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樊城郊外,晨光刺破云层,十一万大军的阵列如黑色长龙,绵延数十里。玄色旌旗在风中猎猎作响,马蹄踏地的声音沉稳有力,卷起漫天尘土,朝着襄阳的方向稳步推进。

沈砚骑在赤焰火龙驹上,凤翅紫金冠下的目光锐利如鹰,正翻阅着刚从前方传回的密报。亲卫策马奔至身侧,递上一枚封蜡完好的竹筒:“世子,斥候深入襄阳外围三日,传回详细军情,襄阳守将及布防全在其中。”

沈砚抬手接过,指尖捻碎封蜡,抽出里面的绢帛。随着目光扫过,他眉头微微蹙起——襄阳的防务,比他预想的还要坚固。

“诸位将军,”沈砚勒住马缰,大军暂缓前进,众将纷纷围拢过来,“襄阳守将程毅,乃三朝老将程定山之子。程定山的名头,想必你们都听过。”

岳鹏心中一震,接口道:“程定山?大衍开国皇帝的结拜兄弟,钦封的开国元帅,手握打王杖,当年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人物?传闻他年过花甲,早已闭门谢客,没想到竟在襄阳坐镇。”

“正是。”沈砚点头,展开绢帛,“程定山虽已六十六岁,却依旧精神矍铄,打王杖在手,可先斩后奏,连赵瑜都要让他三分。此次镇守襄阳,并非赵瑜下令,而是程家主动请缨——程家满门武将,世代忠良,却也看不惯赵瑜暴政,守住襄阳,既是守国门,也是为天下百姓留一线生机。”

他顿了顿,继续念道:“程定山有五子、四孙、一孙女,全在襄阳军中效力,与程毅共同镇守,麾下三万襄阳锐士,皆是身经百战的精锐,堪称铜墙铁壁。”

“竟有这般阵容?”周霆捋着胡须,眼中满是凝重,“程家满门皆将,这襄阳,怕是块硬骨头。”

“且听我细说程家众人:”沈砚的目光落在绢帛上,一一细数:

程家长辈

程定山,六十六岁,武器为打王杖——通体玄铁锻造,杖头盘龙雕刻,杖身刻满开国铭文,重三十斤,可攻可守,持杖者有先斩后奏之权,独此一件。职位是开国元帅,坐镇襄阳中军,统筹全局,调度全城防务。

程家五子(皆年过四十,各守一方)

程宏(长子),武器为玄铁卷草刀,长三尺七寸,刀背卷草纹装饰,刀刃泛青,斩切利落,适配正面破阵、劈砍甲胄。性格沉稳持重,任西城守将,掌管西城城防与步兵阵列。

程毅(次子,襄阳主将),武器为定军刀——程家祖传宝刀,刀身狭长,柄嵌赤玉,刃口寒光凛冽,传三代而不钝,斩铁如泥,是程家忠勇的象征。性格勇猛果决、兼通谋略,坐镇城主府,总领三军调度。

程勇(三子),武器为镔铁开山钺,钺身宽大,重二十六斤,钺刃带锯齿,力大势沉,破阵、拆城防皆可。性格豪爽暴躁、悍不畏死,任南城守将,专司防守隘口与抵御攻城器械。

程刚(四子),武器为熟铜八棱锤,一对重锤各三十二斤,锤面铸八棱凸起,破甲能力极强,近战无人能挡。性格力大无穷、憨厚耿直,任北城守将,负责抵挡正面冲锋与守护粮仓。

程锐(五子),武器为柳叶弯刀,长一尺八寸,刀身如柳叶轻薄,锋利异常,便于隐蔽与快速出刀。性格机敏过人、行动迅捷,任东城守将,兼管斥候营与夜防巡逻。

程家四孙(皆二十余岁,冲锋陷阵之锐)

程武(程宏之子),武器为方天画戟,戟身修长、镔铁打造,戟头分双刃,可刺可砍可勾,兼具多重杀伤力。性格年少气盛、勇猛好斗,任前锋营副将,率精锐骑兵袭扰来敌。

程威(程毅之子),武器为狼牙槊,槊身丈二,槊头布满铁钉如狼牙,穿刺力惊人,近战威慑力极强。性格沉稳内敛、颇有谋略,任中军参军,辅佐程毅打理军务,调度预备队。

程烈(程勇之子),武器为三刃飞廉叉,叉身精钢锻造,叉头分三刃且带倒钩,适配骑兵冲锋与缠斗。性格桀骜不驯、战力惊人,任骑兵营统领,负责机动作战与截断敌军后路。

程锋(程刚之子),武器为流星锤,铁链长三尺,锤重二十斤,锤面裹铁刺,可远攻可近战,灵活性极高。性格活泼好动、鬼点子多,任城防巡查官,专司检查城防漏洞,调度补防兵力。

