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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光吝啬地透过破窗纸的缝隙,在冰冷的土炕上投下几道惨淡的光斑。陈默函的意识如同沉在浑浊海域的巨石,每一次艰难的上浮都牵扯着撕裂般的剧痛,仿佛整个身体都被那根沉重的榆木杠子重新砸碎。他沉重的眼皮微微掀开一条细缝,视线模糊晃动,喉咙干涩得像被砂纸磨过,每一次微弱的呼吸都带着胸腔深处的灼痛。 “腿……我的……刀……” 几个破碎的音节从他干裂的唇间艰难挤出,带着劫后余生的茫然和一种深入骨髓的本能焦虑。 “腿保住了!” 一个带着疲惫却异常坚定的声音立刻在他耳边响起,斩钉截铁。陈铁柱布满血丝却异常清亮的眼睛出现在他模糊的视野上方,眼神里有种如释重负的激动,“骨头对上了!郑叔说,好好养着,能走路!” 他小心翼翼地扶住陈默函的肩膀,拿起炕头一个缺了口的粗瓷碗,凑到他唇边。“喝点水,慢点…” 温凉的、带着土腥味的液体浸润了陈默函干涸的喉咙,带来一丝微弱的清明。腿保住了…能走路…这个认知如同微弱的电流,暂时驱散了部分虚弱和茫然。他涣散的目光艰难地移动,落向自己那条牢牢捆绑着夹板和树皮的右腿。剧痛依旧如同附骨之蛆,但似乎…确实不再是那种彻底碎裂的绝望感。他下意识地想去摸腰侧,那里空荡荡的。 “刀…” 他喉咙里再次发出嘶哑的气音。 “在呢!” 陈铁柱立刻从炕沿下抽出那把狭长的“青锋”唐刀。冰冷的刀鞘上沾着污泥和水渍。陈默函看到刀,紧绷的神经似乎才真正松懈了一丝,沉沉闭上了眼睛,似乎调动这一丝清醒就已耗尽了他刚刚聚集的全部力气。 “让他缓着,别多说话。” 老郑叔的声音低沉响起。他端着一碗热气腾腾、散发着浓烈草药苦涩味的黑色糊糊走了过来,“这碗药,趁热灌下去,吊住那口元气!” 陈铁柱接过药碗,小心翼翼地扶着陈默函,一点点将滚烫苦涩的药汁喂进去。陈默函本能地抗拒着,眉头紧锁,但在陈铁柱的坚持和药力的作用下,终究还是吞咽了下去。很快,一股温热的感觉从小腹扩散开来,稍稍驱散了骨髓深处的寒意和虚弱感。他再次陷入了昏睡,但呼吸明显比之前平稳有力了许多。 看着陈默函沉沉睡去,陈铁柱悬着的心才稍稍放下一些。他转向老郑叔,脸上的凝重丝毫未减:“郑叔,您之前说…谷仓那边…” 老郑叔浑浊的眼睛里闪过锐利的光。“鬼子捞人的事儿,八成是真的!” 他走到门边,警惕地侧耳听了听外面死寂的寒风,才压低声音道,“昨夜里,‘瘸腿老冯’从城里冒死传了信儿回来!” 他从贴身破袄的内袋里,极其郑重地摸出一张卷得极细的、只有指甲盖大小的纸卷。 陈铁柱的心猛地提到了嗓子眼!他颤抖着接过纸卷,小心翼翼地展开。上面是几行用极细铅笔写就、歪歪扭扭的字迹:

