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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光透过高大的窗户,洒在走廊上,连冰冷的盔甲都仿佛反射着暖意。

周六清晨,格温尼维尔早早起床,心情如同窗外明媚的阳光。她仔细挑选了一件墨绿色的及膝连衣裙,外搭一件大衣,银色的长发简单地束在脑后,显得清爽又活泼。

当她来到地窖门口时,斯内普已经等在那里了。他穿着一件深灰色的呢绒大衣,里面是熨烫平整的白色衬衫和黑色长裤。这身打扮让他看起来少了几分魔药教授的威严,多了几瓜学者的书卷气,虽然那紧绷的下颌线和略显僵硬的站姿依然透露出他的不自在。

“西弗勒斯,”她轻声说,目光在他身上流转,“你今天很帅。”

“准备好了?”斯内普垂眸,对上她的视线。面上淡然,心中却在暗爽,他自然是精心打扮过的,参考了她曾经关于“理智又禁欲的学者气质”的偏好。

“嗯,”格温尼维尔点头,自然地挽住他的手臂,“今天天气不错,很适合散步。”她抬眼望向走廊高窗外透进的明媚阳光,语气轻快,“看来连梅林都在眷顾我们今天的行程。”

“希望霍格莫德的喧嚣不会辜负这份‘眷顾’。”他语气平淡地评论道,迈开了步子。

“喧嚣也有喧嚣的乐趣,”她轻声说,“比如,在人群里,反而更容易感觉到…身边人的存在。”

“…诡辩。”

两人并肩穿过场地,朝着霍格莫德的方向走去。

他们的第一站自然是蜂蜜公爵糖果店。还没走到门口,那股混合了巧克力、奶油、糖霜和各种古怪香气的甜腻味道就扑面而来。店门口挤满了兴奋的学生,叽叽喳喳的声音不绝于耳。

“这次想买点什么?”斯内普偏头询问“马卡龙?巧克力?柠檬雪宝?”

再买点…嗯…最新款的恶作剧糖果吧?我听说佐科新出了一款‘打嗝泡泡糖’,效果特别有趣。”

“有时候…我真怀疑你是不是被分错了学院,格温尼维尔。你这股…玩闹的心思和热衷于制造混乱的劲头,简直和韦斯莱家那对双胞胎不相上下。”

“偶尔放松一下嘛,西弗勒斯,”她拿起一包粉红色的、据说吃了会让人头发变色一小时的泡泡糖,在他眼前晃了晃,“说不定…你也会觉得有趣呢?”

斯内普看着那包粉红色的糖,嘴角抽搐了一下,仿佛看到了什么极其可怕的东西。他果断地移开视线,拒绝再看第二眼,从牙缝里挤出一句:“…绝对不可能。”

格温尼维尔看着他这副如临大敌的模样,忍不住笑出声来,故意逗他:“好吧,其实说实话,”她压低声音,带着点好奇和惋惜,“我还是很好奇你如果是其他发色会是什么样子…比如…浅金色?或者火红色?”她想象了一下那个画面,觉得既诡异又有点奇异的吸引力。

斯内普猛地转回头,黑眸危险地眯起,里面闪烁着“你胆敢再想下去”的警告寒光。

他从鼻腔里发出一声极尽嘲讽的冷笑:“呵…梦里见吧。我,是绝对、绝对、不可能,”他刻意加重了重复的“绝对”,以示决心,“换掉我这头…至少看起来还算正常的头发。”他的目光再次嫌弃地扫过她手里那包泡泡糖,补充道,“尤其是通过这种…格外愚蠢、且充满了韦斯莱式低级趣味的玩意儿。

他语气里的鄙夷几乎要凝成实质,仿佛那包糖玷污了他的视线。

她凑近他耳边,压低声音,带着一种分享恶作剧般的兴奋说:“那我偷偷骗德拉科吃下去怎么样?想想他那头精心打理的铂金色头发变成彩虹色…还是持续一个小时…那场面一定非常…有意思。”