程家一孙女

程月瑶(程锐之女),十八岁,武器为银丝软鞭——鞭长丈余,百炼银丝编织而成,柔韧无比,可缠绕兵器、抽打敌人,鞭梢淬有麻醉药膏,不致命却能制敌。性格飒爽灵动、聪慧过人,任信号营统领,负责城防信号传递、物资调配与伤员救治,虽为女子,却能独当一面。

念完绢帛上的记载,沈砚将其收起,沉声道:“程家满门,上至六十六岁的程定山,下至十八岁的程月瑶,皆是武将出身,三万襄阳锐士更是程家经营数十年的精锐,守城经验丰富,武器精良,襄阳城高池深,易守难攻,这一战,怕是我们南下以来最艰难的一场。”

岳鹏握紧了手中的长枪,眼中却燃起斗志:“程家忠良,世代为将,这样的对手,才值得一战!末将愿为前锋,先探襄阳虚实!”

陈宽、陈安兄弟也齐声请战:“世子,程家虽强,却也因赵瑜暴政心存不满,或许并非死敌,我们可先礼后兵,若能说降程家,不仅能拿下襄阳,更能壮大我军声势!”

沈砚点头,眼中闪过一丝赞许:“陈将军所言极是。程家忠的是天下百姓,而非赵瑜一人。我们暂且放缓行军速度,先派使者前往襄阳,递上书信,阐明我军推翻暴政、还天下太平的心意。若程家能认清形势,归顺我军,自然最好;若执意顽抗,再全力攻城不迟。”

他转头看向张怀瑾:“怀瑾,你心思缜密,言辞得体,此次出使襄阳,便由你前往。务必小心谨慎,摸清程家的真实态度,也看看襄阳城的防务部署。”

“末将遵命!”张怀瑾拱手领命,即刻转身调配人手,准备前往襄阳。

沈砚望着襄阳的方向,心中思绪万千。程定山手握打王杖,满门忠烈,这样的对手,既是强敌,也可能是潜在的盟友。这场襄阳之战,不仅是兵力的较量,更是人心的博弈。

大军再次启动,朝着襄阳稳步前进。远处的天际线下,襄阳城的轮廓渐渐清晰,那座由程家世代镇守的雄城,正静静等待着一场决定天下命运的交锋。而程家满门武将,也已严阵以待,握着各自独一无二的武器,准备迎接沈砚大军的到来。

襄阳城头,晨曦将青灰色的城墙染成一片暖金。程家满门武将齐聚北门城楼,凭栏远眺,目光凝重地投向远方地平线——那里,一条黑色长龙正缓缓逼近,玄色旌旗在风中猎猎作响,马蹄踏地的沉稳声响,隔着数里地都能隐约听闻,正是沈砚的十一万大军。

程定山拄着打王杖立在最前方,六十六岁的身躯依旧挺拔,银白的须发在风中微动,眼神却如鹰隼般锐利。他望着那片绵延数十里的军阵,打王杖的杖头轻轻敲击着城砖,发出“笃、笃”的轻响,每一声都透着久经沙场的沉稳:“沈砚这小儿,倒是比传闻中更有气势。十一万大军,阵列齐整,毫无乱象,可见军纪严明,绝非乌合之众。”

身旁的程毅握着祖传的定军刀,刀柄上的赤玉在晨光下泛着温润的光。他眉头微蹙,目光扫过沈砚大军的前锋阵列,沉声道:“父亲所言极是。你看他们的前锋骑兵,人马披甲,阵型紧凑,推进速度不急不缓,显然是经过了严格训练。沈砚能收服岳鹏、陈宽陈安,又连破三关拿下樊城,绝非侥幸。”

“哼,再厉害也是反贼!”一旁的程勇握着镔铁开山钺,指节因用力而发白,豪爽暴躁的性子尽显,“三万襄阳锐士在此,他沈砚想来硬的,咱们就给他点颜色看看!末将愿率南城守军,冲出去给他一个下马威!”

