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茶馆内,昏黄的灯光温柔地洒在古朴的木桌上,窗外偶尔传来几声悠远的鸟鸣,与店内轻柔的古筝曲交织成一曲悠然的小调。

张鑫华坐在窗边的一张雕花木椅上,身影被光影拉长,显得有些孤寂。

他的眼神不时飘向门口,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这时,方如今推开门扉,一阵微风随之溜进,带动了茶馆内的竹帘轻轻摇曳。

手里顺手提着一只精致的瓷壶,步伐轻快地绕过茶桌,径直走向张鑫华。

“张组长,怎么不去办公室享受那四四方方的天地,反而躲到这市井小巷的茶馆里来了?”

方如今边说边熟练地倒出一杯清茶,那茶水在杯中旋转起舞,最终平静下来,透出一股淡淡的清香。

将茶杯轻轻放在张鑫华面前,杯底与桌面相接,发出一声清脆悦耳的声响。

张鑫华抬眼,目光中闪过一丝意外,随即被笑意取代。

“如今,没想到你还会倒茶。”

他接过茶杯,指尖感受着瓷器的温润,轻抿一口,茶香瞬间在口腔中蔓延开来,驱散了心中的几分烦躁。

茶馆内,光线柔和而宁静,张鑫华与方如今相对而坐,两人的神情都显得比往常更加严肃。张鑫华轻轻放下手中的茶杯,眼神中透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忧虑。

“今天,就想换个环境,聊聊。”张鑫华开口。

方如今闻言,也随之坐了下来,身体前倾,双手交叠放在桌上,目光直视张鑫华:“上面对板仓弥久的事情什么态度?我们这次行动虽然尽力了,但没能抓到活口,处里会不会……”

张鑫华叹了口气,打断了方如今的话:“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板仓弥久是特高课的高级特工,这种级别的特工没能抓到活口,确实说明我们的行动存在不足,可以说是失败的。我已经把情况详细向处里作了汇报,但一直没有收到明确的反馈。”

说到这里,张鑫华微微停顿,押了一口茶,才道:“不过,如今,你要明白,这种事情不是我们能左右的。处里有处里的考虑,我们只需要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等待上面的指示。”

方如今点了点头,虽然心中依旧有些忐忑,但张鑫华的话让他稍微安心了一些。

有时候没有态度,就是最好的态度。

在这种时候,保持冷静和耐心是最重要的。

他端起茶杯,轻轻地抿了一口,试图将心中的烦躁随着茶香一起咽下。

张鑫华眉头微皱,神色凝重地问道:“如今,那个暗杀板仓弥久的人追查的如何了?”

方如今眼神黯淡了下来,摇了摇头,语气中带着几分无奈:“目前还没有有价值的线索,只知道这个人受伤了。”

“哦?”张鑫华闻言,眼中闪过一丝诧异,“在追捕的过程中发生了什么?”

方如今叹了口气,详细叙述了追捕的经过:“他成功引起了两个军人和警察之间的误会,利用他们之间的混乱给自己赢得了逃跑的时间。我的人很明确地表示,在逃跑过程中他受了伤。是当地的青皮干的,说起来这个人也算是倒霉,被卷进了这种事情里。而且,经过那些目击者的描述,基本上可以确定此人就是和板仓弥久在咖啡馆见面的那个人。”

张鑫华沉默片刻,手指轻轻敲打着桌面,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然后,他缓缓开口:“这个人能成功逃脱,说明他有一定的智谋和身手。而且,他和板仓弥久有接触,级别应该不低。必须要加大追捕力度,尽快找到他。”

方如今点了点头,神色坚定:“我明白,张组长。我已经安排了更多的人手,对可能的藏匿地点进行了搜查。同时,我也在联系当地的青皮,看看能不能从他们那里得到一些有用的信息。”

“希望他暂时还没有离开,不然出了金陵,可就再也找不到他了。”

这也是方如今所担心的事情,板仓弥久已经死了,再跑一个,跟竹篮打水一场空没什么两样。

张鑫华轻轻摩挲着茶杯的边缘,话锋一转,突然问道:“听说你收了三个悍匪?”

