起不久前吴家暗中参与的布局,心里忽然升起一股寒意——这次李家与遮天之手的较量,吴家本想坐收渔利,可如今看来,他们或许是引火烧身了。
他太清楚李家的实力了,数百年的根基,盘根错节的势力,就算是遮天之手这样的新锐力量,怎么也该斗个两败俱伤才对。为此,他特意调来了最精锐的情报人员,准备实时追踪战局,伺机将吴家的势力渗透进西南。
然而,坏消息传来的速度,快得让他措手不及。
“家主,李家祖宅……没了。”
“家主,李家核心成员……失联。”
一个个消息像冰雹般砸下来,吴镇南脸上的从容渐渐凝固,眉头拧成了川字。他端着茶杯的手微微颤抖,滚烫的茶水溅到裤脚,竟丝毫未觉。
一股深深的无力感席卷了他。当年面对东南亚各国政府的联合打压,他尚且能周旋博弈,找到破局的缝隙,可面对一个有战斗机、导弹、武装直升机的地下组织,他能怎么办?
吴家的武装力量或许比李家稍强,但在导弹面前,引以为傲的防御工事不过是纸糊的堡垒;精心训练的护卫队,在战斗机的轰炸下,也只能是活靶子。
“遮天之手……”吴镇南喃喃自语,声音里带着一丝自己都未察觉的颤抖,“他们到底想干什么?”
他不敢深想。
议事堂里一片死寂,只有窗外的风声穿过回廊,呜咽得像是谁在哭。那声音,像是在为李家哀悼,又像是在为吴家,为整个东南亚地下世界,敲响了丧钟。
吴镇南走到窗边,望着远方被晨雾笼罩的天空,眼神凝重如铁。他知道,从李家覆灭的这一刻起,整个亚洲的地下格局,都将被彻底改写。
而他们吴家,脚下的路,怕是要比想象中难走千万倍。
那只“遮天之手”,早已不是一个简单的对手,它像一片无边无际的阴影,悄无声息地笼罩在所有人头顶,让人喘不过气,让人……不寒而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