“三弟不可鲁莽!”长子程宏连忙劝阻,手中的玄铁卷草刀斜靠在城墙上,沉稳的眼神里满是顾虑,“沈砚大军人数是我军三倍有余,且刚打胜仗,士气正盛。我军坚守襄阳,城高池深,占尽地利,何必主动出击?不如静观其变,看看他究竟意欲何为。”

四子程刚瓮声瓮气地附和:“大哥说得对,咱们守好城池就好,没必要硬碰硬。赵瑜那昏君不是东西,但沈砚是敌是友,还没摸清呢。”

五子程锐身姿灵动,手中的柳叶弯刀在指尖转了个圈,目光锐利地扫视着沈砚大军的侧翼:“二哥、大哥说得都有道理。我已派斥候探过,沈砚大军一路过来,秋毫无犯,连沿途百姓都对他们赞不绝口——这和赵瑜的军队完全不同。或许,他真如传闻中那般,是为了推翻暴政而来。”

城楼上的年轻一辈也各有心思。程武握着方天画戟,年少气盛的脸上满是战意:“管他是为了什么,敢来襄阳撒野,就得过我这关!祖父、父亲,若沈砚敢攻城,我愿为前锋,打头阵!”

程威则沉稳许多,手中的狼牙槊静静靠在身侧,轻声道:“父亲,沈砚大军暂缓了前进速度,似乎没有立刻攻城的意思。或许,他会先派使者来谈判?”

“谈判?他也配!”程烈握着三刃飞廉叉,桀骜不驯的眼神里满是不屑,“有本事就真刀真枪地打,耍嘴皮子算什么英雄!”

唯有程月瑶站在人群中,手中的银丝软鞭轻轻缠绕在小臂上,一双灵动的眼睛透过城垛,仔细观察着沈砚大军的每一处细节。她看出那支军队虽人数众多,却井然有序,士兵们虽面带风霜,却眼神坚定,没有丝毫劫掠之气。半晌,她轻声开口,声音清脆却有力:“祖父、父亲,沈砚大军的军纪,确实难得。我看他们不像来屠戮百姓的,倒像是来打仗的——只打仗,不扰民。”

程定山闻言,眼中闪过一丝赞许,转头看向这个唯一的孙女:“月瑶说得有道理。程家世代忠良,守的不是赵瑜的江山,是天下百姓。沈砚若真为百姓而来,便不是我们的敌人;若他只是为了夺权,襄阳城就是他的葬身之地。”

他抬手按住打王杖,声音陡然提高,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传我将令!全城戒备,四门守军各归其位,城防器械全部就位,没有我的命令,任何人不得擅自出战!密切关注沈砚大军动向,若有使者前来,先带至城主府,我要亲自见见,沈砚这小儿,究竟有何能耐,敢搅动这天下风云!”

“遵命!”程家众人齐声应和,声音震彻城楼。

程毅握着定军刀,目光再次投向城外的黑色军阵,心中思绪万千。他知道,襄阳城的这场对峙,不仅关乎程家的命运,更关乎天下百姓的未来。沈砚的到来,像是一块巨石投入平静的湖面,打破了襄阳的安稳,也让程家不得不做出一个艰难的选择——是坚守城池,与沈砚为敌;还是认清形势,与他联手,共同推翻赵瑜的暴政。

而城外,沈砚的大军已在数里之外扎下营寨,玄色的营帐连绵起伏,与襄阳城遥遥相对。一场关乎人心与道义的博弈,就此拉开序幕。

襄阳城外,两军对垒的旷野上,忽然响起一阵清脆的马蹄声。沈砚独自一人骑着赤焰火龙驹,缓缓从玄色军阵中走出,朝着襄阳城楼的方向行去。

那匹神驹实在夺目,通体赤红如燃着烈焰,鬃毛翻飞间仿佛有火星飞溅,四蹄踏地沉稳有力,每一步都似能撼动地面。马背上的沈砚,更是如战神降世,瞬间攫住了城楼上所有人的目光。

他头戴凤翅紫金冠,冠上明珠在晨光下熠熠生辉,两侧凤翅微微展开,透着一股睥睨天下的威严;身披的玄麟黑铁甲,由千锤百炼的玄铁锻造而成,甲片上雕刻的细密麟纹在阳光下泛着冷冽暗光,肩甲处的麟甲凸起,更显悍勇;双臂套着狻猊吼天腕,腕甲上狻猊张口怒吼的浮雕狰狞逼真,护住整条臂膀,透着无坚不摧的气势;背后的黑色披风绣着应龙腾云图案,应龙鳞爪分明,仿佛要冲破云层,披风在风中猎猎作响,翻飞如墨色云霞;脚下蹬着麒麟踏云靴,靴底雕刻的麒麟纹路清晰可见,踏在马镫上稳如泰山。

最令人心惊的,是他手中握着的凤翅镏金镋。镋杆通体黝黑,由精铁铸就,长达丈二,镋头呈凤翅状,镏金纹路流光溢彩,锋利的刃口泛着慑人的寒光,仅仅是静静拄在身前,便透着一股劈山裂石的威势。

