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墨后背中了一枪,大漠之上缺医少药,伤势日渐沉重,每一次呼吸都刀扎一般疼痛。好不容易捱到交河城,高烧不止。乌娜离父女为他寻了医生,养治几日,稍稍好转,才又上路,回到乌娜离家中养伤。
乌娜离细心照料,擦洗换药,事事躬亲。赵墨伤势渐渐好转,两人心中的火苗也越烧越旺。
一夜,乌娜离父母都外出纳凉,只乌娜离放心不下,留在家里照料赵墨。
时值盛夏,乌娜离轻衣薄纱,给赵墨换药,动作细致入微,温柔有加,玉指轻触,若有似无。赵墨终于没能压住腹中那团火焰,兀地起身,揽住乌娜离,翻身压在身下。乌娜离没有拒绝,轻轻地拥着赵墨,闭上了双眼。两人耳鬓厮磨,互相交付了终身。
疾风骤雨之后,二人相拥休息。
“乌娜,待我回去禀过家父,回来与你提亲!”赵墨的手指轻轻捻动乌娜离的秀发,深情地对乌娜离说。
“不急,等你伤好了再去。”
“我已经等不得了。只是不知道你阿爸阿妈他们,同不同意……”
“他们同意。我问过了。”乌娜离娇声道。
“那太好了。乌娜,我还想……”
“不可,阿爸阿妈就要回来了。”
“他们不是同意了嘛。”
“郎子,不可……讨厌……”
薄被之下,两人语声渐低……
次日,赵墨辞别乌娜离一家,骑上马,归心似箭,往东朝玉门疾奔。
“父亲!”进了门,赵墨倒头便拜!
“吾儿何故如此早归?”看到赵墨,蓝袍官员惊讶不已:“听你声音如此愉悦,可是有什么喜事?”
“父亲,正是!”赵墨再拜,将与乌娜离相遇之事和盘托出,请求蓝袍官员提亲。
“若要提亲,为父需要详知那姑娘家住何处。”蓝袍官员面无表情地问。
赵墨喜极,起身在父亲案上挥笔疾书,交予父亲。
蓝袍官员接下纸张,细细读过,又将纸张折好收入袖中,突然色变道:“这门婚事,我不同意!”
“父亲,为何?”赵墨大惊。
“墨儿,如今皇上经略西域,难得陇西郡守李如欣赏你的才华,在皇上面前对你褒奖有佳。只待你西域游学归来,保举你入朝为官……”
“父亲!”赵墨打断道:“孩儿婚事与游学并不矛盾,绝不会因婚事而废学业!”
“糊涂!”蓝袍官员跺脚道:“李郡守为何要保举你?还不是因为他掌中千金李菁菁倾慕于你?李郡守本意,待你入朝为官,再将女儿许配与你,你可不要不知好歹!”
“父亲,孩儿与乌娜离姑娘已经私定终身,有了夫妻之实!”赵墨扬声道,目光坚定。
“混账!给我跪下!”蓝袍官员气得浑身发抖:“枉你自幼饱读诗书!《孟子》滕文公章句下,第三节,给我背!”
赵墨双膝跪地,朗声诵道:
“周霄问曰:‘古之君子仕乎?’孟子曰:‘仕。
……
不待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钻穴隙相窥,逾墙相从,则父母国人皆贱之……”
背到这句时,赵墨声音低了下来。
“怎么不敢高声了?”蓝袍官员厉声问。
赵墨跪地不语。
“哼,你与那乌什么姑娘,皆是轻贱之人!你给我速速了结这门亲事,好自为之!明日我备上礼品,带上随从,上门道歉便是。你若不愿,我可自往。”
赵墨依旧不语。
蓝袍官员压抑了怒气,劝道:“墨儿,我们祖上本是河北燕赵名门,可惜强秦灭赵之后,落魄几世。如今若攀附住陇西李氏,家族复兴才有希望!为父一路为你筹谋,你可知其中艰辛?”
看到赵墨一言不发,一副油泼不进,水泼不出的样子,蓝袍官员怒气又起,骂道:“竖子!回屋面壁,想通了再出来!”
赵墨起身回屋,米水不进,一宿未出。毕竟心疼儿子,次日中午,蓝袍官员托着饭菜前来劝食。
“墨儿,墨儿?”
数次叩门,无人回应。蓝袍官员推门入去,哪里还有赵墨的踪影?
“竖子!”蓝袍官员气得摔了食盘,破口大骂道:“竖子定是私下寻那胡女去了!”旋即大呼下人:“去,请郑校尉来见!”
未几,一个武人快步进来,满脸横肉,络腮胡子如钢针般,作揖道:“哥哥,什么事?”
“郑吉,若叫你领上几名军士,突入车师村镇,帮我抓个人来,你敢不敢?”
“哥哥什么话?你我既是拜把兄弟,哥哥的事,弟弟我何曾说过不字?哥哥但说往何处,抓何人?”
“就往此处,抓你侄子!”蓝袍官员从袖中掏出赵墨写的纸张递给郑吉道:“我与你同去。”
“啥?抓我大侄子?”郑吉一脸茫然:“我大侄子让车师人绑了?”
“差不多,回来再与你解释。”
“那得多带几人。”郑吉随即点了属下刚胆之士十余人,连同蓝袍官员,带齐清水干粮一齐上马,向车师前国进发。
郑吉身为玉门关武将,周边方圆数百里往来多年,又有行军地图,轻车熟路。众人越过边境,绕开交河城,直扑乌娜离所住小镇,不多日便到了镇外。
蓝袍官员让众人在镇外等候,自己入镇,跟孩童打听了乌娜离家的具体地方,亲自过去绕了一圈。摸查完毕,返回镇外,对众人说:
“我已探清地方。只是西域民风彪悍,烦劳诸位在此掩蔽等待,我们入夜动手。诸位跟着我,突进家中,拿了人就走,速战速决!”
晚上,夜黑风高。众人一直等到小镇灯火全熄,才点了几支火把,在蓝袍官员的带领下,往镇子里摸去。
到得乌娜离家门口,四名军士分站屋子四角守好,蓝袍官员叩门。里头传来声音问道:“是谁?”
蓝袍官员道:“可是买卖丝绸的乌娜家?”
“是。你是什么人?”
“我们在交河城新开丝绸店铺,前来寻些上好丝绸。因开业在即,良时耽误不得,故而深夜前来,乌娜老板不要介意!”
过了一会儿,门“吱”地一声开了。乌娜离父亲刚刚探出头来,便被两名士兵拽了出来,一前一后捂嘴制住,其余众人手持火把兵刃闯进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