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被突如其来的训斥震住了,呆呆地看着瞿子龙。
老瞿头语气突然又柔和下来,拉住老太太的手:\"来,咱们坐下说。您是不是又找不到金戒指了?我帮您找好不好?\"
老太太像被施了魔法一样,乖乖地被瞿子龙牵到沙发边坐下。
瞿子龙从口袋里掏出一颗水果糖——这是他早上在饭店里顺手装的。
大家都被瞿子龙这一连套行为整得一愣一愣的,但慢慢也开始明悟这子龙大概是找到方法可以缓解或治疗老太太。
范书记夫妻心里更是燃起了希望之光。
因为工作关系,平日里没时间看管孩子,家里老父亲也早早就病故了,于是把老太太从农村带进城里,为其养老的同时帮忙照看小杰,
可以说范新杰就是老太太一个人带大的,虽然是农村老妇人,但从吃穿生活到学习引导,历来都是无微不至,言传身教。
范新杰也从小就乖巧听话,聪明伶俐。
范书记夫妻有了老母亲帮忙,家里是半点不用操心,都全身心的扑在工作上。
然而好景不长,在小杰读六年级,也就是两年前起,老太太突然性情大变,丢三落四,脾气暴躁,对小杰的日常和学业更是漠不关心。
温室里的花朵通常一旦没有精心呵护,就立即会出现异变,或枯萎,或疯长,或畸形。
范新杰同学也是这样,在奶奶性格改变后,又没有父母的监督,踏进初中的第一天就开始往歪瓜裂枣里面凑,到后来更是变成了南开市一中一霸,学校老师及领导却敢怒不敢言,因为人劳资是南开一把手,就在前几天放假前还把高一四五个学生打进了市医院。
\"先吃颗糖,甜一甜心情就好了。\"瞿子龙剥开糖纸递给老太太。
老太太迟疑地接过糖放进嘴里,表情渐渐平静下来。
\"您儿子就在这儿呢,\"瞿子龙指着范书记,\"您看他眉毛上的疤,是不是小时候爬树摔的?您当时还用土方子给他敷的药,记得吗?\"
范德权眼角只抽抽,他这可是与敌人厮杀留下的战伤,怎么就成了爬树摔的了。
老太太盯着范书记的眉毛看了一会儿,突然眼睛一亮:\"是...是棉宝?你怎么长这么大了?\"
范德权惊讶地看着母亲,她已经很久没能认出自己了。
瞿子龙继续引导:\"您儿媳秀兰多好啊,天天给您做饭洗衣,您还不懂事的吵吵,多伤人心啊。\"
老太太转向张秀兰,脸上露出愧疚:\"秀兰啊...妈糊涂了...\"
张秀兰的眼泪一下子涌出来,快步走过来握住婆婆的手:\"妈,没事的,我知道您不是故意的。\"
瞿子龙对范书记使了个眼色:\"是不是该吃饭了?老太太也该饿了。\"
范书记这才如梦初醒:\"对对,吃饭吃饭,大家入席吧。\"
令人惊讶的是,老太太竟然主动拉着瞿子龙的手:\"孙子,你陪我坐。\"
餐桌上,张秀兰端出一道道家常但色香味俱全的菜肴:红烧肉油光发亮,狮子头圆润饱满,清蒸鱼上铺着翠绿的葱花,还有几样时令蔬菜。
\"都是家常菜,别嫌弃。\"张秀兰谦虚地说。
徐刚夹了一块红烧肉,咽了咽口水:\"这要是还嫌弃,那真是没天理了,都说嫂子厨艺了得,这一口吃下去,美~美~,就忍不住想赞美嗯,那话怎么说来的,此肉只应天上有,人间难得吃几回。\"
众人都笑了,看不出来,这个满嘴大胡子的糙汉子还这么能说会道。
老太太坐在瞿子龙旁边,出奇地安静,偶尔还给瞿子龙夹菜:\"孙子,多吃点,看你瘦的。\"接着又咯咯笑。
大家都能看出老太太心里是真高兴。
范新杰很失落,自己才是乖孙,咋个一转眼就认了别人当孙子了呢。
范书记给每人又倒了杯白酒:\"今天真是...太感谢子龙了。不仅救了小枫,还...\"他看了一眼安静吃饭的母亲,声音有些哽咽,\"好久没看到妈这么安静快乐了。\"
瞿子龙端起酒杯:\"范叔言重了。奶奶的情况,我听那个留洋博士说过,叫阿尔茨海默症,是老年痴呆的一种。\"说着看带着问询的眼光看向马院长。
老马尴尬端着酒杯挡在眼前,他就是个半吊子医生,何况所有工作重心都是管理,哪里认得阿尔茨海默症。
\"有办法治吗?\"范德权急切地问。
瞿子龙摇摇头:\"目前...我是说,据我所知,还没有根治的方法。但早期干预可以延缓病情发展。\"他看了看范老太太,\"像刚才那样,不能一味顺着她,但也不能硬来。要引导她回忆,建立情感连接。\"
张秀兰认真地听着感叹:\"子龙懂的真多。\"
瞿子龙笑笑:\"以前我们厂有类似病人的子女,有一段时间厂里出现了一个留洋博士,他有跟我们讲过。\"
马院长好奇的询问:“是那个叫你海姆立克的医生吗?”
瞿子龙连忙点头,聊天嘛,有个捧哏聊得更顺畅:“对对对,就是他,可惜那个博士没多久就走了。”
他说的是实话,厂里是来过一个留洋的男子,那是一个厂领导的儿子,曾经在厂子里晃荡了一段时间。只是没有接近聊过天,都说那家伙高傲得很,呃,学不学医当然也不知道。
大家正边吃边说着,老太太突然打了个哈欠。
瞿子龙注意到她的眼神又开始涣散,想来是情绪波动后的疲惫开始显现。
\"奶奶困了,我送她回房休息吧。\"瞿子龙起身。
老太太顺从地跟着他站起来,嘴里念叨着:\"棉宝该放学了,我得给他做饭......\"
瞿子龙顺着她说:\"对,棉宝快回来了,您先休息会儿,等他回来再做饭。\"
安顿好老太太,瞿子龙回到客厅,发现所有人都用不可思议的眼神看着他。
\"怎么了?\"瞿子龙摸摸脸,\"我脸上有东西?\"
范书记摇摇头:\"子龙啊,你到底是...怎么做到的?我妈已经很久没能认出我了,更别说这么平静地吃饭聊天。\"
瞿子龙坐下来,认真地说:\"范叔,奶奶的病会越来越严重。但只要我们掌握方法,还是能让她过得舒服些。\"他详细解释了阿尔茨海默症的特点和护理要点,有些知识明显超出了这个时代的认知,但他含糊着一语带过。
张秀兰认真地记着,不时提出问题。
范新杰也安静地听着,不再闹腾。
饭后,几人坐在沙发上闲聊。
范德权脸上再次浮现出一丝烦躁和忧愁。
这次也被瞿子龙敏锐捕捉到眼中,想了想还是忍不住提出了疑问:“范叔,是不是有什么心事,我们在会不会打扰!”
其他四人也站起身,提出告辞。
范德权和张秀兰连忙留客。
范德权哈哈笑道:“来了就多聊会嘛,吃完饭就跑,这多不合适!”话音落下,眼神竟情不自禁泛起期待的看向瞿子龙,\"嗯,是有点烦心事,要不我说出来,子龙帮我谋略谋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