城楼上的程家人,瞬间陷入了寂静。

程定山活了六十六岁,见过开国时无数猛将良驹,可此刻看到沈砚的模样,也忍不住瞳孔微缩,手中的打王杖下意识地握紧。他征战一生,从未见过这般配套的甲胄、这般神骏的坐骑、这般威势的武器——整套装备不仅华贵非凡,更透着一股久经沙场的杀伐之气,绝非寻常世家子弟能拥有。

程毅握着定军刀的手微微收紧,刀柄上的赤玉都被捂得发热。他自认程家的定军刀已是世间难得的宝刀,可与沈砚手中的凤翅镏金镋相比,竟隐隐少了一分威慑力。沈砚不过二十余岁的年纪,却有这般气度与装备,难怪能在短短三个月内连破三关、收服猛将,这绝非运气使然。

程勇原本暴躁的性子,此刻也被震撼得说不出话来,手中的镔铁开山钺仿佛都轻了几分。他向来崇尚武力,可沈砚这一身行头,再配上那匹赤焰火龙驹,简直像是从传说中走出来的战神,让他心中的战意都被压下了几分。

程宏、程刚、程锐三人对视一眼,都从彼此眼中看到了惊讶。他们见过的武将不计其数,却从未有一人能如沈砚这般,仅凭一身装扮和一匹坐骑,便散发出如此强大的气场——那是一种融合了华贵、威严、杀伐与自信的气场,让人不敢直视。

年轻一辈更是看得目瞪口呆。程武握着方天画戟的手微微颤抖,眼中满是惊艳与不甘——他一直以为自己的方天画戟已是最威风的武器,可在沈砚的凤翅镏金镋面前,竟显得有些逊色。程威沉稳的脸上也露出了动容之色,他知道,能拥有这般装备的人,绝非等闲之辈,沈砚的实力,恐怕比他们预想的还要强。

程烈桀骜不驯的眼神里,此刻也没了不屑,只剩下纯粹的战意与好奇。他想知道,穿着这般神甲、握着这般神兵的沈砚,是不是真的如传闻中那般厉害。

唯有程月瑶,站在人群中,握着银丝软鞭的手指不自觉地收紧,指尖微微发烫。她原本只是抱着观察的心思,可目光落在沈砚身上时,便再也移不开了。

她见过的武将不少,叔伯兄弟皆是沙场好手,可从未有人能如沈砚这般,将华贵与杀伐如此完美地融合。凤翅紫金冠下,那张英挺的脸庞轮廓分明,没有丝毫少年人的轻佻,只有沉着与坚定;玄麟黑铁甲衬得他身姿挺拔,肩背宽阔,仿佛能扛起千钧重担;连那匹赤焰火龙驹,都与他气质相合,透着一股不可一世的傲气。

少女的心,在这一刻不受控制地怦怦直跳。她下意识地拢了拢鬓边的碎发,脸颊悄悄泛起红晕,却依旧忍不住隔着城垛,贪婪地望着城下那道身影。他独自面对三万襄阳锐士,没有丝毫怯意,眼神平静却有力量,连喊话的声音都清朗有力,字字句句都透着为天下百姓谋太平的担当——这样的人,和那些只知好勇斗狠的武将,完全不同。

她忽然觉得,祖父和父亲口中的“反贼”,或许并非那般不堪。至少眼前的沈砚,有着她从未见过的气度、担当与风采,让她那颗向来只装着城防调度、信号传递的少女心,第一次泛起了别样的涟漪。

就在程家人心绪万千之际,沈砚已行至城下百米处,勒住了赤焰火龙驹。那神驹仿佛通人性,前蹄微微扬起,发出一声震天嘶鸣,声浪滚滚,震得城楼上的旗帜都微微晃动。

沈砚抬手,取下了凤翅紫金冠上的面罩,露出一张英挺的脸庞。他目光扫过城楼上的程家人,不经意间与程月瑶的视线撞了个正着——少女的眼神清澈灵动,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羞涩与好奇,慌乱地移开了目光,耳根都染上了淡淡的粉色。

沈砚并未多想,收回目光,声音清朗却极具穿透力,隔着百米距离,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

“城楼上可是程老元帅、程将军?沈砚冒昧来访,并非为了攻城屠戮,而是为了赵瑜暴政而来!赵瑜嗜杀成性,残害忠良,鱼肉百姓,天下人怨声载道。沈砚率十一万将士南下,只为推翻暴政,还天下百姓一个太平!程家世代忠良,镇守襄阳,护的是百姓,而非昏君。沈砚愿与程家联手,共讨赵瑜,若程家愿意归顺,沈砚在此立誓,日后太平盛世,必保程家世代荣光,绝不相负!”