方如今闻言,微微一愣,随即嘴角勾起一抹淡笑,似乎对张鑫华的消息灵通并不感到意外。

“哦?张组长消息挺灵通的嘛。没错,我是收了三个悍匪,不过他们现在已经不是匪了。”

张鑫华点了点头:“我就知道,你不是池中之物,总能想出些别人想不到的招数。那三个悍匪,在江湖上也是恶名昭着,你能把他们收为己用,确实有几分本事。”

方如今谦逊地摆了摆手,“哪里哪里,张组长过奖了。其实,都是咱们身后的这金字招牌。而且,我也是看中了他们身上的那股子狠劲和义气,觉得他们并非无可救药。”

张鑫华沉默片刻,似乎在思考着什么,然后缓缓开口:“你的做法我支持。在这个乱世,我们确实需要更多的人。这些人放了也是继续为非作歹,要是杀了呢,似乎又不是那么解气。不过,那三个悍匪毕竟背景复杂,你还是要小心提防,别让他们反了水。”

方如今郑重地点了点头,“张组长放心,我心里有数。我会好好调教他们。”

“你现在让他们做什么?那些见不得光的?”

方如今微微一笑,眼神中闪过一丝狡黠:“像这三个人,我是不会给他们正式身份的,也不会摆到明面上来。他们有自己的用处。

这三个人和当地陈老七的手下大战一场,背了不少人命。陈老七现在正满世界找他们呢。

我听说陈老七已经得到了消息,但是他没有这个胆子过来向我要人。

不过,我得给陈老七一个交代,所以已经让顾队长给那些死了的青皮家属送去了安家费,陈老七也默认了这个事实。”

张鑫华听完,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陈老七啊,这个人可是睚眦必报的。这个时候他没吭声,可并不代表他以后不会找他们三个人的麻烦,是不是?”

方如今点了点头,神色从容:“我当然知道陈老七的性子。不过,过些日子,我就让他们离开南京。这里的水太深,他们继续留在这里,只会给我惹来更多的麻烦。”

张鑫华闻言,眼中闪过一丝赞许:“你考虑得很周到。让他们离开南京,既能避开陈老七的报复,也能给他们一个重新开始的机会。不过,你还是要小心提防,别让他们在外面惹出更大的祸来。”

方如今郑重地点了点头:“张组长放心,我心里有数。我会安排好他们的一切,确保他们不会给我们带来任何麻烦。您把我叫来,不会是专门为了聊天的吧?”

张鑫华也笑了笑,但很快神色变得严肃起来:“的确,是有件事跟你商量商量。这件事比较重要,我觉得还是需要跟你面对面谈一谈。”

方如今放下茶杯,正色道:“张组长,有什么事您直说,只要是我能办到的,我一定尽力而为。”

茶馆内,气氛因张鑫华的话语而变得凝重。他点了点头,对方如今的态度表示满意,随后缓缓开口,声音低沉而严肃:“最近我得到了消息,有人在拉我们本部的人下水。”

方如今闻言,眉头微皱,既然张鑫华如此开诚布公地跟自己说这件事,说明他没有遮掩的意思,当即问道:“目标确定了吗?是谁在拉人下水?”

张鑫华摇了摇头,神色凝重:“我们的人接触不到核心的秘密,只是了解到有这么回事。具体是谁,还不清楚。但这件事非同小可,必须尽快查明真相,采取措施。”

方如今沉默片刻,心中暗自思量。

特务处那么多人,有人被小日本盯上并不算是什么稀奇事。

半年前,情报科的一名情报人员就被金钱和美色拉下了水,向小日本提供了十余份情报。

好在被及时发现了,没有造成更大的损失,那个人也被处座下令秘密处决了。

但这次的情况听张鑫华说,似乎更加复杂,更加隐秘。

“张组长,我能做什么?”方如今问道。

张鑫华看着方如今,心中暗自赞许。

他就喜欢方如今这样的聪明人,一点就通,不需要多费口舌。他递过一份名单,沉声说道:“这上面的人都有嫌疑,你先看一下。”

方如今接过名单,目光迅速扫过上面的名字。

当他的眼神落到第一个名字时,不禁一紧。

那个名字,他太熟悉了,他怎么也没想到这个人会出现在嫌疑名单上。

下一刻,抬头看向张鑫华,眼神中闪过一丝惊讶和疑惑:“张组长,怎么会……”

张鑫华轻轻摇了摇头,示意方如今不要急着下结论:“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有时候,最危险的人就是那些看起来最正直的人。你先不要声张,暗中调查一下,看看有没有什么发现。当然了,我也希望他没有问题。”

一小时后,城外的道路上,尘土被一阵风吹起,一辆车子稳稳停下,方如今从车内走出。

三兄弟早已在此等候,老大一见方如今下车,身体微微一颤,下意识地迈步欲迎,却被身旁的行动队员迅速拦住,只能尴尬地收回脚步。

“让他过来!”