斯内普闻言,微微挑眉,黑眸中闪过一丝幸灾乐祸的光芒。他想象了一下那个画面——马尔福家那个骄傲的小子顶着一头五彩斑斓的头发,在斯莱特林公共休息室里气急败坏、惊慌失措的样子…这场景确实颇具…观赏性。他嘴角勾起一抹极其细微、带着冷幽默的弧度,用他那特有的、平淡却字字诛心的语调评价道:

“他会立刻哭着鼻子给他父亲写信诉苦的。虽然…”他顿了顿,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讥诮,“…卢修斯就算收到了信,大概也只能回一封充满无力感的、告诫他儿子要‘学会忍耐’的信件。”

格温尼维尔被他这番精准的预测逗乐了,低低地笑了起来:“看来教授您对马尔福家的行事风格了如指掌啊。”

斯内普从鼻子里哼了一声,不置可否,但眼神中的冷意似乎融化了一点点。他没有再反对这个“恶作剧”的构想,某种程度上,这甚至算是一种默许——只要不让他自己碰那玩意儿,并且倒霉的不是他本人,他乐得在一旁欣赏一场由他人主演的滑稽戏。

格温尼维尔显然不打算就此收手。她的目光在“恶作剧!”货架上逡巡,像寻找稀有药材的魔药师。

“这个看起来不错,”她拿起一盒印着爆炸图案的盒子,“‘打嗝火辣糖’,说明上说打出的嗝会带点火星…沙漠夜里应该挺暖和?”她故意用天真无邪的语气说。

斯内普的嘴角向下撇了撇,眼神里写着“你敢买试试看”。

格温尼维尔对他的警告视若无睹,反而得寸进尺地凑近了一步,将糖果盒在他眼前晃了晃,声音压得更低,带着点撒娇和挑衅混合的意味:“试试嘛,西弗勒斯,就买一盒?说不定…会很有意思呢?我还没见过你打嗝带火星的样子。”她说完,自己先忍不住弯起了嘴角,想象了一下那个画面,觉得既荒谬又…莫名有点期待。

斯内普的眉头彻底拧成了一个死结。他看着她脸上那副“唯恐天下不乱”的笑容,太阳穴隐隐作痛。

他几乎能预见到,如果这盒糖果真的被买下,在未来的某个“恰当”时刻,自己可能会面临怎样的“惊喜”。

他深吸一口气,努力压下额角跳动的青筋,从牙缝里挤出一句冰冷刺骨、且不容置疑的话:

“放下。”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近乎魔咒般的强制力,“除非你想体验一下,未来一周的魔药课材料全部由你一个人负责清洗和切割。”

“那…要是这盒糖的用途,不是我们自己吃,而是…嗯…‘慷慨地’留给哈利、罗恩他们‘享用’呢?”她特意强调了“享用”两个字。

斯内普正准备继续施加压力的动作顿住了。他想象一下波特和韦斯莱那两个小巨怪,在某个公共场合突然打嗝喷出火星的狼狈样子…这个画面,似乎…带着某种难以抗拒的吸引力。

他沉吟了足足三秒钟,内心进行了一场短暂的、关于“原则”与“给波特添堵的乐趣”之间的激烈博弈。最终,后者以微弱的优势占据了上风。

“…勉强允许你留一包。”他松口了,但语气依旧硬邦邦的,带着严厉的附加条件,他伸出一根苍白的手指,几乎要点到格温尼维尔的鼻尖,“但是,听着,不准在原有的配方基础上进行任何形式的改良!一点也不行!我绝不允许我地窖里的任何材料被用于增强这种…无聊把戏的效果。”他太了解她了,知道她完全有能力让那火星变成小火苗,那性质就完全不同了。

“西弗勒斯~你最好了!”她立刻顺杆爬,试图用甜腻的声音进一步软化他。

“闭嘴。你现在说什么都不管用。”他甚至夸张地用手指堵了堵自己的耳朵,虽然动作极其迅速且象征性大于实际,“我什么都听不见。”

“好吧。”她转头将糖果丢了进去,拿起了另一包。“‘变色软糖’,根据心情变色?还不错,西弗勒斯,试试?”她捏了捏包装,软糖在里面微微晃动。

斯内普瞥了一眼,眼神里的戒备丝毫未减。“根据心情变色?”他冷哼一声,“听起来更像是一种…不受控制的情绪泄露装置。在沙漠里,任何不必要的情绪波动都可能引来麻烦的生物。”他再次否决,理由冠冕堂皇,但核心依然是拒绝任何可能带来“意外”的因素。

格温尼维尔对他的“风险评估”不以为然地撇撇嘴,她捏了捏软糖包装,里面q弹的触感让她心生玩味。“那就在霍格沃茨用呗,西弗勒斯,”她轻巧地接话,仿佛这根本不是个问题。

“?”