「昨日日宪兵队卡车三辆,押送「货物」由西江沿码头入西门。疑为冰河所捞「人牲」。有女!目标:浮尸滩旧粮仓改「劳工营」。守备极严!炮楼探灯铁丝网,狼狗数十。明日起或转移!速决!」 “浮尸滩…劳工营…有女…明日起或转移!” 每一个字都像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陈铁柱的心上!巨大的希望和更巨大的恐惧瞬间攫住了他!明夏!林薇!还有婉婷!她们真的可能还活着!但就在那个活地狱里!而且明天就可能被转移!一旦进了731魔窟深处,那就真的再无生还之望! “我要去!” 陈铁柱猛地站起身,声音嘶哑却带着不顾一切的决绝!牵动的伤口剧痛几乎让他站立不稳,但他强行支撑着身体。 “柱子哥!就你一个人?!” 旁边一直沉默的村民“铁柱”急了,“那地方是龙潭虎穴!鬼子一个中队守着都不止!你这伤…” “加上我!” 一个低沉、虚弱却异常坚定的声音,如同砂纸摩擦般,骤然在炕上响起! 陈铁柱和屋里所有人猛地回头! 只见陈默函不知何时竟然再次睁开了眼睛!那双眼睛里没有了之前的茫然和脆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如同淬火后的钢铁般的冰冷与决绝!他的脸色依旧苍白如纸,额头上挂着细密的冷汗,显然强行清醒带来巨大的痛苦,但他的眼神却锐利得惊人!他挣扎着想要撑起身体! “你疯了?!” 陈铁柱几步冲过去按住他,“骨头刚对上!你想彻底废了吗?!” “废不了…” 陈默函的声音嘶哑得可怕,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强硬。他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着陈铁柱,“浮尸滩粮仓…结构图…在我脑子里…” 他艰难地喘息了一下,继续道,“从冰河捞人…押送劳工营…这是731补充‘实验材料’的常规流程…但明天转移…” 他眼底掠过一丝冰冷的寒光,“是异常信号!说明武田雅人…察觉到了什么!‘冰棺’可能有变!我们必须在他转移前动手!” 他的头脑在剧痛中依旧保持着可怕的清醒和逻辑推演能力! “可是你的腿…” “死不了!” 陈默函粗暴地打断,眼神如同盯向猎物的鹰隼,“给我弄根结实的棍子!我能走!计划…路上说!” 他看向老郑叔,“烈酒…最烈的…还有…那把刀…” 老郑叔浑浊的眼睛在陈默函决绝的脸上和陈铁柱焦急的脸上扫过,猛地一跺脚:“罢了!老头子再豁出去一回!” 他转身吼道:“把老李家那根枣木拐杖拿来!还有…地窖里埋着的最后那坛子‘穿肠烧’!” 他深深地看向陈默函,“长官,老头子敬你是条汉子!这酒,吊命也是催命!你想清楚了!” 陈默函没有回答,只是用力地点了点头,眼神没有丝毫动摇。刀在人在,他必须去!为了任务,也为了…还那份在冰河污水中的人情! 一场与时间赛跑的疯狂营救,在荒村破屋中拉开了序幕。 几个时辰后,通往浮尸滩谷仓的荒僻道路上。