声音落下,旷野上一片寂静。城楼上的程家人,看着城下那道身披玄甲、手握神兵、坐骑神骏的身影,心中的震撼久久未能平息。而程月瑶,却低着头,指尖无意识地缠绕着银丝软鞭,脑海里反复回放着方才与沈砚对视的瞬间,心跳快得像是要冲出胸膛——她隐隐觉得,这场襄阳对峙,或许会改变很多事情,包括她自己的命运。

程定山望着沈砚,眼中闪过一丝深思。他知道,沈砚的提议,是程家目前最好的选择,可世代忠良的烙印,让他难以轻易做出反叛的决定。

襄阳城下,一人一马,一身神甲,一柄神兵,就这样与城楼上的程家满门对峙着。阳光洒在玄麟黑铁甲上,折射出耀眼的光芒,也照亮了程家人心中的犹豫与挣扎,更照亮了少女程月瑶心中那株悄然萌芽的情愫。这场关乎天下命运的博弈,在沈砚的这声喊话中,进入了最关键的时刻。

城楼上,程定山沉默半晌,手中的打王杖重重敲击在城砖上,“笃”的一声,震得周围人耳膜发颤,也打破了旷野的寂静。

他抬眼望向城下的沈砚,声音苍老却依旧威严,穿透力丝毫不减:“沈世子年纪轻轻,便有这般气度与声势,实属难得。但程家世代受大衍皇恩,开国元帅之职、打王杖之权,皆是先皇所授,世代忠良的名声,不能毁在我程定山手中!”

这话一出,程毅等人纷纷颔首——忠良二字,早已刻进程家每个人的骨血里,即便赵瑜昏庸,也难轻易背弃世代传承的信念。

沈砚神色未变,静静等待着下文。

程定山话锋一转,目光扫过城下整齐的军阵,又看向沈砚那双澄澈却坚定的眼睛:“但你所言‘护百姓而非昏君’,倒也说到了老夫心坎里。赵瑜嗜杀成性,残害忠良,陈家满门的惨状,老夫并非不知。程家守襄阳,守的是这一城百姓的安稳,而非为赵瑜卖命。”

程毅上前一步,握着定军刀的手稍稍松开,补充道:“沈世子,你说愿与程家联手,共讨赵瑜,可有实打实的诚意?襄阳三万锐士,皆是程家子弟兵,若要归顺,需得让我们看到你护佑百姓的决心,看到你并非野心家,而是真真正正为天下谋太平!”

“二哥说得对!”程勇忍不住插话,性子依旧暴躁,却少了几分敌意,“你若真有诚意,便先撤兵十里,解了襄阳之围。咱们打开城门,放你派来的使者进城详谈——但丑话说在前头,若敢耍花招,我程勇的开山钺,可不认什么世子!”

程宏连忙补充:“三弟所言过激,但撤兵以示诚意,确是应当。另外,我们要亲眼看到你军中的军纪,看到你如何对待沿途百姓、如何安置降兵,这些,都需使者一一说清。”

年轻一辈中,程武握紧方天画戟,高声道:“还有!我程家儿郎,只服有真本事的人!若要联手,你得先过我这关——城外校场,我与你比试一场,若你能赢我,我程武便认你这个盟主!”

“武儿不可鲁莽!”程威连忙拉住他,沉声道,“切磋之事,岂能儿戏?当务之急是核实诚意,而非逞一时之勇。”

程烈却附和道:“大哥说得太迂腐了!真英雄就该真刀真枪见高低!沈世子身披神甲、手握神兵,若连一场切磋都不敢应,又如何让人信服?”

众人各执一词,城楼上顿时热闹起来,有坚持要核实诚意的,有想切磋见高低的,也有依旧心存戒备的。

而人群中的程月瑶,始终没说话,只是悄悄抬着眼,透过城垛的缝隙望着沈砚。她见沈砚面对程家众人的诘问与挑衅,依旧面色平静,没有丝毫恼怒,反而嘴角隐隐带着一丝包容的笑意,心中那份异样的涟漪,又悄悄漾开了几分。

当听到程武提议切磋时,她下意识地攥紧了小臂上的银丝软鞭,心里竟莫名有些紧张——既怕沈砚不应显得怯懦,又怕他应了会受伤。直到看到沈砚眼中闪过一丝从容的战意,她才悄悄松了口气,耳根却又红了几分。

就在这时,程定山再次敲击打王杖,城楼上瞬间安静下来。

他看向沈砚,语气放缓了几分,却依旧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沈世子,老夫给你两个选择:其一,撤兵十里,派使者进城详谈,说清你的谋划、你的诚意,若能让老夫与程家众人信服,便联手抗瑜;其二,若你不愿等、不愿谈,便攻城便是——襄阳城高池深,三万锐士严阵以待,即便你有十一万大军,也需付出血的代价!”

