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依慕回到掌军府。听到动静,车合烈忙起身相迎。
“妹妹……”车合烈欲问又止。
看着车合烈一脸焦急的样子,阿依慕有些心疼,便报以微笑,安慰道:“退婚的事儿,汗王允了,放心吧!”
“当真?”车合烈大喜。
“当真。”阿依慕道:“不过就如之前说好的,为了王族的脸面,姐夫也需耐心地再等一月。”
“不会……不会出什么岔子吧?”车合烈小声嘀咕。
“不会,汗王是一言九鼎之人,还能骗我一个弱女子不成?”
“妹妹,有你在真好!”车合烈大喜之下,竟不由自主,伸出双手想要拥抱,但旋即又放下了。
阿依慕顿时有些失落,敛了笑颜淡然道:“小夕是我外甥女儿,这不是应该的么。我先去把这事儿告诉小夕。”说罢便离开车合烈,朝小夕闺房走去。
心中巨石落定,这一夜,三人难得安眠,次日巳时方醒。阿依慕记挂车师前部,便向车合烈辞行。
车合烈心情正佳,劝道:“妹妹,政事繁多,怎么都处理不尽。难得出来一次,不如你我带上小夕,一块出城游玩一番吧。”
“去哪儿?”阿依慕犹豫道。她动了心,却没有主意。
车合烈提议:“近则扎格朗湖,远则天山之巅!盛夏已过,金秋将至,只要出了这鸟城,天大地大,哪里不是美景?咱仨人好好玩上几天。”
“那姐夫的军务……”
“去他的军务。妹妹不许提政事,我也不得提军务。咱们只管任性玩上几日!”
阿依慕遥想起少女时光,车合烈带着自己到处骑马打猎的日子,心花忽的荡开了。她甜甜笑道:“也好,就依姐夫,咱们玩上几日!”
次日一早,车合烈与阿依慕带上小夕,一齐出了务涂谷城。
时值夏末,风卷云舒,天空依旧湛蓝;草原辽阔,绿草依旧如茵。各色野花点缀其间,犹如一幅色彩斑斓的织锦。
三人日里钓鱼、打猎,摘花、疯跑,看牧人驱犊,穿梭于草原之上,听悠扬的牧歌,回荡在天地之间。饿了便生火烧烤,渴了有凛冽溪泉。夜里同睡一领帐篷下,亲如三口之家,好不快活。
此间,天山之北,阿柴连日过驿换马,昼夜不停,终于赶到了匈奴右庭,将沙罗多的亲笔密信交到昭文彦手中。
“老夫看你眼熟。你便是前几次密会时,站在木屋外值守的小伙儿?”昭文彦打量着阿柴问。
“正是!在下柴里木,骨都侯唤作阿柴即可!”阿柴毕恭毕敬地回答道。
“阿柴,你身形干练,办事利索,一看就是个人才!”昭文彦接过密信,称赞阿柴道:“将来定成大事,老夫不会看错!”
阿柴跪谢:“骨都侯过奖了。阿柴只是沙罗王爷帐下新人,要跟前辈们学习的还很多。”
“不必过谦,你比沙罗王爷总带在身边的拉迪将军只强不弱。”昭文彦说罢,展开密信,细细看着。
“呵呵,养大的狼,终于要发狠了。”看完密信,昭文彦脸上闪过一丝笑意。
阿柴道:“在下不明白,请骨都侯示下。”
“你只需回去,告诉你家王爷,他信里说的事儿我们匈奴右庭全力照办,就可以了。”
“是,阿柴这就回去,将骨都侯的话呈禀沙罗王爷。”
“不着急,先去休息,歇足了再动身,只要你们掌政乞远谋到这儿之前走就可以了。”昭文彦叮嘱道:“记住,回去以后,跟着沙罗王爷大胆干,成就大事,老夫看好你!”
阿柴拜谢退下。昭文彦对下人道:“去,请左大将铁勒即刻来我帐中议事。”
…………
一连数日,车合烈三人徜徉在山水之间,直至烤肉的调料用尽,才恋恋不舍的启程返回务涂谷。回到掌军府,正是中午时分,阿依慕疲累,自己沉沉睡了。车合烈带着小夕处理带回来的野味。
华灯初上时,阿依慕睁眼醒来,小夕却又已睡下。
阿依慕轻轻起身,沐浴过后,略作梳妆,走出客房,只闻到一股香味儿。循着香味,阿依慕穿过天井,来到饭厅,看到车合烈站在那里,脸上竟略有羞涩状。
阿依慕觉得好笑,往里望了望,饭桌空空如也,便问:“哪里来的饭菜香味?”
车合烈道:“是这几日郊游打来的野味,已经料理好了。”
阿依慕故作嫌弃状,说:“姐夫的烧烤,吃也吃腻了。我喝点米粥便好。”
“这次不同!”车合烈急忙解释道:“乃是请了城东伊合轩的大厨,专到府上烹的。让妹妹尝尝,聊表谢意。”
“好吧,我去叫小夕。可是饭菜呢?”
“就是不想扰了小夕睡眠,酒菜都布在我屋里。妹妹跟我来吧。”
阿依慕娇娇地看了车合烈一眼,跟着去到车合烈的厢房。果然酒菜齐备,香气扑鼻。车合烈点了香烛,两人对坐举杯,喋喋絮絮聊起往事。
阿依慕不喜饮酒,浅浅喝了两杯,便不再续了。车合烈生性豪迈好饮,却无海量,是以平日克己少饮,以免误事。但他今日心情大好,哪里停得住?一杯接着一杯,待阿依慕劝时,早已半醉。
“姐夫,不能再喝了,妹妹扶你去休息……”
阿依慕扶起车合烈,撑着他向卧榻走去。
车合烈半倚着她,阿依慕有些吃力。烛光下两人身影婆娑,映在墙上。
忽而,阿依慕绊了一下,险些跌倒,被半醉的车合烈扑个满怀,撞在墙上,两个人的影子粘在一处。
“妹妹……有你在真好……”淡淡的幽香,自阿依慕的秀发袭来,车合烈更醉了几分。他痴痴地低语着,一把将阿依慕揽入。阿依慕本能地伸手去推,却发现自己那点力气,对车合烈而言就如婴孩一般,毫无用处,动弹不得。
“不,等一等……”阿依慕不敢高声,只能轻喊,但车合烈的唇在她肩颈落下那一刻,躲闪的念头抵不过心底的期待,阿依慕全身的毛孔在一霎之间如鲜花般绽开。
“啊……不可……”阿依慕拒绝,却一声低过一声,终于全身一瘫,放弃了所有的抵抗,随车合烈倒在榻上。
窗外,风雨欲来,一支海棠在无力地摇曳中花瓣儿片片剥落,终于只剩下赤条条的枝儿……
撑着最后一丝残存的理智,阿依慕扯过一张薄毯,将一切掩没到黑暗之中,闭上了双眼……
慢慢的,帐幔中尽是幸福的乐章,反复奏响,一曲接着一曲,没有休止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