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南关的城门缓缓敞开,像一张包容的臂膀,迎接着三万衣衫褴褛却眼神明亮的新弟兄。
靖安军的士兵早已在城门两侧列队,手里捧着温热的粗布巾和陶碗,碗里是驱寒的姜枣汤。“来,喝口热的暖暖身子!”“兄弟,我帮你扛着行李!”热情的招呼声此起彼伏,没有丝毫隔阂——都是扛过枪、守过阵的兵,一句“弟兄”便足以拉近距离。
苏虎走在队伍最前,嗓门洪亮地喊着:“都别挤!按队列来,每人都有份!” 他见一个年轻士兵鞋子磨破,露出流血的脚后跟,当即脱下自己的备用布鞋扔过去:“穿上!别冻着脚,往后还要跟着世子打仗呢!” 那士兵愣了愣,接过鞋子时眼眶都红了,连声道谢。
周凌云、周凌峰两个少年像浑身有使不完的劲,穿梭在队伍里,帮着搀扶伤员、指引方向。“这边是临时营地,被褥都是晒过的!”“前面是洗漱区,热水刚烧好!” 他们朝气蓬勃的样子,感染着每一个新士兵,让原本拘谨的氛围渐渐变得热烈。
秦风、陆川则守在营地入口,核对人数、登记信息,动作麻利高效。李奎和苏熊扛着几捆新裁的军装,往人群里递:“先换上干净衣服!世子说了,从今天起,没人再让你们穿带补丁的袍服!” 军装是靛蓝色粗布做的,针脚细密,带着阳光的味道,新士兵们接过时,指尖都忍不住摩挲着布料——这是他们许久没穿过的、没有破洞的衣裳。
营地早已规划妥当,一排排临时帐篷整齐排列,地面铺着干燥的稻草,帐篷外的火堆正熊熊燃烧,驱散着暮色里的凉意。后勤兵们围着几口大铁锅忙碌,锅里煮着浓稠的杂粮粥,混着切碎的肉丁,香气飘满了整个营地。“开饭喽!刚归顺的弟兄们,先喝碗热粥垫垫!” 吆喝声响起,新士兵们排着队,捧着热气腾腾的粥碗,脸上满是难以置信的踏实。
城墙上,沈砚、周霆、周凯并肩而立,看着下方热闹有序的营地,眼底各有神色。周凯望着那些狼吞虎咽却满脸满足的士兵,再看看忙前忙后的靖安军将领,声音带着几分沙哑:“世子,您待弟兄们这般好,周凯此生,必为靖安军鞠躬尽瘁!”
沈砚笑着摇头,目光扫过那片渐渐融入靖安军的营地,语气平淡却坚定:“不是我待你们好,是你们值得——有你们这三万猛将,往后靖安郡的防线,只会更牢。” 他顿了顿,转头看向周凯,眼底闪过一丝锐利,“休整三日,我要你把这三万弟兄整编完毕,你的三勾枪,也该在靖安军的训练场,再耍耍威风了。”
周凯猛地拱手,眼神炽热如燃:“遵令!”
晚风拂过城墙,带着营地的粥香和士兵们的欢笑声。周霆捋着胡须,看着眼前的景象,嘴角露出欣慰的笑容——他知道,镇南关的灯火,从今往后,会因为这三万新弟兄的加入,变得更加明亮。而沈砚这位年轻的世子,正用一碗热饭、一件新衣、一份尊重,悄然凝聚起足以撼动天下的力量。
暮色像墨汁般渐渐晕染开,营地的篝火燃得更旺了,跳跃的火光在士兵们满是风霜的脸上投下明暗交错的光影,映得那些疲惫的纹路里多了几分松动的柔和。沈砚看了眼天色,对周霆和周凯道:“时辰不早了,让弟兄们好好睡一觉,养足精神才是正事。”
说罢,他借口去营帐取东西,转身走进旁边一间空置的临时营帐。帐帘落下的瞬间,沈砚指尖微动,空间里早已备足的物资瞬间涌出——一床床叠得方方正正的被褥,被套是浆洗得发白却干净无污的靛蓝色粗布,针脚细密得看不到线头,里子塞着蓬松的新棉絮,凑近了能闻到阳光晾晒后的干爽气息,还混着淡淡的皂角香;每个被褥旁都配着一个荞麦枕头,枕套边缘绣着小小的“靖安”二字,针脚略显稚拙,却透着几分用心;甚至还有几十个铜制暖炉,炉身擦得发亮,里面早已添好细碎的炭火,正微微散发着温润的暖意,连炉盖的通气孔都打磨得光滑无刺。
帐帘刚掀开,苏虎的大嗓门就先传了进来:“我去!世子你这是把粮仓旁边的被褥堆全搬来了?”他三步并作两步冲上前,双手掂量着一床被褥,感受着里面蓬松的棉絮,咂舌道,“好家伙,比我盖的都厚实!” 说罢不等沈砚吩咐,已经撸起袖子扛起两床被褥往队伍里走,“都让让!沈世子给大伙儿送暖被窝喽!” 他力气大,扛着两床被褥依旧健步如飞,路过那个脚后跟流血泡的少年兵时,还顺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小子别急,等会儿虎哥给你找双厚袜子!”