一辆破旧不堪、沾满泥雪的骡车,在沉重的积雪中吱吱嘎嘎地艰难前行。赶车的是那个叫“铁柱”的本家村民,戴着破毡帽,低着头,努力缩着脖子抵御寒风。车上堆着几个鼓鼓囊囊、散发着劣质烟草和腐烂菜叶气味的麻袋。麻袋间隙里,蜷缩着两个身影: 陈铁柱裹着一件破旧的羊皮袄,脸上抹了些锅底灰,伪装成冻僵的雇工,靠在麻袋上假寐,但眼皮下的眼珠却警惕地转动着,神经紧绷到了极致。他身边的陈默函,情况更为糟糕。他换上了一套不知从哪儿找来的、同样破旧的棉衣棉裤,伤口被重新包扎固定,外面套着厚厚的衣服掩饰夹板。那条断腿被死死固定在车板上,外面盖着破旧的麻片。他的脸色苍白得吓人,嘴唇毫无血色,额头上不断渗出细密的冷汗,身体随着骡车的颠簸而轻微地颤抖着,每一次颠簸都让他眉头紧锁,牙关紧咬。那根老李家祖传的沉重枣木拐杖,就横放在他手边。他怀里抱着一个用破布包裹着的长条形物体——那是他的“青锋”。他紧闭着双眼,似乎在极力忍受着巨大的痛苦,但即便是闭着眼,他身上散发出的那种如同受伤孤狼般的警觉和冰冷气息,也让人无法忽视。 “药劲儿…快过了…” 陈默函的声音极其微弱,几乎被车轮声掩盖。出发前,他灌下了半葫芦老郑叔珍藏的号称能“让死人都跳起来”的“穿肠烧”烈酒,配合着研磨的虎骨粉和一点最后的磺胺,强行压制了部分剧痛,带来了一种近乎麻木的亢奋。但这种强行透支带来的反噬,此刻正如同冰冷的潮水般一点点侵蚀他的意志。 “快了…前面就是岔路口,拐过去就能看到谷仓…” 赶车的“铁柱”声音同样紧绷,他看似随意地甩了下鞭子,目光却警惕地扫视着道路两旁枯死萧瑟的芦苇荡。 远处,一座孤零零矗立在荒凉雪原上的巨大砖石建筑轮廓,渐渐清晰起来。正是浮尸滩旧粮仓!高高的砖墙上布满了枪眼,四个角落矗立着圆形的、黑洞洞的炮楼,顶端巨大的探照灯即使在白天也静静地矗立着,投下冰冷的阴影。围绕着谷仓,密密麻麻拉着三道满是倒刺的铁丝网,如同巨大的毒蜘蛛网。隐约可见铁丝网内,穿着土黄色军装的日军哨兵和牵着狼狗巡逻的身影。空气中,似乎隐隐传来狼狗低沉的咆哮和一种压抑的死寂感。 “戒备森严…” 陈铁柱的心沉了下去,拳头在袖子里死死攥紧。 就在这时! 砰!砰砰!

几声清脆的枪响,突然从谷仓东南方向的灌木林深处传来!紧接着是日语急促的呼喝声和一片骚动! “有情况!” “铁柱”猛地拽住了骡子!陈铁柱和陈默函同时睁开了眼睛!陈默函眼中瞬间爆发出锐利的光芒! 只见谷仓外围铁丝网的一个角落,似乎爆发了短暂的混乱!几个日军哨兵正朝着灌木林的方向胡乱开枪!狼狗也在狂吠!隐约可见一个灰色的身影在灌木丛中一闪而过! “是…是林薇姐?!” 陈铁柱的心脏几乎要跳出胸腔!他死死盯着那个一闪而过的身影!虽然隔着风雪和距离,但那奔跑的姿态…还有后面紧追不舍的日军!绝对是她!她逃出来了?!那明夏呢?! 混乱!机会! “冲过去!靠近大门!” 陈默函嘶哑的声音猛地响起,带着一种近乎疯狂的命令口吻!他猛地抓起了横放在腿上的沉重枣木拐杖,另一只手死死握紧了怀里的刀柄!“假装被吓到的粮车!靠近哨卡!” “驾!”“铁柱”瞬间明白了他的意图,猛地一鞭子狠狠抽在骡子屁股上!破旧的骡车如同受惊般,朝着谷仓大门的方向加速冲去! “站住!什么的干活!” 谷仓大门外,铁丝网入口处的伪军哨兵被突如其来的枪声和这辆疯跑的骡车吓了一跳,本能地端起枪喝问。 “老总!老总救命啊!” “铁柱”用带着哭腔的、极度惊恐的东北口音嘶喊着,“前面…前面打枪啦!