“就在你的地窖里用。这样…”她故意拖长了语调,“…我才能‘明显’地看到,我们这位总是板着脸、声称自己‘没有多余情绪’的教授,到底有多…口是心非呀?”她说完,还故意用指尖轻轻戳了戳他的手臂。

斯内普:“……”

他彻底噎住了,下意识地想反驳,想用更冰冷的语气呵斥她这荒谬的想法,但话到了嘴边,却发现自己竟然找不到一个足够有力的、能立刻将她堵回去的理由。

难道要他说“我的情绪控制完美无缺,根本不会变色”?那简直是此地无银三百两,愚蠢至极。

更让他恼火的是,他内心深处清楚,面对她——面对她带着调笑的语气、故意气他的话语、那些总能精准戳中他心防的试探——他那引以为傲的自制力常常溃不成军。

他就像一座被温水不断冲刷的冰墙,明知她在逗弄他,却依然控制不住冰层融化的速度,对此,他毫无还手之力。

他猛地别开脸,避开她那双仿佛能看透一切的眼睛,从喉咙深处挤出一声近乎气急败坏的、压抑的低吼:“……荒谬!不可理喻!”

说完,他不再给她任何继续这个话题的机会,几乎是有些粗鲁地一把抓过她手中的那包变色软糖,看也不看就塞回了货架最底层,然后拽住她的手腕,不由分说地拉着她快步朝收银台走去,步伐快得像是要逃离什么洪水猛兽。

“西弗勒斯!你慢点!”格温尼维尔被他拽得一个趔趄,却忍不住低低地笑了起来。

这声笑让他走得更快了,他在收银台前扔下加隆,甚至没等找零就拉着她离开糖果店。

午后的阳光落在他紧抿的唇线上,照出几分罕见的少年气般的窘迫。

“下一个地方。”他生硬地转移话题,声音还有些不稳。

“好。”她微微转动了一下手腕,让他握的更舒适。

他下意识地想松开,仿佛握着的是一块烫手的烙铁,但指尖却像有自己的意志般,迟疑了一瞬,反而收得更紧了些。

他没有再看她,目光直视着霍格莫德卵石铺就的小路,耳根的红晕在阳光下似乎更明显了些。他迈开步子,步伐依旧很快,却不再像逃离,而是带着一种…目的明确的方向感。

他们就这样沉默地走了一段路,穿过三三两两的学生,阳光将两人的影子拉长,交织在一起。直到走到文人居羽毛笔店相对安静的橱窗前,斯内普的脚步才缓缓停下。他仿佛才意识到自己还握着她的手腕,像被惊醒般迅速松开,将手背到身后,指尖微微蜷缩。

“这里…比较清静。”他清了清嗓子,努力让声音恢复平时的冷调,但效果不佳。

格温尼维尔活动了一下手腕,上面还残留着他掌心的温度。她抬头看了看文人居古朴的招牌,又看向他依旧有些不自然的侧脸,眼中的笑意加深。

“嗯,是很清静。”她轻声附和,然后率先推开了店门,门上的铃铛发出清脆的响声,“走吧,教授,我们去看看有没有适合在沙漠里写旅行日记的羽毛笔?”