苏凛则显得沉稳许多,他目光扫过堆积如山的物资,立刻上前对沈砚拱手:“世子,属下带几人维持秩序,再分派人手辅助发放,确保每人都能领到。” 说罢转身对身后的士兵吩咐:“两人一组,一人递被褥枕头,一人登记姓名,伤兵优先,动作快但别乱!” 他自己则站在队伍侧面,眼神锐利地扫视着全场,见有个士兵因为虚弱差点摔倒,立刻快步上前扶住,顺势把一床被褥塞到他怀里:“慢点,先找地方坐下。” 动作干脆却带着暖意,连扶人的力道都控制得恰到好处,避免碰到对方身上的伤口。
秦风从物资堆里翻出沈砚备好的急救布包,走到那个胳膊流血的伤兵身边,对刚蹲下身的沈砚道:“世子,让属下来吧,你专心发放物资。” 他接过碘伏棉片,动作娴熟地帮伤兵清理伤口,手法不比郎中差——当年在边境打仗,他早就练出了一手急救本事。“忍着点,碘伏杀细菌,好得快。” 秦风低声安抚着,余光瞥见沈砚在给少年兵擦脚,嘴角不自觉地勾起一抹浅笑,手里的动作却没停,很快就用干净纱布把伤兵的伤口缠好,还特意打了个结实又不勒人的活结。
陆川则注意到物资堆旁散落着几个空的布包,立刻找来绳子,把剩下的暖炉一个个捆好,扛在肩上往帐篷区走:“先把暖炉送到每个帐篷门口,省得弟兄们领完被褥再跑一趟!” 他路过周凯身边时,脚步顿了顿,抬手对他抱了抱拳:“周将军,往后都是弟兄,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说。” 语气平淡却真诚,没有丝毫因为对方是新归顺而产生的隔阂。
李奎和苏熊两个壮汉,干脆直接站在物资堆旁当“搬运工”。李奎单手拎起四床被褥,脸不红气不喘地递给前方的士兵,嗓门洪亮地喊着:“都伸手接着!别掉地上了,这可是世子特意备的新被褥!” 苏熊则抱起一堆枕头,一个个往士兵怀里塞,看到有老兵手抖接不住,还会特意把枕头塞进对方臂弯里,叮嘱道:“老人家慢点,小心摔着。” 两个糙汉子,动作却意外地细致。
周凌云和周凌峰两个少年,像两条灵活的小影子穿梭在队伍里。周凌云手里端着一个陶盆,里面是温热的姜枣汤,碰到每个伤兵都递上一碗:“先喝口热汤暖暖身子,对伤口好!” 周凌峰则拿着一把剪刀,帮几个军袍太破、影响走路的士兵修剪下摆,嘴里还念叨着:“剪短点就不绊脚了,明天世子就给你们发新衣服了!” 两人脸上满是汗水,却笑得格外灿烂,那股子朝气蓬勃的劲儿,感染着每一个新士兵。
沈砚看着身边忙前忙后的武将们,眼底闪过一丝暖意,手上的动作却没停。他拿起一床被褥,递给队伍最前面那个左眼带疤的老兵:“张老哥,对吧?周老将军提过你,当年漠北一战,你替他挡过一箭,是个勇士。”
老兵浑身一震,眼眶瞬间红了——那都是十年前的事了,他自己都快忘了,没想到周老将军还记得,沈世子竟也放在心上。他双手颤抖着接过被褥,棉絮的柔软透过粗布传到掌心,像一团暖火,烫得他指尖发麻。“世……世子,”他嘴唇哆嗦着,半天没说出完整的话,泪珠顺着脸颊的皱纹往下滚,砸在被褥的“靖安”二字上,“这……这太金贵了,我……我不配……”
“怎么不配?”沈砚伸手,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动作轻缓地避开了他胳膊上的伤口,“你为家国拼过命,为弟兄挡过箭,别说一床被褥,就是十床八床也配得上。” 苏虎刚好扛着被褥路过,闻言接话道:“张老哥你就拿着吧!咱们世子最疼弟兄了,往后跟着他,好日子还在后头呢!” 说罢还把一个暖炉塞进老兵怀里,“虎哥我用不上这玩意儿,你拿去暖脚!”
