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的人是敌是友?
司乡也不知来人是敌是友,但是能看得出来这人和审自己的人应该不是一伙的,立时抢先说道:“我不是小兄弟,我是个女子,我本来只是想扮个男人挣点儿钱,没想到就被抓了,可我除了男扮女装这一条,实在是没做过其他不好的事。”
后来的人笑被僵在了脸上,怀疑自己听错了。
那审人郑保恩说:“叶大人,你看见了,这人可不是什么好人。”又对司乡喝道,“还不快全招了,还能叫你少吃些苦头。”
司乡咬牙说道:“我除了假装是个男人做点小生意,别的什么也没做,如果一定要说骗,那也是跟那几个做生意的人隐瞒了我是个女的。”
那后来的叶大人叫道:“这倒稀奇,女人做生意的虽然少些,但是也不是没有,只是女扮男装的我还是头回听说。”又冲郑保恩笑道,“郑大人,叫我一起审吧,功劳算你的,我只听个热闹就行。”
郑保恩脸黑下来,对这凑上来的同僚有些烦躁,“叶大人还是不要参与了,算我欠你一个人情,改天我有重谢。”
“哎,你们同僚一场,很该互相帮助。”叶赵侠可不会因为他一句话就退走了,这家伙半夜三更的审人定有古怪,“不用谢我了,我天生就爱帮人。”
司乡抱着赌一赌的心态,大声叫起来,“他想屈打成招,他想叫我冤枉商务局谈晓星大人指使我骗人钱财,他还冤枉我是逃奴。”
不等他们反应过来,司乡想到什么,又喊,“他姓郑,他是乔家路郑家的人,他们家之前有人卖鸦片被抓住了,他们在报复。”
“住嘴。”老吴上前又想一鞭子过去。
“唉,老吴,郑大人和我都在这里,你越过我们直接动手怕是不太好。”叶赵侠心里涌起千层浪,面色也变了一变,“他说的要是真的,那牵扯可就大了?”
一个多年的商务局总办,一个本地大户,私下明争暗斗的事情不少,但是这样弄到巡捕房里来的还是不多的。
叶赵侠心里已经有了主意,“既有状纸,郑大人便叫我也看一下吧。”说话间自己上前去拿走那状纸,一边看一边沉下脸色,“有点儿意思。”
“叶大人,可否借一步说话。”郑保恩知道今天是不可能得手了,示意老吴把人看住,自己拉着叶赵侠去了外间。
司乡知道她的命也许今晚上是保住了,又担心起接下来的事,怕受不住酷刑,又怕他们另有手段。
另一头,阿恒去了酒与夜,那边门都早关了,他拿钥匙开了门给兰特家里打电话,谁知道转接后电话被接起后又被人挂掉了,再打过去就是打不通了。再试着打了威利和谈家的,也是没有人接。
好容易熬到五更天上,他匆匆留了字条后出走。
再说另一头,谈夜声三更时回来,正在补觉,听得阿恒这个时候来找,知道是出事了,匆匆穿好衣服把人叫了进去。
“你说小司被巡捕房的人抓了。”谈夜声还算镇定,“说仔细些。”
阿恒努力不叫自己哭出来,“是,昨晚上就带走了,和郑家人那边有关,他有一件极重要的事让我告诉你,说一定要谈大人在场的时候才行。”
“还要我爹在?”谈夜声知道事情一定不小。
不多时谈晓星披着衣服过来,“出了什么事,这个时辰叫我?快说吧,不要墨迹了。”
“小司被巡捕房抓了。”谈夜声指着阿恒说,“他是小司的弟弟,说小司交代一定要你在场。”
阿恒当即如竹筒倒豆子一般把那几个巡捕抓人的事情说了个完完全全,又拿出司乡亲手写的代为委托的条子,“这个是代办的手续,叫你们直接把他的生意拿走就是,叫我去新加坡或者嘉兴。”
谈家父子被震得外焦里嫩的,他们家一直看好的少年小伙子是个女的?
女的!!!
“爹,要不然你打我一巴掌,看看是不是我没睡醒做梦呢。”谈夜声一时反应不过来,“我怎么觉得这么不真实?”
谈晓星到底年岁大些,“老子活了这么多年,头回听说这种事。”又问阿恒,“那你也不是她弟弟了。”
“嗯,不是亲的,我在乱葬岗把她捡回去,她就认了我做弟弟,然后带我来了上海。”阿恒眼睛通红,“小谈公子,我姐姐有两件事让我一定要和你说清楚。”
谈夜声:“你说。”
“她的事只怕郑家的目的最终还是谈家,另外又牵扯到衡阳那边两家人,错综复杂,叫你不要轻举妄动。“
阿恒吸了口气,又说:“另外一件事,你一定要沉住气听我说,这件事比刚才那件事还要重要。尤其谈大人,你一定要替小谈公子拿主意。”后面那句话是对着谈晓星说的。
“你当时在衡阳,本来是觉得云清寒没有钱的,不打算找她要东西吃,结果你被铺子的人赶了出来,伙计还叫你快些走,然后你肚子饿叫了。”
“云清寒笑,你还哼了一声,然后她就问你为什么不跟她要东西吃,你当时说一看她就没有油水……”
“她说你想吃东西就帮她做个事,你说杀人放火的你不干……”
“她说给你买两个油饼,叫你吃了再走。你说你吃一个带一个走,要给伙伴带一个回去……”
“然后那个老板还叫你换地方,说你在那儿转了三天都要不到东西了……然后你问她是哪儿的人,等你发达了,一定回报她……你说陈胜吴广都是老百姓,刘邦朱元璋也是老百姓当的皇帝……”
谈夜声听得愣住了。
“姐姐说,你是个讲义气的人,但是这不是你讲义气的时候,叫你不要冲动。如果她死了,你把她尸体烧了骨灰撒海里去就行,算你还了。千万别觉得心里过不去再还给渣爹渣妈和其他人身上,包括我。”
阿恒眼泪终于是包不住了,“她说你码归一码,各是各的事……”他说不下去了,憋了一晚上的情绪一下子冲了出来,哭得停不下来,她姐姐命怎么这么苦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