说完,他目光灼灼地盯着沈砚,等待着他的答复。

城楼下,沈砚听完程家人的回话,嘴角勾起一抹了然的笑意。程家人的顾虑,他早有预料,而他们愿意谈的态度,已是最好的结果。

他抬眼看向城楼上的程定山,声音依旧清朗:“程老元帅所言极是!沈砚并非嗜战之人,诚意二字,自然拿得出。我即刻下令,大军撤兵十里,明日一早,便派使者进城详谈!至于切磋——”

他目光转向城楼上跃跃欲试的程武与程烈,眼中闪过一丝战意:“若程家兄弟有兴致,沈砚奉陪到底!只是切磋点到即止,意在相识,而非结怨。”

话音刚落,程武顿时兴奋地挥了挥方天画戟,程烈也露出了桀骜的笑容。

而程月瑶听到沈砚答应切磋,心跳又不争气地快了几分。她悄悄抬头,恰好看到沈砚调转赤焰火龙驹,玄色披风在风中翻飞,那挺拔的背影,竟让她生出几分期待——期待明日的使者进城,期待那场切磋,更期待能再近距离看看这个让她心动的少年将军。

程定山看着沈砚从容退去的身影,眼中闪过一丝赞许,对程毅道:“这沈砚,不仅有勇有谋,更有容人之量。明日使者进城,务必仔细核实他的话,看看他究竟是不是值得程家托付的人。”

“父亲放心,孩儿明白。”程毅点头应道,目光却不经意间扫过身旁神色异样的女儿,见她低着头,脸颊微红,指尖缠绕着软鞭,心中微微一动,却也没多想——只当是少女少见这般阵仗,有些羞涩罢了。

夕阳西下,金色的余晖洒在襄阳城与城外的军阵上。沈砚的大军缓缓后撤十里,扎下营寨;襄阳城的城门依旧紧闭,城楼上的程家人却没了先前的紧绷,多了几分思索与期待。

一场关乎天下的谈判即将开启,一场少年将军与忠良之后的切磋即将上演,而少女心中悄然萌芽的情愫,也在这夕阳的余晖中,慢慢生长。襄阳城的夜,注定不再平静。

次日清晨,襄阳城外薄雾未散,一道孤影骑着赤焰火龙驹,缓缓朝着城门而来。沈砚并未穿戴昨日那套威慑力十足的玄麟黑铁甲,也未着银鳞软甲,而是换了一身月白色暗纹云鹤锦袍——面料是上等的云锦,触手温润,袍身织着细密的云鹤暗纹,在晨雾中若隐若现,低调却难掩贵气;腰间束着一条墨色玉带,带钩是羊脂白玉雕成的麒麟样式,温润莹泽;头上未戴冠,只以一支简单的墨玉簪束起长发,几缕碎发垂在额前,添了几分随性;手中握着一把素面折扇,扇骨是上好的檀香木,行走间隐隐散发出清冽的香气。这般装扮,褪去了武将的杀伐之气,更显翩翩贵公子的儒雅从容,身姿挺拔如松,步履沉稳如玉,与赤焰火龙驹的神骏相得益彰,竟让晨雾都似染上了几分清贵。

他孤身一人,身后没有一兵一卒,只有赤焰火龙驹踏破晨雾的蹄声,沉稳而清晰。

城楼上的哨兵早已发现他的身影,急忙禀报。程定山与程毅等人匆匆登上城楼,望见城下那孤身而来的身影,皆是一愣。

“他竟真的不带一兵一卒?还穿得这般……雅致?”程勇瞪大了眼睛,手中的开山钺险些脱手,“这沈砚,要么是太过自负,要么是真有十足的诚意!这般模样,倒不像来谈判的将军,反倒像来赴宴的贵公子!”

程毅眉头微蹙,眼中满是谨慎,却也多了几分审视:“父亲,沈砚此举,远超常理。孤身进城已是胆魄,还刻意换上这般便装,卸下所有锋芒,显然是一心示好。只是,他就不怕我们扣下他?”