第二个上前的伤兵刚坐下,秦风就已经把急救布包递到了沈砚手边。沈砚半蹲下来,解开伤兵胳膊上的脏布条,布条和伤口粘在一起,一扯就疼得伤兵浑身抽搐。“忍着点,很快就好。”沈砚声音放得极低,拿起碘伏棉片轻轻擦拭,苏凛站在旁边,默默递过干净的纱布,还顺手帮伤兵擦了擦额角的冷汗:“别咬牙硬扛,疼就哼出声。”
队伍中间的少年兵踮着脚,磨破的脚后跟渗着血泡。沈砚看到后,转身想去翻布鞋,周凌峰已经拿着一双新鞋跑了过来:“世子,我这儿有!刚才整理物资的时候看到的!” 沈砚笑着接过,蹲下身帮少年兵擦脚,周凌云则端着姜枣汤递到少年兵嘴边:“先喝口热的,擦脚有点凉。” 少年兵含着汤,眼睛亮得像星星,看着眼前一老两少围着自己忙活,眼泪差点掉在汤碗里。
队伍末尾那个攥着荷包的中年士兵,接过被褥时动作格外轻。沈砚注意到他手里的荷包,随口问道:“家里还有人?” 中年士兵点头时,陆川刚好扛着暖炉路过,接口道:“世子说了,等休整好,就把弟兄们的家眷都接到靖安郡来,到时候就能一家团聚了!” 中年士兵猛地抬头,看向沈砚,又看向陆川,眼眶瞬间蓄满了泪水,重重地点了点头。
三万份物资,在沈砚和众武将的合力发放下,比预想中快了许多。沈砚额角的汗刚冒出来,苏凛就递过一块干净的粗布巾:“世子擦擦汗,剩下的让属下们来就行。” 沈砚摆手拒绝,却被苏虎硬按在旁边的木凳上:“世子你歇会儿!你都递了快一半了,再忙活下去,新弟兄们该心疼了!” 说罢不由分说地接过沈砚手里的被褥,继续发放。
周凯站在一旁,看着眼前的景象——苏虎粗声粗气地给士兵塞被褥,苏凛细致地安抚伤兵,秦风熟练地处理伤口,陆川默默搬运暖炉,两个少年忙前忙后送汤送水,而沈砚则坐在木凳上,笑着看着这一切,时不时叮嘱一句“小心点”“别漏了”。这哪里是上下级,分明是一群真正的弟兄,齐心协力地照顾着自己的同伴。他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填满了,之前的疑虑和不安彻底烟消云散,只剩下满满的归属感。
最后一床被褥递出去时,天边已经挂起了弯月。沈砚站起身,看着士兵们抱着被褥走进帐篷,武将们还在帐篷区巡视,确保每个士兵都安顿好。苏虎回来时,手里还拿着那个少年兵磨破的旧鞋,撇了撇嘴道:“这鞋都能当筛子用了,幸好世子备了新的。” 苏凛则汇报:“世子,伤兵都已安顿妥当,急救物资也分发到位了。”
沈砚点了点头,转身对周凯道:“让弟兄们好好睡,明天一早,新的鞋袜、军械和郎中都会到。” 周凯重重拱手,声音坚定如铁:“世子放心,从今往后,我周凯和三万弟兄,唯世子马首是瞻!”