文人居羽毛笔店里果然清静许多。空气中弥漫着羊皮纸、墨水和木质陈设的淡雅气味,只有寥寥几个高年级学生在安静地挑选文具。清脆的门铃声过后,店内恢复了宁静。

斯内普踏入店门,仿佛重新回到了自己熟悉的领域。他周身那股因方才的窘迫而略显紊乱的气息迅速沉淀下来,恢复了惯有的、带着疏离感的沉稳。他目光扫过陈列架上的各式羽毛笔,眼神变得专注而专业,仿佛在审视一批待处理的魔药材料。

格温尼维尔则对一旁展示的精致墨水笔记本产生了兴趣。她拿起一本封面烫着暗纹的笔记本,指尖感受着纸张的质感。

“这个还不错,”她将笔记本递到斯内普面前,声音里带着征询的意味,“纸张挺厚实,封面也别致。教授觉得呢?适合做旅行笔记吗?”

斯内普正审视着一支乌鸦羽毛笔的笔尖,闻言瞥了一眼她手中的本子。他的目光如同最精密的仪器,快速扫描过装订线、纸张厚度和封皮的耐磨程度。

“装帧尚可,”他语气平淡地评价,指尖虚点了点本子的脊线,“但频繁翻动下,这种线装方式容易松散。纸张韧性不足,沙漠环境干燥,易脆。”

随即,他走向另一侧陈列着更古朴款式的书架,抽出一本封面是未经染色的厚实牛皮、仅用结实的金属扣环固定的笔记本,递给她。

“这种更适合。”他言简意赅,“牛皮耐磨,金属扣环更牢固。内页是特制的羊皮纸,抗潮湿和干燥,墨迹不易晕染。”

格温尼维尔接过斯内普递来的那本牛皮笔记本,入手是沉甸甸的、令人安心的质感。她仔细翻看了一下内页的羊皮纸,指尖划过纸张边缘,感受着纸张的韧性。

她抬起头,看向斯内普。

“西弗勒斯,”她声音里带着不容置疑的规划感,“这个,结实耐用,正好适合我们带去沙漠,记录沿途的见闻和星象。”她晃了晃手中的牛皮本,然后话锋一转,目光落回刚才那本她看中的、烫着精致藤蔓暗纹的深蓝色笔记本上,“至于这本嘛…”她伸手将它重新拿了起来,“…就留给你在霍格沃茨用。做课堂笔记,或者记录新的魔药配方灵感?反正…”她抬眼看他,语气里带着一丝了然的调侃和心疼,“你的那些笔记本,总是用得飞快,页脚都卷了边,还总沾着各种药水的痕迹。”

斯内普看着她理所当然地将两本笔记本的用途安排得明明白白,甚至连他那些消耗过快的笔记本细节都注意到了——那种他习以为常、甚至引以为傲的“使用痕迹”,在她口中却带着点被精心呵护的意味。

他张了张嘴,想说他用不着那么精致的本子,地窖的柜子里还有存货…

但格温尼维尔根本没给他反驳的机会。她转身就对一旁候着的店员说道:“麻烦您,这个系列不同尺寸和封面的笔记本,我都要了。”她手指轻点着陈列架,语气轻描淡写。

店员愣了一下,随即脸上绽开惊喜的笑容,忙不迭地去取货。

斯内普看着店员抱来的一摞大小不一、但同样精致昂贵的笔记本,感觉自己的太阳穴又开始隐隐作痛。他有些哭笑不得,一种混合着无奈、被“过度关照”的窘迫,以及…一丝难以言喻的暖流涌上心头。

他试图维持最后的理智和…某种固执的节俭习惯:

“格温尼维尔,”他压低声音,带着点劝阻的意味,“我…用不着这么多笔记本。”这简直是浪费。而且,用如此精美的本子记录那些黑暗、复杂甚至危险的魔药配方,仿佛是一种…不协调的亵渎。

“用不着?”格温尼维尔挑眉,拿起一本最小巧的、封面是暗紫色丝绸质地的笔记本,在他眼前晃了晃,“这个可以放在长袍内袋里,随时记录灵感。”又拿起一本稍大的、墨绿色皮质封面的,“这个放在地窖书桌上,写教案。”最后指了指那本最大的、厚重如典籍的,“这个…专门用来记录你那些最复杂、最了不起的魔药发明。”她安排得井井有条,仿佛早已在脑中为他规划好了一切。

