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玉姐姐现状堪忧,恐有性命之虞。兄素来重情,望兄见信后,速来尼山书院商议对策,一切责罚,妹愿一力承担。
封好信,她用上了祝家紧急传讯的渠道,命人火速送往祝家庄。
做完这一切,她仿佛被抽空了所有力气,瘫坐在椅上,心中却有一种孤注一掷后的平静。
无论兄长如何震怒,她都必须面对。
信件以最快速度送达祝家庄。
当祝英齐拆开那封来自妹妹的、标记着紧急的信函,看清其上内容时,整个人如遭五雷轰顶!
良玉!
他的未婚妻!
那个温婉柔顺、与他青梅竹马的女子。
竟遭遇了如此非人的磨难!
沦落风尘……甚至性命不保。
每一个字都像一把尖刀,狠狠剜在他的心上!震惊、愤怒、心痛、难以置信……
种种情绪如同狂涛般瞬间将他淹没!
他甚至来不及细想,英台是如何卷入其中,又是如何将人救出的。
巨大的担忧和滔天怒火已经驱使他立刻行动。
他一刻也等不了,当即点齐几名得力的家仆,连夜策马,风驰电掣般朝着尼山书院疾奔而去!
他要去亲眼确认,要去抓住那个胆敢如此欺辱、毁掉良玉的畜生!他要带她回家!
然而,命运的捉弄总是如此残酷。
就在祝英齐披星戴月赶往书院的同时,一场更卑劣的阴谋正在黑暗中酝酿。
秦京生那日殴打威胁黄良玉后,心中始终不安。
他既怕黄良玉真的想不开死了或是豁出去告发他,又舍不得这朵还能再利用一下的残花。
于是,他不知从何处弄来一些劣质的伤药膏,瞅准时机。
再次溜到了侍女房附近,寻到了形容枯槁、几乎只剩下一口气的黄良玉。
此时的黄良玉已近乎绝望,看到秦京生再次出现,眼中只剩下恐惧,瑟缩着向后退去。
秦京生却立刻换上了一副悔恨交加、痛心疾首的面孔。
扑到床前,抓住她的手,声音哽咽。
“玉儿!玉儿!是我不好!”
“我那日真是气昏了头,才会那样对你!”
“我回去后后悔得恨不得杀了自己!”
他挤出几滴眼泪,“我怎么会不心疼你?”
“你是我最爱的人啊!”
“我那是怕!怕极了!”
“怕我们的事情暴露,你会被祝家抓回去,会被他们打死啊!”
他声情并茂,演技精湛:“你看,我偷偷给你找来了伤药!”
“快,让我给你擦上!你若是怪我,就打我骂我,千万别糟蹋自己的身子!”
黄良玉本就对他情根深种,被他这番“真情告白”再次蛊惑。
冰冷死寂的心竟又泛起一丝微弱的波澜,眼泪无声滑落。
“京生……你真的……真的还心疼我?”
“当然!我发誓!”
秦京生指天誓日,手下却不停,粗暴地为她涂抹着那不知名的药膏,继续花言巧语。
“玉儿,这书院人多眼杂,实在不是久留之地。”
“我已经想好了,我在城外有个远房亲戚,家境殷实,为人也和善。”
“我先送你去那里将养身子,等风头过了,我学业有成,定风风光光接你回来,明媒正娶!我们再也不分开了!”
虚弱的黄良玉早已失去了判断力,再次沉浸在他编织的美梦里。
仿佛抓住了唯一的救命稻草,痴痴地问
“真的吗?你……你不会再骗我了?”
“绝不会!我若再负你,天打雷劈!”
秦京生发誓赌咒,眼中却闪过冰冷的算计。
他连哄带骗,趁着夜色和黄良玉神志不清、身体虚弱之际,竟轻易地将她带出了尼山书院。
然而,一出书院大门,他脸上的深情瞬间化为嫌恶与冷酷。
他早已联系好的人牙子等在不远处的树林里。
他毫不犹豫地,将几乎无法站稳的黄良玉,推了过去。
接过一小袋沉甸甸的银子,看都懒得再看那个被他彻底利用、榨干最后价值的可怜女子一眼。
“呸!”他掂量着钱袋,对着马车离去的方向鄙夷地啐了一口。
“亏还是个大家闺秀,不过是个淫贱还蠢得出奇的女人!”
“倒是最后还能换点酒钱,也算你没白活一场!”
说罢,他将钱袋揣入怀中,整理了一下衣袍。
像个没事人一样,悠然自得地返回了书院,仿佛只是出去散了趟步。
翌日清晨,风尘仆仆、双眼布满血丝的祝英齐终于赶到了尼山书院。
他几乎是冲进了祝英台的斋舍,一把抓住她的肩膀,声音嘶哑急切。
“英台!信上说的可是真的?”
“良玉呢?她现在人在哪里?快带我去见她!”
祝英台被兄长从未有过的失态吓了一跳,看到他眼中的红血丝和满脸的焦灼。
心中又是愧疚又是酸楚,连忙道:“兄长你先别急,她……她现在,在玉兰小姐身边做侍女,我这就带你去……”
兄妹二人急匆匆赶到玉兰小姐所居的院落。
玉兰恰好正在院中赏花,见到久违的祝英齐先是惊喜。
随即看到他面色铁青、神情骇人,又见祝英台跟在身后神色惶急,不禁愕然:
“祝公子?您……您怎么突然到访?可是出了什么事?”
祝英齐强压着翻腾的情绪,草草一揖,急切问道:“玉兰小姐,冒昧打扰!请问你身边那位名叫‘心玉’的侍女,现在何处?我有急事寻她!”
“心玉?”玉兰闻言,秀眉微蹙,脸上露出几分担忧与疑惑。
“她……她不是说身体不适,告假多日了吗?我也好久未曾见到她了。昨日还让其他侍女去给她送过饭食,似乎……情况确实不太好,一直卧床不起。祝公子寻她何事?”
她一边回答,一边忍不住关切地看向祝英齐,眼神中带着显而易见的倾慕。
“卧床不起?好久未见?”
祝英齐的心猛地沉了下去,一种极其不祥的预感瞬间攫住了他!
他猛地看向祝英台,眼中充满了惊怒与质问。
祝英台也慌了神。
她猛地想起那日隔着门扉听到的虚弱回应和咳嗽声,难道从那时起,里面的人就已经……
“带我去她的房间!立刻!”
祝英齐几乎是吼出来的,额角青筋暴起,再也维持不住任何风度。
玉兰被他的样子吓到,不敢多问,连忙示意身旁的心梅带路。
一行人疾步走向侍女居住的后院厢房,不祥的阴云笼罩在每个人心头。
祝英齐的手紧紧握成了拳,指甲深深嵌入掌心,他却浑然不觉疼痛,心中只有一个念头。
良玉,你千万不能有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