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黑得像化不开的浓墨。
林澈的房间里,窗帘拉得严严实实,隔绝了内外。房间里唯一的照明,是个人终端投射出的那片幽蓝地图,地图上,代表他位置的那个小绿点,已经被十几个闪烁的红芒标记着。
“奇点,点点名吧,看看外面来了多少客人。”林澈的声音在绝对的黑暗中响起,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
【外部高能反应,七个,像苍蝇一样嗡嗡作响。b级巅峰五个,还有两个…身上套了龟壳,能量反应被屏蔽,但威胁等级判定为极高。】
【高频段精神力扫描,三道,间隔5秒钟来回扫,已经把这儿织成一张网了。其中一道黏糊糊的,带着强烈的占有欲,初步判断是洛克菲勒家的窥伺者,真够恶心的。】
【所有出口,包括头顶的通风管,都装了微型传感器。简而言之,一只蟑螂爬过去,他们都知道是公是母。另外,通讯线路被掐了,现在连着的,是军方特意准备的现场直播专线。】
奇点人性化的播报着,其实也是自己恶趣味总喜欢加点人性化。
“呵。”
林澈的嘴角,在黑暗中勾起一抹冰到骨子里的微笑。
这帮孙子,还真是看得起自己。军方、盘古生物、洛克菲勒……三家都派出了看家狗,把他这头笼中兽看得死死的。
逃跑?
这个词,甚至没在他脑子里转过一圈。
猎人跑了,那还叫什么猎场?
天穹城,就是他选定的猎场。明天那场所谓的“追悼会”,就是他为所有来宾准备的盛宴。
他为什么要跑?
军方那些傻b们,以为把自己手下调走,自己就孤立无援了?这样做自己反倒是正合他意,自己也能够玩的尽兴了。
从他拒绝李明那只老狐狸,又无视了薇薇安那条美女蛇开始,这盘牌,就已经开局了。
而他们,不过是牌桌上最显眼的明牌,是用来迷惑其他蠢货的烟雾弹。
他真正的目标,从始至终,只有一个——盘古生物。就是看他们不顺眼。
他们,一定是害死了云崖子道长的凶手,奥古斯都的为人,通过这段时间的了解,断然对什么古老力量不感兴趣。至于其他人,也没什么动机。
林澈至今还记得,道长那张死不瞑目的眼睛。
是他们,像一群闻到血腥味的鬣狗,觊觎着自己的一切,恨不得将自己切片。
只要盘古这座巨大的毒瘤还在一天,他所在乎的一切,就永无宁日。
所以,他要留下来。
他要借着明天那场鸿门宴,把水彻底搅浑!完成复仇自己天高地远哪里去不得。
他要当着所有人的面,把自己这块最肥美的肉扔到桌子中央,让所有的鲨鱼都为了争抢而疯狂!
然后,他要趁着所有人的目光都被他这块肉吸引的时候——
去干那件他真正想干的大事!
一刀,捅进盘古生物的心脏!
“实力评估。”林澈闭上眼,心神沉入体内,快速盘点着自己的筹码。
b级巅峰的精神念力,如奔腾的水银,冰冷而沉重,在他的四肢百骸间流淌。
《炼体总纲》三境的肉身,每一块肌肉都像压缩到极致的弹簧,蕴含着恐怖的力量。尤其是利用神融境重生的左腿,暗金骨骼上跳动的黑色火焰,似乎能焚尽一切。
两者结合,正面硬刚一个A级,他有信心重创对手。
但对方要玩的,是群殴。
所以,他需要一张更强的底牌。
一张足以在瞬间……掀翻整个牌桌的王牌。
他的意识,缓缓沉入精神识海的最深处。
那枚从王蝎那里搜刮得到的神秘黑色铁片,静静贴在他胸前。
这块让天吴都忌惮的铁片,“奇点”的蓝色数据核心,正像一头饿了亿万年的幼兽,疯狂地、不知疲倦地解析着铁片上那些无法理解的符文。
每一次“解析”,奇点的蓝色光芒就明亮一分,核心温度就升高一度。
林澈能清楚地感觉到,奇点正在沸腾,正在蜕变的前夜!
【警告:铁片解析失败…失败…失败…】
【警告:进化进度:99.9%…】
奇点即将进化,就差那临门一脚!
林澈有一种强烈的预感,一旦奇点完成进化,他将迎来一次翻天覆地的质变!
这,才是他敢于以一人之力,挑战整个天穹城上层利益集团的……真正底气!
“明天…极限的压力,就是最好的催化剂。”林澈喃喃自语,眼中闪过一丝疯狂。
他需要一场最高强度的战斗,来逼出那最后的0.1%!还有第三境神融境的圆满!
想通这一切,他不再理会窗外那些所谓的监视者。
看守牌桌的保安,没资格让牌手分心。
他缓缓起身,走到衣柜前,取出了一套崭新的、笔挺的黑色少尉军装。
布料挺括,带着一丝冰凉的触感。他一丝不苟地,将每一个鎏金纽扣扣好,将衣领抚平。
这不是囚服。
这是猎人踏上狩猎场前,最后的礼服。
然后,他将那枚沉重的“黑虎符”,随意地挂在腰间,像挂一串再普通不过的钥匙。
在幽蓝的光芒下,这枚能让全城疯狂的虎符,像一块最肥美的鱼饵,散发着致命的腥甜。
一切准备就绪。
他走到穿衣镜前。
镜中的青年,面容冷峻,一双眼睛锐利如刀,平静如渊。
那个在兽潮中迷茫的士兵,死了。
那个青松上尉,也死了。
现在的他,是林澈。
一个为了复仇,为了守护,而主动踏入深渊的……猎手。
他看着镜中的自己,缓缓抬起右手,对着那个身穿军装、即将踏上生死战场的影子,行了一个无比标准的军礼。
这是对这身军装,最后的敬意。
从明天起,他将亲手,清洗掉这座城市所有玷污败类!也许,云崖子道长在天上能看见的话,也能高兴吧!
他或许还是喜欢扫地!
他在心中默念。
“再见了,青松少尉。”
“你好,林澈。”
随即,他转身,再无一丝留恋,大步流星地,一把拉开了那扇通往地狱,也通往新生的厚重大门!
门外,清晨的第一缕阳光,冰冷,而刺眼。
治丧委员会?鸿门宴?
不。
这是他为所有敌人,精心准备的牌桌。
而他,即将上场,成为那个唯一的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