夜色渐浓,营地里的鼾声均匀而安稳。沈砚和众武将并肩站在篝火旁,看着一排排亮着油灯的帐篷,苏虎摸着肚子笑道:“世子,忙活半天,咱们的火锅还没吃完呢!” 沈砚笑了:“走,回去接着吃,顺便聊聊明天整编军队的事——周将军,一起?” 周凯应声跟上,脚步比来时沉稳了太多,他知道,自己终于找到了真正值得效力的队伍。
天刚蒙亮,天边挂着半轮残月,营地里的鼾声还带着昨晚火锅的余温,沈砚就揉着发沉的眼皮从行军床上坐了起来——后半夜和武将们聊整编聊到犯困,脑仁还有点发懵,手指却下意识地在腰间虚划了一下,下一秒身影就消失在营帐里。
“咚”的一声,沈砚赤脚砸在现代公寓的实木地板上,冰凉的触感顺着脚心往上窜,瞬间驱散了大半睡意。他趿着拖鞋晃进卫生间,刘海乱糟糟地耷拉在额前,对着镜子扒拉了两下,拧开感应水龙头,凉水“哗”地溅在脸上,激得他打了个哆嗦。挤上薄荷牙膏,泡沫刚在嘴里泛起清凉,他就叼着牙刷摸出柜子里的冰美式,拧开瓶盖灌了一大口,咖啡因混着牙膏沫咽下去,整个人瞬间清醒得像被雷劈了一下。
洗漱完擦着脸出来,沈砚直奔冰箱,拉开门的瞬间冷气“嘶”地涌出来,白雾裹着各种食物的香气扑在脸上。他弯腰翻了半天,从冷藏层拎出一瓶冰镇可乐,指尖捏着瓶身的水珠,“啪”地一声拉开拉环,气泡“滋滋”地往上冒,甜香顶得他眉开眼笑。灌了一大口,冰凉液体滑过喉咙,打了个可乐味的嗝,他一屁股瘫在沙发上捞起手机,解锁时屏幕反光晃得他眯眼。
点开某团外卖App,沈砚手指飞快戳屏幕:“十种干速食粥包,安排!”皮蛋瘦肉粥、香菇鸡肉粥、南瓜小米粥等十种干粥包,每种怼六万五千份,备注“料足味正,速送!”;接着是现成的包子(五种馅各六万五千个)、花卷、油条各六万五千份,购物车堆成小山;最后咸菜三十大箱,备注“要脆的,别软塌!”。支付成功后,他把手机一扔,举着可乐瓶对空客厅嘚瑟:“你们准备好欢呼了没?我的将士们!” 嘴角沾着可乐沫,活像偷喝饮料的小孩。
等外卖堆了半客厅,沈砚指尖一动,把所有物资全收进空间,转身晃回古代营帐。刚现身,就冲外面喊:“苏凛、苏虎,还有火头军何在!”
苏凛、苏虎领着几个火头军老兵立马跑进来,单膝跪地:“世子!”
“给你们个大活儿!”沈砚抬手一挥,营帐外瞬间堆起山一样的干粥包、包子、花卷、油条,还有十几口备用的大铁锅,“火头军听令:干粥包按说明加水熬,一人份一包,六万五千人的量,熬得软烂点!包子油条用炭火温着,别凉了!” 他指着干粥包上的简易说明(提前让商家印的古代白话),“照着上面来,错不了!”
“遵命!”火头军们看着眼前的物资山,眼睛都直了,领头的老火夫磕了个头,立马带着人撸起袖子忙活——架铁锅、抬水、拆粥包,动作麻利又规整。
苏凛、苏虎刚站到营帐外,就见其他武将陆续赶来:秦风擦着佩剑从帐篷里出来,剑身亮得晃眼,连剑穗上的流苏都梳理得整齐;陆川和李奎并肩走来,两人边走边揉肚子,李奎还低声抱怨:“昨儿火锅吃太急,半夜就饿了”;最搞笑的是周凯,刚归队第一天就保持着军旅习惯早起巡查,路过苏虎身边时,正好撞见苏虎盯着炭火上的包子咽口水,手指都快碰到蒸笼边缘了,被苏凛眼疾手快一嗓子喝住:“安分点!没世子命令谁敢动?” 苏虎吓得手猛地一缩,转头看见周凯正似笑非笑地看着他,脸瞬间红到耳根,挠着头嘟囔:“就……就看看熟没熟,没别的意思!” 引得周围几个武将憋笑憋得肩膀直抖。
等武将们到齐,沈砚捏着哨子走到营地中央,深吸一口气“嘀——”地吹响,清脆的哨声划破清晨的宁静,像穿云箭似的传遍整个营地。
帐篷里瞬间响起窸窸窣窣的穿衣声,六万五千名士兵动作麻利地收拾好被褥,列队跑出帐篷——旧部将士站得笔直,肩并肩、脚对齐,连呼吸都保持着一致;新归顺的三万士兵虽还略显生疏,却也在周凯提前叮嘱的“靖安军规矩”下,努力跟着身边旧部的节奏站好,黑压压的队伍铺展开来,鸦雀无声,只有粥香顺着晨风飘过来,勾得人肚子忍不住“咕咕”叫。
老兵王二柱站在队列里,鼻子抽了抽,闻着越来越浓的皮蛋瘦肉粥香和鲜肉包子香,悄悄跟身边同乡感慨:“好家伙!昨晚上牛油翻滚的火锅吃得满嘴流油,今儿一大早又是这阵仗,十几口大铁锅冒着热气,包子堆得像小山,世子这是把聚宝盆搬来了吧?以前跟着赵王爷,过年都只能喝碗掺着沙子的稀粥,哪见过这等好日子!”