程定山拄着打王杖,目光深邃地望着沈砚,眼中闪过一丝赞许:“他敢来,便是算准了程家不会做那等不义之事;他肯换这身装扮,便是把姿态放得极低,这份诚意,老夫看在眼里。征战一生,最敬佩有胆魄、懂进退之人。开门,让他进来。”

城门缓缓开启,沈砚勒住马缰,赤焰火龙驹温顺地停在城门内,不安地刨了刨蹄子——陌生的环境让这匹神驹多了几分警惕。沈砚拍了拍马颈,翻身下马,将缰绳递给迎上来的守城士兵,语气平和如春风:“劳烦通传程老元帅,沈砚孤身赴约,只为诚心一谈。”

士兵接过缰绳,见沈砚身着锦袍、气质温润,毫无半分将军的倨傲,眼神清澈坦荡,不似有诈,连忙快步跑去禀报。

沈砚缓步走进襄阳城,街道两旁的百姓早已被惊动,纷纷从门缝、窗后探出头来张望。他们听闻城外有大军压境,本是惶恐不安,却见这位传闻中的少年将军身着月白锦袍,面如冠玉,神色温和,步履从容,全然没有凶神恶煞的模样,反倒像一位游学而来的贵公子,心中的恐惧渐渐消散,甚至有胆大的孩童探出脑袋,好奇地望着他。

穿过几条街道,便到了城主府。程定山、程毅率领程家众人早已在府门前等候,神色各异,有戒备,有好奇,也有审视。当看到沈砚一身便装走来,锦袍随风微动,檀香袅袅,那份儒雅贵气扑面而来,连程家几位沉稳的长辈,都忍不住暗自点头——这般气度,绝非寻常世家子弟能有。

沈砚目光扫过程家众人,最后落在程定山身上,手中折扇轻合,拱手行礼,语气恭敬却不失从容:“沈砚,见过程老元帅、程将军。”

程定山抬手虚扶:“沈世子不必多礼,请进吧。”

进入城主府议事厅,分主宾落座。沈砚将折扇放在桌案一侧,坐姿端正,腰背挺直,即便身着便装,也难掩骨子里的沉稳气场。

程月瑶站在程毅身后,悄悄抬着眼睛打量沈砚,心跳比昨日更快了几分。褪去玄麟黑铁甲的压迫感,换上月白锦袍的沈砚,少了几分战神的凛冽,多了几分贵公子的儒雅。他面如冠玉,眉眼清俊,笑起来时眼角带着浅浅的弧度,温和却不油腻;手中的檀香折扇、腰间的白玉带钩,无一不透着精致与贵气,却又不显得张扬。

少女的心像被小鹿撞得怦怦直跳,她下意识地将银丝软鞭缠了又缠,指尖微微发烫,目光总是不受控制地往沈砚身上瞟——一会儿看他束发的墨玉簪,一会儿看他桌案上的檀香扇,一会儿又落在他清俊的眉眼上,生怕被人察觉,又忍不住想要多看几眼。她从未见过这般男子,既有武将的沉稳胆魄,又有文人的儒雅气度,两种气质完美融合,让她那颗向来只装着城防调度、信号传递的少女心,彻底乱了节奏。

“沈世子孤身进城,还刻意换上便装示好,这份诚意,老夫看到了。”程定山率先开口,打破了沉默,“但老夫还是想问,你口口声声说为天下百姓谋太平,若真推翻了赵瑜,你欲如何?是自立为王,还是另立新君?”

这是程家最关心的问题,也是他们迟迟不敢下定决心的关键。

沈砚神色坦然,目光扫过在场的程家众人,缓缓道:“沈砚从未想过自立为王。我所求的,是让天下再无暴政,让百姓安居乐业,让忠良不再蒙冤。若能推翻赵瑜,我会遍寻大衍皇室中贤明之人,辅佐其登基,重整朝纲,还天下一个清明盛世。”

他顿了顿,看向程毅,语气诚恳:“程将军,陈家满门的冤屈,天下皆知。我已在樊城为陈家立了功德牌,日后若能平定乱世,必当为陈家昭雪,恢复其忠良之名。程家世代忠良,想必也不愿见忠良蒙冤、奸佞当道吧?”

