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我想好了!”
柴玉源吼了一声,抬手一把扫落了桌上放着的玻璃水杯。
哗啦
水杯砸在地上,玻璃四分五裂,温水四溅。
柴玉波红了眼,二话不说飞身上去掐住柴玉源的脖子:“我看你是活拧歪了!”
“哎呀!这是要干啥玩意!”
谁都没想到柴玉波会直接动手,而刘金英更是急的蹦起来去拉柴玉波的胳膊。
柴荣刚气得直抚心口。
柴玉冰和王桂芝吓的赶紧给柴荣刚找速效救心丸。
这还是今年刚开始在市面上投放的新药。
柴玉冰心中无比感激,如果没有速效救心丸,怕是今天她爸就得被气倒在这。
同时她也觉得后悔。
这段时间虽然她明白自己做的选择是正确的,可父母跟着自己上了多少火生了多少闷气赔了多少担心?
不养儿不知父母恩,她明明也是一个母亲,怎么就能如此任性妄为?
柴荣刚这口气好不容易缓过来,陈黄花也从小屋冲了过来。
她不管在地上打做一团的兄弟俩,赶紧扑到自己儿子身前:“哎呦喂~老大啊~你可别吓唬妈啊~
妈就你这么一个儿子了~你不能再让妈白发人送黑发人了啊~”
病还没好的王桂芝也气得够呛。
这时候也顾不上陈黄花是婆婆长辈,直接开口就刺:“你不想白发人送黑发人你还挑这事儿干啥?现在闹腾起来你开心了吗?”
“我哪知道他们哥俩能打起来啊~哎呦喂~我一个老婆子懂么儿~还不是你们自己教育的儿女不孝顺~”
陈黄花一着急,一口鲁东腔调的普通话,像唱歌似的喊了出来。
她心里是真后悔了。
毕竟是自己生的第一个儿子,即便是中间隔了大半辈子没见,那也是从自己肚子里爬出来的啊!
况且她心中也不得不承认,自己这大儿子孝顺。
她老了除了指望自己这大儿子之外,难不成还真能指望孙子养老吗?
柴玉冰一刻不敢停的给柴荣刚顺着心口,嘴里焦急的“爸!爸!”的喊着。
王桂芝深吸一口气,抓起自己面前的搪瓷缸子,朝着地上狠狠一惯。
咣当当。
搪瓷缸子砸在地上的声音,远要比玻璃杯的动静大太多。
柴玉源和柴玉波这才回头注意到自己老爹的情形。
柴玉波率先撒开手,吓得连滚带爬跑到炕边:“爸!爸你咋的啦?赶紧,赶紧上医院,爸我背你上医院!”
柴玉源也从地上爬起身,默默站到一边,臊眉耷眼的看着一脸怒容的王桂芝。
“上医院?上啥医院?你们不就是想让你们爹今天就死吗?继续打,今天人脑子不打出狗脑子,你们谁都别停!”
王桂芝看了一眼已经缓过气的柴荣刚,心稍微落了地,开始狠狠骂两个儿子。
柴玉波眼泪鼻涕一起流下来,抬手朝着自己脸狠狠抽了起来:“爸,我错了,你别吓唬我,都是我的错,我不是人,我不该气你……”
“二哥,你别打了,你消停会儿,爸现在不能受刺激。”
柴玉冰一双手抖得不成样子,也是刚从刚才的惊吓中缓过来。
柴荣刚长长叹了一口气,缓了一下,又长叹了第二口气。
睁着已经有些浑浊的眼睛,抬手指了指柴玉源:“老大,我这个当爹的成全你,分家吧,分家!”
“爸,我其实不是那个意思……”
柴玉源讷讷开口,却被一旁的刘金英怼了一杵子。
柴荣刚和王桂芝老两口年纪都大了,现在家里还有个陈黄花,三个老人眼看着就是需要人照顾的年纪。
最关键的是,他们手里也没有什么积蓄。
柴玉源是老大,给父母养老的事儿,肯定重头都要落在他身上。
现在分家,也未必是坏事。
柴玉源被自己媳妇怼了一杵子,闭上了嘴。
刘金英暗道今天已经闹成这样,日后就算不翻脸也会有隔阂。
于是她清了清嗓子,开口道:“爸,妈,按说我一个做儿媳妇的不该说这话,但是你们对大冰的溺爱,那是有目共睹的。
我们毕竟也有自己的小家要顾,玉源是老大,当年在家付出的多我们也不计较了,今天既然话说到这,爸你也同意了,那就分家吧。
只是这家怎么分,还得有个章程不是?总不能稀里糊涂的就这样算了,日后说出去,别人也会说你们做老人的不公。”
“刘金英——”
柴玉冰目眦欲裂,从牙缝中挤出对方的名字。
刘金英视线移开,却仰着头表明自己的立场。
王桂芝冷笑一声,刚要开口,柴荣刚便抬手打断了她。
“老闺女,扶爸坐起来。”
柴荣刚又拍拍还顺着他心口的女儿的手。
柴玉波也赶紧起身小心翼翼的跟柴玉冰两人把柴荣刚扶坐起来。
“咳咳咳……”
“老大啊……”
陈黄花抹了一把脸上的泪,紧张的看着坐起身猛咳了几声的柴荣刚。
“妈,我不要紧,你坐吧。”
柴荣刚挤出一个笑脸,对陈黄花说完,又转头,目光沉沉的看向自己的大儿子柴玉源和大儿媳刘金英。
“玉源,当年你十六岁接了我的班参加工作,当时每个月工资二十七块五,你给家里交十七块钱,自己留十块零五毛。
你工作四年之后,处对象结婚,彩礼给了一百二十块,买了一台自行车一百二十块。
我跟你妈后面又把你交给家里的工资拼拼凑凑三年让你带走五百块,是不是这么回事?”
柴玉源脸憋得通红,点点头说不出话。
“你参加了四年工作,一共放在我和你妈这里八百一十六块,但是当年咱家盖房子,我跟你妈挪用了你的一部分工资,给完你这些之后,还差你七十六块。”
刘金英眼珠子转了两下,刚想张嘴,被柴荣刚怼了回去:“老大媳妇,你先别说话,听我把这账算完。”
他歉然的看了一眼王桂芝:“我跟你妈没本事,这么多年也没攒下什么钱。
不过好歹盖房子的钱,赊的账,当初在你们小的手里面挪用的钱,我们老两口也一点点填补回去了。
如今要分家,账就要说得明明白白,纵使做不到绝对公平,但也不能让哪个吃亏太多。
都是我跟你妈的孩子,十根手指头虽然各有长短,却都连着心,都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