同乡还没接话,旁边新归顺的三万士兵已经炸开了低低的惊叹声:一个个瞪大眼睛盯着营地中央的物资山,眼神里满是震撼,有几个年纪小的士兵悄悄掐了自己大腿一把,确认不是做梦,一个脸上还带着稚气的年轻士兵压低声音跟身边的老兵说:“叔,这包子看着就软乎乎的,我娘一辈子都没吃过这么好的东西,要是能给她留一个就好了”;另一个中年士兵则盯着冒着热气的粥锅,喉结不停滚动:“长这么大,除了成亲那天,就没吃过这么香的热乎饭”。
周凯站在武将前列,看着士兵们眼里的震撼、期待和踏实,心里五味杂陈。他转头对身边的苏凛道:“苏将军,世子这般体恤将士,真是前所未见。” 语气里满是感慨,想他征战多年,跟着赵珩时,将士们饿肚子是常事,哪怕打了胜仗,庆功宴也不过是几坛劣酒配糙粮,从未见过这般把士兵当亲人的主子。话音刚落,就听见旁边苏虎的肚子“咕咕——”叫得震天响,声音大到连前排的士兵都听见了,苏虎脸涨得通红,狠狠瞪了自己肚子一眼,压低声音凶巴巴地骂:“叫啥叫!再忍会儿!没规矩的东西!” 引得周围武将和士兵们憋笑憋得肩膀发抖,连一直沉稳的秦风都忍不住勾了勾嘴角。
等火头军来报“世子,粥熬好、吃食全温透了!”,沈砚才慢悠悠地走到队伍前,手里还捏着半瓶可乐,嘴角沾着点没擦干净的可乐沫。他抬眼扫过整齐的队列,笑着扬声道:“弟兄们,昨儿吃了火锅,今儿给你们整个清淡又管饱的!” 说着抬手一挥,“下令!分发早饭!每人一碗粥、两个包子、一个花卷、一根油条,咸菜自取,管够!”
“遵命!”后勤兵和武将们立马行动起来,苏虎这下可没忍住,撸起袖子就冲上去帮着火头军端粥,嘴里还喊:“都别急!人人有份!新归顺的弟兄们先盛,多盛点粥!” 李奎也冲上去帮忙递包子,眼神却时不时瞟向豆沙馅的包子堆,生怕自己爱吃的口味被抢光。
新归顺的士兵们捧着热乎的粥碗和包子,小心翼翼地咬了一小口,甜香或肉香瞬间在嘴里化开,有几个士兵眼眶都红了,那个想给娘留包子的年轻士兵,把一个奶黄包小心翼翼地塞进怀里,紧紧捂着,嘴角却忍不住上扬。
周凯端着一碗香菇鸡肉粥,温热的粥滑进喉咙,暖得人心头发颤。他看着眼前新旧将士融洽相处、个个脸上都带着满足笑容的景象,心里最后一点疑虑彻底消散,眼神变得无比坚定——跟着沈世子,不仅能让弟兄们吃饱穿暖,更能让他们活得有尊严,这才是真正值得追随的明主。
苏凛端着粥,走到沈砚身边,嘴角带着笑意:“世子,你这‘好东西’真是源源不断,弟兄们士气都快涨上天了。” 沈砚晃了晃手里的可乐,笑着逗他:“想尝尝?回头给你们几个武将分点,不过提醒你,这玩意儿喝多了,打屁能掀帐篷,到时候可别嫌丢人。”
苏虎刚好端着粥过来,听见这话立马凑上前,眼睛亮晶晶的:“世子!我不怕丢人!我要喝!就算掀了帐篷我也认!” 引得周围武将们哈哈大笑,营地的气氛热闹又融洽,晨光里满是粥香、笑声和将士们发自内心的欢悦。
晨光越升越高,粥香渐渐被训练场上的呐喊声取代。沈砚吃完早饭,把剩下的可乐塞进空间,拍了拍手对武将们道:“吃饱喝足,该干活了!苏凛、周凯,你们俩牵头,把新旧将士混编整训,六万五千人分成十个营,旧部带新部,正午前完成编队!”