“可是……”他还想挣扎一下。

“没有可是,”格温尼维尔干脆利落地打断他,语气轻柔却带着不容置疑,她转向一旁候着的店员,语气自然地切换到了指挥模式:

“对了,还有羊皮纸。你们店里的新品,适合长期保存、墨迹不易晕染的那种,也拿一些来。”

店员很快抱来了几种不同质地和颜色的羊皮纸样本。格温尼维尔接过,熟练地用手指摩挲纸张的厚度和纹理,甚至拿起旁边试用的羽毛笔蘸了墨水,在不同纸张上划了几道,仔细观察墨迹的渗透和干涸速度。她的动作专业而认真,像个挑剔的鉴赏家。

“这种韧性最好,适合绘制复杂的魔药配方图表,”她抽出一张泛着淡淡象牙光泽的厚实羊皮纸,递给斯内普看,“这种颜色温和,长时间阅读不伤眼。”她又指向另一种浅灰色的。

最终,格温尼维尔利落地敲定了好几种不同厚度和用途的羊皮纸,数量相当可观,几乎够斯内普用上大半年。

店员脸上乐开了花,手脚麻利地开始打包。

心满意足地完成这项“采购任务”后,格温尼维尔才转过身,看向一直沉默地站在她身后的斯内普,“西弗勒斯,你还差点什么?墨水呢?我看你常用的那种黑色墨水好像快见底了。或者…要不要试试新出的防水防伪墨水?听说很适合用来记录重要配方。”

斯内普看着她这副架势,再看看自己怀里沉甸甸的“战利品”,以及店员还在不断打包的羊皮纸,嘴角抽搐了一下。

他感觉她不是来买东西的,而是来给这家文具店“清仓”的,并且清仓的目标精准地锁定在了他身上。他毫不怀疑,如果他此刻点头,下一秒她就能让店员把整个墨水货架都搬过来。

“…不必。”他立刻出声阻止,“墨水…地窖还有很多库存。”

格温尼维尔显然不吃这一套:“西弗勒斯,你地窖里那些墨水瓶子,我上次帮你整理书架时瞥见过几眼。标签都泛黄了,那些墨水,怕是比某些六年级学生的魔法史知识还要‘古董’吧?该换换了。”。

斯内普被她这番精准的“调查”噎了一下,嘴唇动了动,似乎还想找些理由反驳。

格温尼维尔没给他机会,抢先一步,举起一只手,做出一副郑重其事的样子,试图安抚他:“放心,这次我会看着‘量’买的,保证不浪费,只挑最实用的几款。我保证有‘分寸’。”她刻意加重了“量”和“分寸”这两个词,眼神真诚得近乎无辜。

斯内普用极度怀疑的目光看向她。分寸?量?她有这玩意儿?在他看来,莱斯特兰奇字典里关于“适度”和“节制”的概念,恐怕早就被她亲手扔进阿兹卡班最深的地牢,或者干脆喂了禁林里最不挑食的巨怪了!她所谓的“看着量买”,最终结果很可能是把文人居整个墨水柜台按颜色深浅全部打包。

他抿紧了薄唇,从喉咙深处发出一声带着浓浓不信任的轻哼,黑眸锐利地盯住她,一字一顿地、清晰地表达了自己的立场:

“格温尼维尔,对于你所谓的‘分寸’和‘看着量买’…我持严重的怀疑态度。”

格温尼维尔被他的表情逗乐了,压低声音说:

““那…要不这样,教授您亲自来监督我选?您说停,我就停,绝对服从命令。怎么样?”。

斯内普:“……”

“……跟上。”他硬邦邦地吐出两个字,率先转身朝着墨水陈列区走去。

墨水区陈列着琳琅满目的玻璃瓶,色彩从最深邃的墨黑到最绚烂的彩虹色应有尽有。空气中混合着没药、鞣酸铁、以及各种植物萃取物的复杂气味,对于斯内普而言,这味道远比糖果店的甜腻更令人安心。

