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定且战且退,最终被逼至墙角。
他浑身浴血,脚下已堆起小山般的行尸残骸,黏稠的黑红血液浸没鞋底,每移动一步都扯起粘连的丝线,在死寂中发出令人心悸的滴答声。
他身后的女子虽衣衫褴褛、发丝凌乱,却奇迹般未染半分血污——金定将她护得严严实实,所有腥风血雨皆被他一人挡下。
又一具行尸嘶吼扑来,金定低喝一声,一拳将其轰得四分五裂。他趁机大口喘息,胸膛剧烈起伏,古铜色的皮肤上汗血交融。纵然身负“刀枪不入”之能,在死死护住一个毫无自保之力的凡人时,独面这无边尸潮,也已逼近他的极限。
尸潮如黑压压的浊流般不断涌来,就在两人即将被彻底吞没的千钧一发之际,尸群外围突然一阵剧烈骚动!
轰——
一道接近两米的高大身影猛地自墙头跃下,沉重落地时竟直接将金定周围的几只行尸震飞出去。来人身披暗沉甲胄,手中一柄弯刀寒光流烁,只见银芒疾闪,最前排的几只行尸霎时被斩成数段,残肢纷飞。
金定望着眼前这名披甲执刃、如山耸立的陌生身影,先是本能地一怔,几乎下意识就要提起降魔杵反击——却被身后的女子急忙拉住衣角。他猛地定神,这才意识到:对方是友非敌。
而几乎就在同时,小巷另一侧也传来凌厉的破空声!
“噗噗噗——!”
又有数名同样装束的高大战士挥刀杀入尸群,刀光如雪,所过之处行尸尽碎。
“呼——”眼见尸群被突然出现的援军拦住,金定长舒一口气,不敢耽搁,立即将女子稳稳背起,转身迅捷地离开了这条血腥的小巷。
没有了行尸的纠缠,他很快便回到了刘喜所在之处。老道士一见小和尚浑身浴血,惊得赶忙起身查看,目光随即又落在他带回的女子身上。
那女子虽鬓发散乱、衣衫破损,沾满污渍,却依旧掩不住其下清丽的容颜。老六从身旁的包裹里麻利地取出一件干净的蓝色常服,体贴地为她披上,温声安抚道:“咳,姑娘,莫怕,你现在安全了。”
他话说着,一只手却极为自然地顺势捏了捏女子那柔软的小手,旋即才引她到一旁的凳子上坐下休息。
“对,你安全了。有老六的阵法在,那些行尸绝对伤不到你。”金定小和尚转过头,对女子露出一个略带憨厚的宽慰笑容。
女子抬眼,正迎上他清澈而坦诚的目光,不由得微微一愣。她随即默默低下头,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衣角,仿佛仍未从那场恐怖的侵袭中回过神来。
就在这时,金定注意到先前那群出手相救的身影已然返回——他们身披重甲,手握弯刀,行动间整齐划一,沉默地镇守在四方阵旗之外。甲胄上沾染的暗色血渍散发出浓重的肃杀之气,宛如一道坚不可摧的铁壁。
“老六,这些都是你弄出来的?!”金定望着那肃杀的阵列,脸上顿时涌出惊喜之色。
刘喜双手负在身后,下巴微抬,摆足了高人架势:“散豆成兵,帅吧~怎么样小金子,想不想学?叫贫道一声师傅,贫道就教你啊!”
金定好奇地凑近一名沉默矗立的豆兵,转着圈打量,最后却还是摇了摇头,叹气道:“算了老六,我已经有师父了。”
“哼,榆木脑袋!”刘喜没好气地哼了一声,“谁规定一辈子只能认一个师父?再说了,你小子不都已经还俗了吗?”
金定的目光却依旧坚定,他摇了摇头,认真说道:“一日为师,终身为父。若不是师父当年从雪地里把我捡回寺中,我根本活不到今天。”
“对了,老六,你怎么知道这些行尸会来西阴村的?”金定挠了挠头,望着刘喜,终于问出心中的疑惑。
刘喜摇头叹气,拂尘一摆,眼中写满“同情”:“你啊,真是出生的时候把所有天赋点全砸在脸上了。”
“我师父说我这叫大智若愚!”金定挺直腰板,努力争辩。
“啪!”一记拂尘不轻不重地敲在小和尚光溜溜的脑袋上。“小金子你动动脑子,”刘喜的声音慢悠悠传来,“这方圆十里,眼下就剩咱们几个大活人。行尸不往这儿凑,还能上哪儿去?”
“哦——!”金定小和尚眼睛一亮,顿时恍然大悟,“小六子,还是你机灵!”
“大师我们、我们还是快走吧,那些怪物实在太可怕了……”一旁的女子声音发颤,像只受惊的小兔般蜷缩着身子。
金定盘腿坐在地上调息,闻言朝她露出一个让人安心的笑容:“放心吧,小姐姐,我们是国家特殊事件管理局的,专门处理这类事件。有我们在,绝不会让你再受到伤害,你已经安全了!”
他挠了挠头,又补充道:“别老是大师大师的叫啦,我叫金定,他叫刘喜,你叫我金子就行。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梦诗诗,多谢金子大师。”梦诗诗轻声答道,缓缓站起身,目光不由自主地望向大里乡的方向,眉头微蹙:“但是……”
她的话还未说完,便被一阵诡异而暴戾的嘶吼声骤然打断!
一股阴冷的气息蓦地从黑暗中弥漫开来,紧接着,一双双幽绿色的眼睛接连亮起,如同鬼火般在夜幕中闪烁,伴随着越来越近的、令人毛骨悚然的低吼。
突然,一股令人心悸的恐怖气息弥漫开来。
不远处一栋三层居民楼的楼顶,一道身影无声矗立。越是靠近,那股阴冷窒息的感觉就越是强烈。
与其他行尸截然不同,他拥有一双漆黑如深渊的眸子,只是凝视便仿佛要将人的灵魂彻底吞噬。
金定与刘喜的视线同时被楼顶那道诡异身影牢牢吸引,谁都没有注意到,身后的梦诗诗在看清那身影的刹那,脸色骤然惨白如纸,整个人如坠冰窟般控制不住地剧烈颤抖。
“小金子,当心点……这东西不一般,”刘喜声音压得极低,脸色是从未有过的凝重,“这是‘尸魇’!”
他迅速瞥了一眼时间——凌晨两点半。特局的支援应该就快到了,他们现在要做的不是硬拼,而是稳住阵脚、拖延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