吓死人啦!我们是给太君送菜送草的!老总开开门让我们躲躲啊!” 他一边喊,一边拼命指着东南方向枪响的位置。 骡车在惯性下猛地冲到哨卡前几步远才被“铁柱”死死拉住!车上的陈铁柱和陈默函也配合地做出惊恐抱头缩在车板上的动作。 伪军哨兵狐疑地看着这辆破车和车上三个狼狈不堪、惊慌失措的“乡下人”,又看了看远处还在零星开枪的日军,似乎有些犹豫。就在这时! “八嘎!吵什么!” 一个穿着日军少尉军服、挎着军刀的身影从旁边的岗亭里走了出来,眼神凶狠地扫视着骡车。 陈默函的心猛地一沉!真正的鬼子军官!他微微低下头,全身的肌肉瞬间绷紧!怀里的青锋刀柄被握得更紧!陈铁柱也屏住了呼吸!计划被打乱了! 那日军少尉的目光如同毒蛇般扫过瑟瑟发抖的“铁柱”和陈铁柱,最后落在了车上蜷缩成一团、盖着麻片、似乎已经吓晕过去的陈默函身上。他皱了皱眉,似乎嫌恶那破布下的肮脏气息。 就在这时! 谷仓内部深处,突然隐隐传来一阵压抑的、如同野兽濒死般的愤怒咆哮!那声音充满了绝望、不甘和一种撕心裂肺的悲痛!紧接着,是一阵更加混乱的日语咒骂、殴打声和铁链拖地的哗啦声! 是赵大山的声音!陈铁柱和陈默函的心脏同时狂跳! “哼!该死的支那猪!还不老实!” 那日军少尉显然也被这声音吸引了注意力,脸上露出残忍的狞笑,他朝着混乱的方向骂了一句,似乎觉得这辆破车和几个吓破胆的农民不值得浪费时间,不耐烦地朝着伪军哨兵挥了挥手:“快快滴!检查!放进去!别挡着路!” 他转身朝着咆哮声传来的方向走去,显然想去亲自“教训”那头不听话的“牲口”。 伪军哨兵松了口气,敷衍地扒拉了一下车上的麻袋,没发现异常,挥手放行:“快进去!卸了货滚蛋!” “谢老总!谢老总!”“铁柱”点头哈腰,连忙催动骡车,吱吱嘎嘎地驶入了铁丝网之内。 巨大的谷仓内部昏暗、阴冷、弥漫着浓重的霉味、血腥味和一种令人作呕的排泄物气息。高高的穹顶下,原本堆积粮食的空间被分割成一个个巨大的铁笼子,里面挤满了面黄肌瘦、衣衫褴褛、眼神麻木绝望的人群!他们大多带着伤,许多人蜷缩在冰冷的水泥地上,发出痛苦的呻吟。四周是荷枪实弹、牵着狼狗的日军和凶神恶煞的伪军看守。 骡车沿着一条狭窄的通道缓缓前行。“铁柱”假装寻找卸货地点,目光飞快地在两侧的铁笼和角落里搜索。陈铁柱和陈默函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赵大山的咆哮声是从更深处传来的!明夏呢?林薇呢?苏婉婷呢? 突然!陈铁柱的目光猛地盯在右侧靠近墙角的一个铁笼子里!他看到了一个蜷缩在角落里的瘦弱身影!虽然穿着破烂如同麻袋片的衣服,脸上布满污垢和伤痕,头发凌乱不堪,但那熟悉的轮廓… “婉婷——!” 陈铁柱几乎脱口而出!声音在喉咙里硬生生卡住,化作压抑到极致的颤抖!是苏婉婷!她还活着!但状态极其糟糕!她瘦得脱了形,单薄的身体在寒冷中瑟瑟发抖,眼神空洞麻木,怀里死死抱着一个看不清是什么的破布包裹! 几乎在陈铁柱发现苏婉婷的同时! “吼——!狗日的小鬼子!老子跟你拼了——!!!”