程毅心中一动,沈砚的话恰好说到了他的心坎里。陈家的遭遇,程家一直深感惋惜,也对赵瑜的暴政愈发不满。

“那我军归顺之后,你如何安置?”程宏追问,“三万襄阳锐士,皆是程家子弟兵,我们不愿看到他们沦为炮灰,更不愿看到程家被边缘化。”

“程家锐士,皆是精锐之师。”沈砚语气坚定,掷地有声,“归顺之后,依旧由程将军统领,编入我军序列,待遇与我靖安军一致,绝无差别。程老元帅德高望重,若愿出山,我愿奉您为三军军师,凡军国大事,必当请教;程家子弟,有能者皆可重用,绝不会因归顺而受丝毫亏待。”

他的话没有丝毫含糊,让程家众人心中的顾虑又少了几分。

程武忍不住开口:“沈世子,昨日我说要与你切磋一场,你可还记得?空口无凭,即便你说得再好,若没有真本事,也难以让我程家儿郎信服!”

沈砚抬头看向程武,眼中闪过一丝笑意,拿起桌案上的折扇轻轻摇了摇,清风带着檀香散开:“自然记得。程家兄弟既有兴致,沈砚奉陪便是。只是切磋点到即止,意在以武会友,而非争强好胜。”

“好!爽快!”程武大喜,当即就要拉着沈砚去校场。

“武儿,稍安勿躁。”程定山抬手制止了他,目光再次落在沈砚身上,眼中带着几分欣赏,“沈世子,你的话,老夫信了大半。但切磋之事,不急在一时。今日你远道而来,先歇息片刻,明日在校场,老夫也想亲眼看看,沈世子的本事,是否配得上你口中的太平之志,配得上你这身气度。”

沈砚点头应允:“全凭老元帅安排。”

议事暂歇,程毅让人引沈砚去客房歇息。路过庭院时,程月瑶恰好奉母亲之命,提着食盒送来茶水。

她脚步轻快地走来,远远便看到那道月白色的身影,心中一紧,脚步下意识地放慢,脸颊早已泛起淡淡的红晕。走到近前,她轻声道:“沈世子,一路辛苦,这是府中备好的清茶,请用。”

沈砚停下脚步,转头看向她。少女身着淡绿色襦裙,鬓边插着一朵小小的白玉兰,眉眼灵动,脸颊绯红,像枝头初绽的桃花,带着几分羞涩与娇俏。

他心中微微一动,这般灵动可爱的姑娘,倒让他想起了家中的楚昭雪。他接过食盒中的茶杯,指尖不经意间触碰到了程月瑶的手指,少女像被烫到一般,连忙缩回手,耳根瞬间红透,连声音都带上了几分颤音:“世子慢用,民女先退下了。”说完,便提着食盒,快步跑开了,裙摆翻飞,像一只受惊的小鹿,连鬓边的白玉兰都微微晃动。

沈砚看着她的背影,嘴角勾起一抹浅笑,低头喝了一口清茶,茶香清甜,沁人心脾,正如方才少女羞涩的模样。他握着茶杯,指尖似乎还残留着一丝微凉的触感,心中暗道:程家这位孙女,倒是个有趣的姑娘。

而跑远的程月瑶,靠在廊柱后,捂着发烫的脸颊,心跳快得像是要蹦出来。方才那短暂的触碰,仿佛有电流划过,让她浑身都泛起了暖意。她悄悄探出头,望着沈砚离去的月白色背影,心中那份悄然萌芽的情愫,已然长成了郁郁葱葱的小苗,再也藏不住了。她甚至开始期待明日的切磋,不仅想看到他的武艺,更想再多看看这般身着便装、温润如玉的他。

城主府内,程定山与程毅正在书房密谈。

“父亲,沈砚此人,诚意十足,言辞恳切,且有勇有谋,更难得的是这份气度与分寸。”程毅语气笃定,“与他联手,或许真的是程家最好的选择。”

程定山点了点头,眼中闪过一丝决断:“老夫也是这般想。明日切磋,既是试探他的本事,也是让程家儿郎心服口服。若他真能赢了武儿,程家便全力助他,共讨赵瑜!”

夜色再次笼罩襄阳城,城主府的客房内,沈砚凭窗而立,手中轻摇折扇,望着窗外的月色。月白色的锦袍在月光下泛着柔和的光泽,整个人更显温润儒雅。襄阳之行,已迈出了关键的一步,明日的切磋,不仅是武力的较量,更是人心的博弈。

而隔壁的院落里,程月瑶辗转难眠,脑海里全是沈砚的身影——城下身披玄甲的战神,议事厅从容不迫的谈判者,庭院中温润如玉的贵公子,每一个模样,都让她心动不已。她悄悄起身,走到窗前,望着沈砚客房的方向,心中默默期盼着,明日的切磋能快点到来,也期盼着,这场相遇,能有一个美好的结局。

襄阳城的夜,因这场诚意满满的赴约,因这场即将到来的切磋,因少女心中悄然生长的情愫,变得愈发旖旎而充满变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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