“遵命!”苏凛和周凯齐声应下,转身就往训练场走去。周凯刚迈出两步,就听见身后传来苏虎的哀嚎:“世子!那可乐啥时候给我喝啊?训练前总得垫垫肚子吧!” 沈砚回头瞪他一眼:“训练达标了就给你,要是敢偷懒,别说可乐,下次火锅没你份!” 苏虎立马挺直腰板:“保证达标!” 说着就一溜烟跟着跑向训练场,那架势比谁都积极。
训练场上,新旧将士开始按指令编队。旧部将士动作麻利,列队、报数一气呵成;新归顺的士兵虽略显生疏,却也学得认真,只是偶尔会出点小岔子——有个年轻士兵跟着喊“报数”,却把自己的序号喊成了“包子”,引得周围人哈哈大笑,他自己则红着脸低下头,旁边的旧部老兵拍了拍他的肩膀:“没事,多练两遍就熟了!”
周凯穿梭在队列中,时不时纠正士兵的站姿和动作,眼神里满是严谨。他走到一个略显笨拙的新士兵身边,亲自示范如何挺胸收腹,语气沉稳:“靖安军的规矩,不仅是能打胜仗,更要站得直、行得正。跟着弟兄们好好学,不出三天,你就能跟上节奏。” 士兵用力点头,眼神里多了几分坚定。
苏虎则负责带着一个营的新兵练队列,他嗓门大,喊口号时震得人耳朵发疼:“左右左!左右左!脚抬高点!别跟没吃饭似的!” 可自己喊着喊着就顺拐了,左脚踩右脚差点摔倒,引得全营士兵哄堂大笑。苏虎站稳后,脸一红,瞪着士兵们道:“笑啥!谁还没个失误的时候?接着练!再笑罚你们多跑两圈!” 嘴上凶巴巴的,嘴角却忍不住偷偷上扬。
沈砚站在训练场高台上,手里拿着个现代的扩音喇叭(昨晚从空间翻出来的),时不时对着喇叭喊两句:“左边第三个营,队列再看齐点!苏虎!别光喊别人,自己先把顺拐改了!” 喇叭的声音比他平时的嗓门大了十倍,清晰地传遍整个训练场,将士们都觉得新奇,训练的劲头更足了。
旁边的秦风看着沈砚手里的扩音喇叭,忍不住凑近打量:“这玩意儿确实便捷,传达指令清晰又省力,若是战场上用,能省不少传令兵的功夫。” 沈砚闻言嗤笑一声,晃了晃手里的喇叭:“扩音喇叭战场上用?你怕是没挨过打!” 说着敲了敲喇叭外壳,“这玩意儿声音大得能传半里地,一开机就把咱们的位置暴露得明明白白,纯属给敌人当活靶子!也就训话时用用,懂?” 秦风恍然大悟,摸着下巴点头:“倒是我考虑不周了。”
正午时分,十个营的编队顺利完成。六万五千名将士列队站在训练场上,个个精神抖擞,新旧将士之间已没了最初的生疏,眼神里都透着一股劲。周凯走到沈砚面前,单膝跪地:“世子,编队完毕,请指示!” 沈砚满意地点点头,拿起扩音喇叭:“弟兄们,从今天起,你们都是靖安军的一员!往后,有我沈砚一口吃的,就绝不会饿着你们;有我沈砚在,就绝不会让弟兄们受委屈!跟着我,咱们不仅要打胜仗,还要让所有人都知道,靖安军,不好惹!”
“好!” 六万五千名将士齐声呐喊,声音震得天地都仿佛在颤抖。苏虎站在队伍里,喊得最卖力,嗓子都快喊哑了,心里却美滋滋的——他已经开始期待训练达标后的那瓶可乐了。
沈砚看着眼前的将士们,嘴角勾起一抹笑容。他知道,这支融合了新旧力量的军队,很快就会成为他在这个世界最坚实的后盾。而接下来,他要做的,就是让靖安军的名号,响彻整个天下。
呐喊声尚未消散,远处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两名斥候身披风尘,翻身下马直奔高台:“世子!紧急军情——南边境千里之外的靖夷关方向,来了一支溃兵,约莫三千人,正朝着镇南关疾驰而来!”