一声震耳欲聋、裹挟着无尽愤怒和绝望的咆哮,如同惊雷般从谷仓最深处的一个单独隔间里炸响!正是赵大山的声音! 紧接着是激烈的打斗声!沉重的撞击声!骨头断裂的闷响!日军疯狂的咒骂和愤怒的枪托捶打声! “大山!!!” 陈铁柱和陈默函脸色剧变! “铁柱”猛地一抖缰绳,骡车加速朝着声音来源冲去! 只见最深处一个用粗大铁链锁着的厚重铁门前,景象惨烈!赵大山魁梧的身体如同发狂的巨熊,背上、腿上插着几支弩箭,鲜血浸透了破烂的衣衫!他一只手臂以怪异的角度扭曲着,显然已经折断!但他仅凭一只手和身体的冲撞力,竟死死将一个手持步枪的日军士兵撞翻在地,死死掐住对方的脖子!另一个日军士兵正疯狂地用枪托狠砸他的后背!旁边还有两个伪军端着刺刀,惊恐地看着这头陷入绝境、爆发出恐怖力量的困兽! 而在铁门旁边冰冷肮脏的地面上,一个蜷缩的身影被两个伪军死死按着——是林薇!她满脸血污,嘴角淌着血,一只眼睛肿得睁不开,但另一只眼睛却死死盯着在殴打中死死掐住日军脖子的赵大山,眼神里充满了撕心裂肺的痛苦和绝望! “大山——!” 林薇发出凄厉的哭喊! “明夏呢?!” 陈铁柱心头猛地一紧!目光急扫!没有许明夏的身影!巨大的恐慌瞬间攫住了他! 就在这时! 那名被赵大山掐住脖子的日军士兵眼珠暴突,双腿乱蹬,眼看就要断气!旁边那个用枪托猛砸的日军士兵眼中凶光一闪,猛地举起刺刀,对准赵大山的后心,狠狠地就要刺下! 千钧一发! “住手——!!!”

一声如同受伤虎豹般的嘶吼,带着无法遏制的暴怒,猛地从骡车上炸开! 陈默函动了!剧痛、虚弱、伪装,在这一刻被彻底抛诸脑后!他那只完好的左腿如同绷紧的弹簧,猛地蹬在了车板上!整个身体借着巨大的反冲力,如同离弦之箭般朝着举刀刺下的日军士兵扑去!他手中紧握的,不再是沉重的枣木拐杖,而是那柄狭长、冰冷、此刻爆发出惊天杀气的“青锋”唐刀! 刀光如同撕裂黑暗的闪电!带着积蓄已久的狂暴杀意和不顾一切的气势! 噗嗤——!

一声令人牙酸的利刃入肉声! 冰冷的青锋刀尖,如同切豆腐般,精准无比地从那名日军士兵高举刺刀的手臂腋下斜斜捅入,瞬间贯穿胸腔,透背而出!滚烫的鲜血如同喷泉般狂涌而出!那日军士兵的动作瞬间僵滞,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骇和茫然,刺刀“当啷”一声掉落在地! 这突如其来的剧变,让整个混乱的场面瞬间死寂! 赵大山也因这突来的变故动作一滞!被他掐住脖子的日军士兵趁机挣脱,连滚带爬地后退,惊恐地看着如同杀神降临般的陈默函! 陈默函一刀毙敌,没有任何停留!甚至没有拔刀!他借着前冲的惯性,身体猛地向下一沉,那只完好的左腿如同钢鞭,带着全身的重量和惯性,狠狠扫向旁边一个端着刺刀、刚刚反应过来的伪军小腿! 咔嚓!

令人心悸的骨裂声伴随着伪军凄厉的惨嚎同时响起!那伪军抱着断裂的小腿栽倒在地! “动手——!” 陈铁柱的怒吼如同惊雷!他早已如同猎豹般从车板上跃下!手中紧握的刺刀化作一道寒光,精准地刺穿了死死按住林薇的一个伪军的喉咙!另一个伪军吓得魂飞魄散,转身想跑,被陈铁柱一脚踹翻在地,刺刀狠狠刺入后心! “铁柱”也猛地从车辕下抽出暗藏的砍刀,怒吼着扑向了最后一个吓傻了的伪军! 电光火石之间!守在铁门处的四个敌人(两名日军,两名伪军)瞬间毙命! 这一切发生得太快!从陈默函暴起拔刀,到陈铁柱和“铁柱”解决看守,不过呼吸之间!看守外围铁笼的日军和伪军被仓库深处的混乱吸引,还没来得及完全反应过来! “大山!林薇姐!” 陈铁柱冲到铁门前,一脚踹开被赵大山撞倒的那个还在挣扎的日军士兵,飞快地解着锁住林薇的铁链!林薇看到陈铁柱,泪水如同决堤般涌出,声音嘶哑破碎:“柱子…明夏姐…在最里面…冷冻库…被鬼子看守…她要毁掉…毁掉那个冷冻柜…” 冷冻库?!冷冻柜?!武田雅人的“冰棺”?! 陈铁柱和陈默函的心脏如同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攥住!武田雅人竟然把“冰棺”转移到了这里?! 就在这时! 被陈默函一刀穿胸钉在墙上的那名日军士兵,垂死挣扎中,用尽最后的力气,猛地抬手,朝着仓库顶棚悬挂的一盏昏黄应急灯开了一枪! 砰——!

