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柴从皇宫出来,一路惴惴不安。
到了骁骑大营,阿柴叫来哈坎,吩咐道:“赶紧想法备齐十套于阗国士兵的军服,不,十五套!再从你手下挑精干血骑十五人,随时待命!”
“柴将军,为何要备于阗军服?”
“快些备齐就是。我们要杀人嫁祸!”
…………
玉门关北,祁连山中,贺兰霜不敢抛头露面,躲在密林中与阿墨幽居一处,一连十几日。
两人另寻了个山洞,改造成马厩,安顿骅影。白日里,贺兰霜在“贺兰居”中教阿墨一些暗卫营的本事,夜里在山间透气,阿墨教贺兰霜布些简易陷阱。两人皆是半教半学,玩玩闹闹,气氛轻松。
十几日下来,两人不觉之间彼此又熟稔了许多。阿墨说话行事虽处处收着让着贺兰霜,实则心中对她已全无惧意。
一日早起,阿墨实在耐不住,便邀贺兰霜到林间玩耍,贺兰霜却闷闷不乐。
“墨公子,你说,于阗使团那事儿,风头过了么?”
“这……不好说。要我说,姑娘最好再躲几日。”
贺兰霜郁郁不语。过惯了奔波的日子,贺兰霜躲这十余日,虽然快乐,但也烦闷了。
阿墨不想贺兰霜烦闷,也不想她冒险,便提议道:“要不,我出山探探,姑娘安心在贺兰居等我几日!”
“那就不必了,要探,还不如我自己去探。”贺兰霜拒绝道。到了晚上,贺兰霜开始收拾行囊。
“墨公子,明日我出去一趟。你在这里安心待着。”
“姑娘去哪里?要多久回来?外面情况未定,还是不要冒险为好。”
“我须得将银子讨回来。久了只怕别人不认账了。”
阿墨担心有事,想要同去,被贺兰霜严词拒绝。
“那么,天寒地冻的,姑娘好歹骑骅影去。”
“不了,现在不知风头如何,我也不敢往大道上走,只钻密林,带上骅影也快不了多少。”
阿墨还想说什么,贺兰霜道:“我自有主意,墨公子不必担心。只要在此好生住着,莫暴露了贺兰居便好。”
阿墨知贺兰霜生性执着,再劝也无益,不再多说什么。贺兰霜换上一身白色雪行衣,收好于阗国书,出贺兰居,消失在林海中。
贺兰霜担心凉州官府严查,不敢走上大路,只在密林中穿行。为图万全,贺兰霜联系其他暗卫营的手足,帮忙先往务涂谷,通知阿柴在务涂谷城东的树林边交易。
“不出我所料,果然约见城外。”阿柴阴着脸,命人唤来哈坎。
“于阗军服都备好了吗?让你挑选十五人,可有安排?”阿柴问。
“柴将军,一切准备妥当。”
“很好,五日后,城门关闭前,你带上银子,安排你的人着于阗军服在东门外找地儿穿好、藏好。子时,你到城东的树林外等候,有人前来与你交易。”
“柴将军,东门树林外?可有更详细的说法?属下怕找不到人……”
“这你就不必担心了。”阿柴笑道:“拿不到银子,那人比你着急。你出了东门,只管走到林子边上等着,那人自然会来找你。”
“属下明白……然后,杀了那人?而且是假扮于阗国的骑兵动手?”哈坎小心问道。
“聪明,不然让你带于阗军服和血骑出去作甚?所以,你莫在银子上与她计较,多带些便是。”
“属下明白!”
“不过现在有个麻烦事……”阿柴缓缓坐下,心事重重。
“柴将军,有什么麻烦事?属下愿为柴将军分忧。”
“人得杀,但事儿要做得漂亮!”阿柴道:“那林子离都城终是不远,想要嫁祸于阗国,在那儿动手不太合适……”
“柴将军意思,是要远离都城灭口?”
“对,但是,交易完后,她必然遁入林中逃走;以她的身手,进了林子,再想拿她可就难了,咱的血骑纵是骑着天马也无力可施。”
“这么说,须得令她从大道上走……”
两人陷入短暂的沉思。
哈坎忽然心生一计,问道:“柴将军,方才您说,拿不到银子,那人比我更急。属下想问,那人是否视财如命?”
“是。”阿柴答道。
“那……属下再多嘴问一句,那人可是去年卓达比武大会的亚军贺兰霜?”
“正是……连你都知道她视财如命?”
“略有耳闻。”哈坎答道,两人哈哈一笑。
哈坎说:“柴将军,既然如此,属下心里有数了。属下设法将她引至大道,远离务涂谷,再派血骑着于阗军服追杀于旷野!还有,既然要嫁祸于阗国,属下就在光天化日之下行事!”
“当真?你有把握光天化日之下在大道上杀她?”阿柴喜道:“那丫头可不傻!”
“柴将军放心,属下打算……”哈坎对阿柴耳语一番,又道:“不过柴将军,属下的计策,若由柴将军亲去,可能更好施行。毕竟您与贺兰霜也算旧识。”
阿柴叹了口气道:“就是因为旧识,我不忍亲手杀她……还是你去吧。下手痛快点,莫要折磨。”
“属下自有分寸!”哈坎领命而去。
贺兰霜在别处据点躲了几日,自觉无事,才谨慎上路,赶在交易之日前隐入务涂谷城东的林子中。
到了子时,哈坎如约而至,单骑立在林边等待贺兰霜。左等右等,不见踪影,哈坎烦躁,便下马拴好,自己小心翼翼,一步一探走入林中,东张西望,寻找贺兰霜。
却不想入得林中不过三、四十步,忽觉一道身影闪过,背后轻风灵动,未及反应,腰间佩刀已被抽走,一柄尖锐利器抵住后心。
“莫要轻动!你是何人?”贺兰霜低声逼问。
“在下哈坎,焱狼血卫柴里木将军隶下的骁骑佰长。”哈坎缓缓举起双手答道:“来者可是贺兰霜姑娘?”
“你怎知是我?”
“在下替柴将军来给贺兰姑娘支付尾款。”
“你老板为何不来?”
“贺兰姑娘约在今夜,不巧今夜恰逢柴将军当值,轮护汗王,职责所在,无法前来。”
贺兰霜在哈坎身上掏了一阵,摸出血骑徽记看了看,不再多问,收起匕首,却仍旧拿着哈坎的佩刀,不还给他。
哈坎转过身道:“柴将军因为不能赴约,特命哈坎代为致歉!”
说完,哈坎恭恭敬敬地鞠了个躬,掏出钱袋子道:“柴大人说,与贺兰姑娘做了百两银子的买卖,已付过定金五十两,在下再给姑娘五十,咱们钱‘货’两清!”
贺兰霜扬眉笑道:“对不住了佰长大人。现在涨价至二百两,你须得再付我一百五十两。”
哈坎闻言,收起笑容,沉下脸道:“贺兰姑娘,你这是在玩坐地起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