沈砚眼神一凝,抬手示意将士们安静:“靖夷关?那里驻守的是李嵩吧?” 周凯上前一步:“正是,李将军领兵打仗勇猛有余,只是不太懂兵法布局,莫非是靖夷关出了变故?”
“带情报上来!” 沈砚接过斥候递来的布条,上面字迹潦草却清晰:“靖夷关遭南蛮部族突袭,李嵩力战突围,部下损失过半,现携残兵及粮草奔镇南关而来。”
“南蛮?” 秦风挑眉,“南蛮向来盘踞南疆密林,极少主动进攻关隘,怎么突然敢打靖夷关的主意?” 沈砚指尖敲击着栏杆,冷笑一声:“怕是李嵩被人钻了空子——他打仗敢冲敢杀,却容易被敌人的假动作迷惑,多半是中了南蛮的诱敌之计。”
苏虎摩拳擦掌:“世子,要不要我去拦着?万一他们是诈降呢?” 沈砚摇头:“先摸清底细再说。秦风,你带五百轻骑,去前方十五里处侦查,重点看他们的军备状态、士兵士气,还有是否有追兵,半个时辰内回报!”
“遵命!” 秦风翻身上马,轻骑队扬尘而去。沈砚转头对周凯道:“你带两个营,在营区外围布置警戒,若对方有异动,先拦后问,别贸然动手——李嵩的部下战力不算弱,真打起来没必要伤了元气。”
周凯领命而去,训练场上的将士们依旧保持戒备,新旧士兵站姿挺拔,丝毫不见慌乱。苏虎凑在沈砚身边,搓着手道:“世子,要是真的是李嵩的溃兵,咱们收留吗?” 沈砚瞥他一眼:“看情况,李嵩打仗还行,就是缺了点脑子,他的部下要是愿意留下,正好补充咱们的兵力,南蛮既然敢动靖夷关,说不定后续还有动作。”
半个时辰后,秦风疾驰而回,脸上带着了然:“世子,确认了!是李嵩的残部,士兵个个带伤,军备杂乱,但士气不算太低,后面没有追兵。他们的副将说,李将军中了南蛮的诱敌计,把主力带出关后,被伏兵截断后路,靖夷关失守,只能往镇南关方向突围,想投奔咱们暂避锋芒。”
“果然是中了计。” 沈砚点头,“让李嵩的副将进来,中军大帐见。”
中军大帐内,沈砚端坐主位,众将分列两侧。很快,一个浑身是伤、却依旧挺直腰杆的副将被带了进来,抱拳行礼:“末将张恒,参见沈世子!我家将军李嵩,率三千残兵,恳请世子收留!”
“李将军呢?” 沈砚问道。张恒面露愧色:“将军为了掩护弟兄们突围,断后时受了重伤,现在还在后面的粮车里躺着,昏迷未醒。” 他顿了顿,补充道:“南蛮狡诈,用少量兵力佯攻,把我们诱出靖夷关后,两侧密林里冲出大批伏兵,将军虽勇猛,却没料到对方会用这招……”
沈砚起身:“带我去看看李将军。” 粮车旁,李嵩浑身包扎着布条,脸色苍白,胸口的伤口还在渗血,呼吸微弱。沈砚蹲下身,探了探他的脉搏,对身后的军医道:“用消炎粉和止血药,务必保住他的性命。”
军医连忙应下,拿出沈砚之前提供的现代药品,快速为李嵩处理伤口。张恒见状,眼眶一红:“多谢世子!我等愿为世子效死,只要能报仇,哪怕是冲锋陷阵也绝无二话!”
沈砚站起身,看向周围围观的溃兵——他们虽面带疲惫,却个个眼神坚毅,显然是跟着李嵩打过硬仗的老兵。他朗声道:“你们既然来了镇南关,就是我靖安军的人!李将军重伤,我会派最好的军医照料,你们先到后方休整,交出武器登记造册,愿意留下的,编入各营补充兵力;不愿留下的,等伤好后,我发放口粮和盘缠,让你们自寻出路!”
