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照江看着她,“打破千篇一律的规则,代表的是冒险、刺激,还有新规则的建立,假以时日,曾经的弱者也可以成为规则的制定者。”
“有这个可能。”司乡并不否认,“但是在这个过程里,你必然要先胜出现有的强者,胜出那些由曾经的胜利者构建出来的现时规则。”
“当个体智慧影响到群体智慧,才能让周边的人承认你追随你,这在某些层面上也代表社会的发展。”
司乡问:“在你原来的团体里,你居于什么样的位置?那些人又是否无条件信服你尊敬你?”
“你不必知道。”
“好,那我不问。”司乡没有再说下去,“如果你能从这里逃出去,如果我今天没有死在你手上,那我们江湖重见之时自然就知道你是不是已经成为强者。”
“而如果我今天死了,那你是否成为强者我不会知道,那你是否成为强者对我来说没有意义。”
唐照江听着她的话,“你在激我。”
“有一点,但不多。”司乡就那么看着他,“和一个不肯遵守规则的漠视情感的人,我并不认为我的认同能让你放弃杀我,或者认为你自负到你一定能在将来胜过我。”
“如果你是强者,我会争取和你讲道理。
因为强者挥刀只向更强者,而弱者挥刀向更弱者。”
唐照江靠在椅背上,不知道在想什么。
旁边的卧室里有些微的动静。
司乡没有要去看的意思,唐照江也没有。
“你也许是个善人。”唐照江沉默许久后说了一句,“你在试图感化我。”
司乡:“你说的善人是哪种?那种读着圣经或者佛经宣扬着多行善事的人?我并不是,我并不喜欢这些所谓教义。”
“我也并不想感化你,只是因为想多活一会儿和你多说了两句话罢了。”
“你是在我枪口之下说话最多的人,并且不是求饶。”唐照江也看着她,试图从她的眼里找出一些自己想要的东西来。
他杀过人。
司乡认识到这一点,一个杀过人的人,杀起她来的时候应该也是很顺手的。
“想活吗?”
在确定没有听错以后,司乡非常肯定的点头,“当然。”
“进去杀了里面的人,我放过你。”
“你还是直接杀了我吧。”司乡就知道活命的机会不会那么容易。
“不怕死?”
“怕得要死,但是我没有杀师的想法。”司乡认命的叹气,“我人就在这儿,你要打死我就打吧。”
唐照江没开枪,“如果我是你,我会先进去跟她会合,说不定就能找到机会反杀。”
看来他是想戏耍猎物。
“那我应该拿什么工具进去?”司乡请教他,“菜刀?绳子?还是锤子?”
“用手。”唐照江声音冷漠,“如果你掐不死她,那她掐死你也是可以活命的。”
司乡骂脏话,憋住了,忍着怒意往卧室走。
两人一前一后,隔着两步远的距离。
门开了个缝,司乡微不可察的一愣,身体不受控制的被拉进去,只在一瞬间,子弹擦着她身侧过去,带起劲风,最后射进门板里。
“小心。”罗伯特趁乱关上门,把门反锁,退后,手里抓起不知道哪里来的棍子,把司乡拉到了身后去。
外面用力在踹门,里外隔着门在对峙。
司乡慌忙着去给埃洛温解开,又慌忙的去推衣柜堵门。
“已经报警了,坚持一下就应该没事了。”罗伯特等柜子把门堵住后坐在床上,“你们哪里受伤了?我学过急救,可以先紧急处理一下。”
刚说完,有什么东西撞在玻璃上,司乡一惊,那人不会跳楼了吧。
还不等想明白呢,外面乱了起来,打砸东西的声音,还有开枪的声音混成一团。
“应该是警察来了。”罗伯特没有动,“我是三十多分钟前打的电话,也该来了。”
司乡的心一直提着,看埃洛温魂不守舍的,去床头柜里拿出一罐子糖果塞她手里。
“你吃一个。”司乡简单的说,“我的卧室没有太多吃的了。”
“给我一个吧。”罗伯特也要了一个过去。
糖果的甜让人心里慢慢的平静,外面的动静也慢慢的小了下来。
有人过来敲门,“呦呦?罗伯特?你们在里面吗?”
是迈克尔的声音。
里面的三个人合力把衣柜推开,见到一片狼藉的客厅,还有个被头套遮住脸的唐照江。
“没事吧。”迈克尔关切的问,“有人受伤没有?”
三人当中只有埃洛温身上被刀扎了几处不致命的口子,被紧急送往医院了。
约翰逊和珍妮母女听到消息赶回来,对着满屋子的狼藉破口大骂,天杀的打成这样。
遮住头的唐照江也被捆起来拖走了。
从学校紧急赶过来的阿提克斯面色极为难看。
“你们立刻就走吧。”阿提克斯过来说,“他们的罪名,永远也出不去监狱,但是谁也不敢保证会不会还有暗中的人。”
罗伯特问:“呦呦的信息能完全保密吗?”
“尽量。”阿提克斯也不愿意泄露出去,“但是你也知道,他们的逻辑跟正常人的不一样。”
罗伯特也不再说什么,只让司乡去收拾东西。
“我想你们暂时不能离开,我们需要你们的证词。”有警察过来说,“希望你们配合。”
“配合?”阿提克斯先发火了,“因为你们的失误,我的学生面临这样的危险,你现在跟我说配合?”
那警察对着暴怒的阿提克斯试图安抚,“哦,你不要这么生气,我们也没有想到他们全部都有枪。我们的同事也死了两个。”
“如果你们的人全部按照计划进行,你们的人可能不会死两个。”阿提克斯怒骂,“你们就是一群饭桶。”
“你不能这样说。”
阿提克斯接着骂:“你们就是一群饭桶,你们要证词我去,我绝不允许我的学生因为给你们提供证词再次面临危险。”
“阿提克斯,不要生气。”罗伯特拦住盛怒下的校长,“我的律师已经在来的路上了,呦呦的所有话全部通过律师转达。
律师是拄着拐杖过来的爱德华,他简单的跟罗伯特打了个招呼就去跟那些警察对接去了。
司乡看着那些凌乱的东西,也不去找箱子了,直接床单一包,把东西全扔到了罗伯特的车子上。
“多亏有你。”司乡劫后余生,“罗伯特先生,以后你有事只管吩咐,你说往东我绝不往西。”
罗伯特逗她,“那我要是跟兰特打起来呢?”
这个么。
“我站中间让你们打。”司乡只想得出这个法子来,“我也没有别的办法了。”
“放心,不会打起来的。”罗伯特笑起来,“今晚上住酒店,明天一早我们开车回纽约,需要我给你安排住的地方吗?”
司乡想了一下,“你给我朋友打电话他怎么说?要是他没有合适的,我再找你帮忙行不行?”
“当然可以。哦,你的朋友上课去了,没联系上他。”罗伯特倒了红酒过来,“你喝一些吧,能放松一些。”
“你能喂我一下吗?”
“啊?”罗伯特睁大了眼,他没听错?
司乡苦笑:“我没力气了,手软脚软的。”
她是真没力气了。
从回到酒店后身体就不受控制的软下来,手脚根本就不听脑子的指挥。
罗伯特才知道自己想偏了,端着红酒过去给她喂了两口,又去打电话让送餐食进来。
一回头,司乡已经倒在沙发上睡过去了。
“呦呦?”罗伯特过去叫她,“去床上睡吧,别在这里。”
“我不想去卧室,我害怕。”司乡迷迷糊糊的,“我在这里睡行不行,我保证不会吵到你的。”
罗伯特就没再叫她,只是回去把毯子抱出来给她盖上。
危险总算解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