枪声在巨大的仓库空间内如同惊雷般回荡! “敌袭——!!!”

“有支那反抗分子——!!!”

仓库各处的日军和伪军瞬间炸开了锅!尖锐刺耳的警报声凄厉地响起!探照灯的光柱如同巨大的白色利剑,疯狂地在仓库内部扫视!密集的脚步声、拉动枪栓的哗啦声、狼狗疯狂的吠叫声如同潮水般从四面八方涌来! 更大的风暴,瞬间降临! 赵大山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他折断的手臂无力地垂着,背上、腿上的弩箭随着动作渗出更多的鲜血,但他布满血污的脸上却露出了一个近乎狰狞的笑容:“柱子…带她们走!老子…给你们断后!” 他大吼一声,那只完好的手臂猛地从地上抄起一把日军的三八步枪,如同愤怒的狂狮,迎着蜂拥而至的日军和伪军,悍然冲了上去! “大山——!” 林薇发出撕心裂肺的哭喊! “跟我来——!” 陈默函的声音嘶哑如破锣!剧烈的战斗动作让他刚刚接好的断腿处传来钻心的剧痛,冷汗瞬间浸透了他的后背!但他眼神里的杀气却更加凛冽!他指着仓库最深处一个闪烁着幽蓝色指示灯、门口有厚重密闭铁门的房间——冷冻库!“‘冰棺’在那里!许明夏也在里面!柱子!带上刀!冲进去!毁了它!带她出来!外面交给我和‘铁柱’!” 他一把拔出钉在墙上的青锋刀,冰冷的刀身滴落着滚烫的血珠!他猛地将刀抛给陈铁柱!然后抓起地上那根沉重的枣木拐杖,眼中燃烧着决死的火焰!他拖着那条剧痛无比、仅靠夹板固定的断腿,一步一咬牙,带着一种悲壮的、一往无前的气势,朝着蜂拥而来的日军和伪军迎了上去!他要为陈铁柱冲进冷冻库撕开一条血路!“铁柱”也怒吼一声,挥舞着砍刀紧随其后! “保护好林薇姐!” 陈铁柱朝着“铁柱”吼了一声!他一把接住冰冷的青锋刀,看着陈默函那拖着重伤之躯、毅然决然冲向枪口的背影,看着赵大山如同血人般在敌群中咆哮厮杀的惨烈,巨大的悲愤和力量如同岩浆般在体内爆发! “明夏——等我!” 他发出一声如同受伤孤狼般的嘶吼!手中的青锋刀爆发出森冷的寒光!他不再有任何犹豫,如同离弦的箭矢,朝着仓库深处那扇象征着恶魔核心的冷冻库铁门,不顾一切地猛冲而去! 冷冻库厚重的铁门近在咫尺!但门前,两个戴着防毒面具、手持冲锋枪的日军精锐守卫,黑洞洞的枪口已经抬起!刺耳的警报声和身后激烈的厮杀碰撞声,如同死神的协奏曲! 而就在这时,冷冻库厚重的铁门缝隙里,隐约传来几声沉闷的、如同冰块碎裂般的诡异声响,以及一个女人压抑的、带着巨大痛苦和决绝的闷哼…… 明夏?!她在里面做什么?!那声响…难道是……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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