溃兵们闻言,瞬间爆发出一阵低低的欢呼,张恒激动地跪地:“多谢世子!我等愿留!” 沈砚抬手扶起他:“起来吧,好好休整,南蛮敢打靖夷关的主意,迟早要让他们付出代价——等李将军醒了,我再跟他细说后续的打算。”
夕阳西下,镇南关的营区里,火头军正为溃兵们煮着热粥,军医忙着处理伤口,新旧将士之间虽还有些生疏,却已没了敌意。沈砚站在高台上,望着远方南疆的方向,眼神锐利——李嵩不懂兵法吃了亏,但他的三千老兵是实打实的战力,有了这股力量,再加上靖安军的整编训练,下次面对南蛮,可就不是诱敌之计能奏效的了。
夕阳的余晖洒在营区的空地上,火头军支起的十几口大铁锅冒着腾腾热气,小米粥的香气混着咸菜的咸香,飘满了整个休整区。三千溃兵排着整齐的队伍,每人捧着一碗热粥、两个白面馒头,还有一小碟咸菜,个个狼吞虎咽——他们已经两天没吃过一顿热饭了。
沈砚带着苏凛、周凯巡视休整区,目光扫过这些士兵时,忽然顿住了。这些士兵虽衣衫褴褛,却都背着制式马刀,腰间挂着骑兵专用的箭囊,连皮甲的样式都是大衍轻骑兵的标配。他转头问身旁的张恒:“你们全是轻骑兵?”
张恒咽下嘴里的馒头,连忙点头:“回世子,我等皆是靖夷关的轻骑营,跟着李将军征战多年,个个能上马作战!”
沈砚“嗯”了一声,目光转向营区边缘的马厩——那里拴着约莫一千五百匹战马,马匹个个疲惫不堪,不少身上还带着箭伤,毛色杂乱无光。他眉头一皱,心里算了笔账:三千轻骑兵,按大衍军规,本该是一人配两马,轮换骑行保持战力,可眼前的马匹数量,连一人一马都凑不齐。
“张恒,” 沈砚的声音带着几分严肃,“你们的马匹呢?大衍轻骑向来一人两马,怎么只有这么点?”
张恒的脸色瞬间垮了下来,放下碗,语气愧疚:“世子有所不知,突围时,南蛮狡诈,不仅设了伏兵,还偷偷绕到我们后方,烧了马厩!我们的备用马匹全被烧光了,突围路上又不断遭到袭扰,不少战马中箭倒地,或是跑丢了,最后只能带着这一千多匹能跑的马冲出来……”
旁边的周凯闻言,脸色凝重:“马厩是骑兵的根基,李将军怎会如此疏忽,让南蛮轻易得手?” 这话正戳中了张恒的痛处,他叹了口气:“将军打仗向来勇猛,这次见南蛮兵力少,一心想着追击,没料到对方会分兵偷袭后方,马厩的守卫本就薄弱,一下就被攻破了……”
沈砚摩挲着下巴,眼神深邃——三千轻骑兵,若是马匹充足,绝对是一支能冲锋陷阵的精锐,可现在没了备用马匹,战力至少折损一半。他转头对苏凛道:“苏凛,你带人把这些战马牵到专门的区域,用精饲料喂养,先让它们恢复体力,至于补充马匹……” 他顿了顿,语气带着几分无奈,“实不相瞒,靖安军刚整编完毕,自身马匹也只够原有骑兵使用,根本没有多余的能分给你们。”
张恒脸上的期待瞬间黯淡下去,身旁的几名轻骑兵也听见了,手里的馒头都忘了啃——没了战马,他们这些轻骑兵跟普通步兵没什么两样。
苏虎急道:“世子,那可怎么办?总不能让这些弟兄当步兵吧?” 沈砚抬手示意他稍安勿躁,目光扫过失落的轻骑兵们,朗声道:“你们别急,战马的事我来想办法,虽没有多余的马让你们立刻恢复战力,但你们先跟着靖安军骑兵营训练,马术、刀术都不能落下!” 他顿了顿,嘴角勾起一抹深意的笑容,“放心,不出一个月,我保证让你们每人都能重新骑上战马,而且是比之前更好的良马!”
张恒一愣,随即激动地抱拳:“世子此言当真?” 沈砚点头,眼神锐利如鹰——他心里早已盘算清楚,漠北部族近期频繁在边境活动,据说他们有一支专门的马队,饲养着上万匹良马,正好可以“借”来用用,既解决了马匹缺口,又能给漠北一个教训,简直一举两得。
夕阳渐渐落下,营区里的灯火次第亮起,士兵们吃饱后,开始互相擦拭武器、处理伤口,虽因马匹的事有些失落,但沈砚的承诺又让他们燃起了希望。沈砚站在高处,望着北方漠北的方向,手指轻轻敲击着栏杆——漠北的马,他势在必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