方如今轻轻一挥手,行动队员见状,立刻松开手,退到一旁。

老大得此“特赦”,猛地一窜,小跑着冲向方如今。

老二和老五则原地站立,双手垂放,眼神紧盯着方如今。

“宋家老大,”方如今开口,“知道我叫你过来是做什么吗?”

老大闻言,身体微微一怔,随即摇了摇头,眼神中透露出一丝茫然:“不晓得。”

“你们在城里得罪了陈老七,虽然我给了那些死伤的青皮安家费,但陈老七一定会再找你们的麻烦。金陵,你们是待不下去了。”

老大闻言,眼神猛地一紧,身体也不自觉地绷紧了。

这一路上,他都在心里盘算着方如今会让他们兄弟做什么,甚至是做好了最坏的打算——继续杀人。

但此刻,方如今的话却让他心中涌起了一丝别样的情绪。

方如今继续说道:“我打算送你们去个地方,一个能让你们重新开始的地方。”

老大闻言,心中虽有诸多猜测,但还是忍不住开口问道:“长官,敢问让我们去哪里?”

方如今缓缓说道:“先去青岛,等时机成熟了再去天津,然后听我的指令乘船去日本!”

“日本?”老大瞪大了眼睛,满脸惊讶。

万万没想到,竟然会安排他们去那么远的地方,而且还是一个完全陌生的国度。

老大脸上很快露出了为难之色,嗫嚅着开口:“长官,怎么?非得去日本吗?我们三个连字儿都不认识几个,去了小鬼子的地方,诸多不便。”

方如今眼神微眯,沉声道:“怎么?不想去,舍不得是吗?觉得在国内总比去小鬼子那里好?”

老大忙不迭地否认:“不是,长官,您误会了。我们当然不是舍不得,只是……只是觉得自己去了那边,怕是完不成您交给的任务,反倒是添不少麻烦。”

方如今轻轻一笑:“我既然安排你们去,自然有我的考虑。日本虽然是个陌生的地方,但也是个机会。你们可以在那里学点新东西,开始新的生活。至于文字,那都不是问题,只要你们愿意学,总能学会。”

老大听了,虽然心中还是有些忐忑,但也知道方如今既然这么说了,那这件事就基本定了,只好点了点头,表示接受了这个安排。

方如今转身对身后的戴建业示意,戴建业立刻会意,从车上拿来了一个小巧的皮箱。

方如今接过皮箱,当着老大的面,轻轻地打开了它。

箱子里,一叠叠钞票整齐地码放着,金光闪闪的金条也赫然在目。

老大纵横江湖数十年,见过不少风浪,但此刻也被这满箱的财富震得说不出话来。

“长官,这……”

方如今微微一笑:“穷家富路,到了那边肯定需要钱。你们用这些先安顿下来。之后再想办法谋生,这些钱足够你们撑一段时间了。”

老大听着方如今的话,他点了点头,感激地说道:“长官,您的大恩大德,我们兄弟没齿难忘。”

方如今摆了摆手,示意老大不必客气。

老大看着方如今,眼中闪过一丝忧虑,问道:“长官,我们到了日本之后,怎么和您联系呢?”

方如今早已料到老大会有此一问,从容地回答道:“你们放心,一路上我会派人跟你们一起的。这个人会负责你们在日本的一切安排。我的命令也会通过他传递给你们,你们有什么事情或者需要,也可以告诉他,他会向我汇报。”

老大听了,心中稍安。

有方如今派的人在,他们在日本就不会举目无亲,但身边却多了一双眼睛。

方如今看了看后面的老二和老五,这才将目光再次落到了老大的身上:“好了,今日一别,不知何日才能相见。不管将来身处何地,希望你们始终记得自己是中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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