他停在一排标注着“永恒黑”系列的墨水前,目光扫过标签上的成分说明。这些都是采用古法炼制,以乌贼墨混合特定魔法金属粉末为基础,宣称能历经千年而不褪色。

他习惯性地伸出手,指尖即将触碰到一瓶标着“午夜深渊”的墨水瓶时,却在中途顿住了。

格温尼维尔敏锐地捕捉到了他这个细微的停顿,安静地看着他。

只见斯内普的指尖微微蜷缩,然后转向了旁边一瓶价格稍低、成分标注为“改良稳定配方”的“幽影黑”。

“这瓶,”他声音平淡,听不出情绪,“性价比尚可,适合日常批注。”

格温尼维尔心中了然。他是在下意识地控制“成本”,即使花的不是他的钱。这种刻在骨子里的、源于童年匮乏感的节俭,与他如今在魔药大师地位上的收入形成了鲜明对比,也让她心头泛起一丝细密的疼。

她没有戳破,而是顺着他指的那瓶墨水点了点头,然后目光越过他,落在了那排“永恒黑”系列最顶端的一瓶上。

那瓶墨水的玻璃瓶身更为厚重,雕刻着复杂的如尼符文,里面的液体黑得仿佛能吸收所有光线,标签上简洁地写着“龙血契约黑”,价格是“幽影黑”的十倍不止。

“西弗勒斯,”她轻声开口,“你看那瓶‘龙血契约’…据说里面真的融入了极其稀有的黑龙血结晶,写下的字迹不仅永不褪色,还会在特定的魔法火焰下显现出隐藏的印记。”她顿了顿,看向他,“你的那些最重要的、开创性的魔药配方,难道不值得用这样的墨水来书写,以确保它们能毫无瑕疵地流传下去吗?”

斯内普顺着她的目光看向那瓶墨水,黑眸中闪过一丝极快的、难以捕捉的光亮。

但他很快收敛了情绪,抿紧了唇。“华而不实。配方能否流传,取决于其本身的价值,而非书写工具的昂贵程度。”

“是吗?那我换个说法。我希望,在很多很多年以后,当有人翻阅你留下的手稿时,不仅能学到精妙的魔药知识,还能从这每一笔、每一划的质感中,感受到书写者那份…近乎偏执的、对完美和永恒的追求。这瓶墨水,配得上你的偏执。我不希望一两百年过后,人们只会记住墓碑上那冷冰冰的‘西弗勒斯·斯内普’几个字。”

更别说,在她所知的那个悲惨的“原本”轨迹里,他甚至连一块像样的墓碑都没有。

格温尼维尔压下心中繁杂的思绪。

她的话像一枚精准的针,轻轻刺破了他用以防御的、名为“实用主义”的硬壳。

斯内普看着她,他明白她是在用她的方式,为他的成就加冕,为他的遗产寻找最相称的载体。

他叹了口气,移开了视线,算是默许。

格温尼维尔从架子上取下了那瓶“龙血契约黑”。

接着,她又挑选了几种不同特性的墨水:一种适合绘制精密图表、流动性极佳的“秘银灰”;一种带有微弱防水咒、适合野外笔记的“苔原绿”;还有一种色泽温润、长时间阅读不伤眼的“羊皮纸黄”。每选一种,她都会简短地说明用途,并象征性的征询地看他一眼。

斯内普不再试图阻拦她,而是拿起墨水瓶,仔细查看标签上的成分表和魔法认证标志,偶尔会针对某种墨水的魔法稳定性、与特定羊皮纸的兼容性、或者抗老化能力提出一两个非常专业且切中要害的问题。

“这种‘秘银灰’的金属颗粒悬浮技术是否可靠?长期静置是否会产生沉淀?”

“‘苔原绿’的防水咒是永久性的还是需要定期用魔法维护?”

“羊皮纸黄’的色泽稳定剂是否会对某些特殊墨水成分产生中和反应?”

他的提问让店员不得不打起十二分精神应对,也让这场采购仿佛变成了一场严肃的学术研讨会。

结账时,总金额高得让店员都忍不住再次确认。

格温尼维尔干脆利落的付了钱,斯内普甚至没有再看价格一眼——他已经放弃了在经济上与她争辩的企图,那注定是徒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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