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烈焰如狂龙怒卷,瞬间吞噬了巨大的枯槐!炽热的气浪裹挟着燃烧的碎木、火星和刺鼻的硝烟,如同决堤的熔岩洪流,朝着林惊澜、柳如絮以及被他们护在中间的王焕,狂暴地席卷而来! “退!” 柳如絮清叱声被爆炸轰鸣淹没,双手结印快逾闪电!沛然玄阴真气汹涌而出,巨大弧形冰盾瞬间向内收缩、凝聚!无数冰晶疯狂汇聚,一朵巨大、晶莹剔透、层层叠叠的冰晶莲花在三人身前怒放! 玄阴诀·冰魄莲华! “轰隆——!!!” 狂暴的火焰冲击波狠狠撞在怒放冰莲之上!冰火相激,巨响震天!白雾怒海狂涛般炸开!冰莲剧震,外层莲瓣崩碎汽化,内层莲瓣死死抵住毁灭之力!冰屑火星狂舞,末日景象! 柳如絮脸色瞬间苍白如雪,身形微晃。 “走!”就在冰莲抵住第一波冲击的瞬间,林惊澜左手抓住瘫软的王焕后心,右手闪电般握住柳如絮冰凉手腕!《两仪参同契》心法奔腾到极致,阴阳二气交融化作浑厚洪流,毫无保留注入柳如絮体内! 阴阳相生!柳如絮只觉一股温暖醇厚却又浩瀚无边的力量涌入,摇摇欲坠的冰魄莲华光芒大盛,重新凝实! “破!”林惊澜舌绽春雷!三人顶着巨大冰莲,如破冰巨舰撞向爆炸冲击波相对薄弱的侧后方! “轰!咔嚓嚓!”冰莲撞开火焰浓烟,所过之处火焰被压制熄灭!三人险之又险冲出火海核心,重重摔落在数丈外乱石地。冰莲崩解,化作漫天晶莹冰屑。 柳如絮气息微喘,脸色苍白但眼神锐利。林惊澜目光如电扫视四周,浓烟弥漫,爆炸余波未歇,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硫磺、焦糊味和……一丝若有若无的腥甜! “箭雨未停!此地不可久留!”林惊澜沉声道,一把抄起惊魂未定、浑身抖若筛糠的王焕。 柳如絮点头,强提一口真气,玄阴气息流转周身,寒意驱散灼热带来的不适。三人借着浓烟和爆炸后混乱地形的掩护,身形如狸猫般贴着嶙峋怪石和坟茔阴影,向远离火场和悬崖的方向疾掠。 身后弩弦震鸣再起!幽蓝毒矢如同附骨之蛆,撕裂浓烟,笃笃笃钉在三人藏身的石头上,溅起火星!显然,埋伏的弩手未被爆炸波及,且训练有素,迅速调整了射击角度! “城西…城西永平巷…有…有个叫‘四海楼’的酒肆…”王焕在林惊澜肋下颠簸,声音嘶哑断续,带着劫后余生的恐惧,“后厨掌勺老鲁…是…是我同乡…早年受过我爹大恩…他…他或许能藏我们一时…”这是他此刻唯一能想到的、相对安全的去处。 林惊澜与柳如絮对视一眼,微微颔首。青州城此刻危机四伏,纪昀的爪牙遍布,普通客栈无异于自投罗网。这不起眼的酒肆后厨,或许正是灯下黑之处。 三人专挑僻静污秽的小巷穿行,如同游走在城市肮脏的血管之中。污水横流,垃圾遍地,空气中弥漫着食物腐败和劣质酒水混合的怪味。偶尔有醉汉歪倒在墙角鼾声如雷,或是野狗在垃圾堆里翻找,发出低沉的呜咽。这便是青州城的另一副面孔,阳光照不到的角落。 七拐八绕,穿过几条狭窄得仅容一人侧身而过的臭巷,前方豁然开朗——一条稍宽的陋巷。巷子尽头,一面褪色发白、油腻腻的酒旗斜挑出来,旗上歪歪扭扭绣着“四海楼”三个大字。酒肆门面低矮破旧,木门敞开,里面光线昏暗,喧闹的人声、猜拳行令声、跑堂吆喝声混杂着浓烈的劣质酒气和汗酸味扑面而来。门口台阶上,坐着一个衣衫褴褛、抱着根烂竹竿打盹的老乞丐,对巷子里钻出的三人眼皮都懒得抬一下。 林惊澜护着王焕,柳如絮断后,三人迅速闪入店内。店内乌烟瘴气,几张油腻的桌子旁坐满了形形色色的客人:袒胸露怀、高声划拳的脚夫;愁眉苦脸、就着一碟茴香豆喝闷酒的落魄文人;贼眉鼠眼、目光四处乱瞟的闲汉。跑堂的伙计肩上搭着看不出本色的抹布,端着油腻的托盘在人群中穿梭,动作麻利却也透着几分应付。 林惊澜目光一扫,径直走向通往嘈杂后厨的布帘。布帘掀开一角,一股更浓烈的油烟、炖肉和劣质烧刀子混合的刺鼻气味涌出,伴随着锅铲撞击铁锅的哐当声、泼水声和一个粗豪的大嗓门骂骂咧咧的吆喝:“火!火候!说了多少遍!爆炒腰花要猛火快攻!你这温吞水似的想把腰花炖成屎橛子吗?滚去洗盘子!” 一个瘦小的学徒灰头土脸地从后门溜了出来,差点撞上林惊澜。林惊澜侧身避过,带着柳如絮和王焕闪入后厨。 后厨同样油腻肮脏,光线昏暗,一口巨大的灶台炉火正旺,映得一个围着油亮围裙、膀大腰圆、满脸络腮胡子的壮汉脸红彤彤的。他正挥舞着硕大的炒勺,在巨大的铁锅里翻动着食材,动作大开大合,气势惊人。此人正是掌勺老鲁。 “老鲁叔!”王焕如同见了救星,带着哭腔喊了一声。 老鲁闻声猛地回头,铜铃般的眼睛扫过三人,当看到形容狼狈、满脸恐惧的王焕时,粗豪的脸上瞬间闪过一丝惊愕,随即被浓重的忧虑取代。他手中的炒勺重重敲在锅沿上,发出“铛”一声脆响,对着旁边一个正在切菜的帮厨吼道:“柱子!滚出去把风守着后门!谁来都给我支应住!”那叫柱子的帮厨是个憨厚结实的年轻人,闻言愣了一下,看到老鲁严肃的脸色,赶紧放下菜刀,一声不吭地跑了出去。 “跟我来!”老鲁压低声音,将三人引到灶台后方一个更加阴暗、堆满柴禾和杂物的角落。他搬开一捆柴禾,露出后面一个仅容一人弯腰钻入的狭窄洞口,洞口内透出微弱的光线。“柴房底下有个小窖,腌酸菜用的,气味冲点,胜在隐蔽!快进去躲着!不管外面发生什么都别出声!”他的语气不容置疑,带着江湖义气的决绝。 王焕千恩万谢,连滚带爬地钻了进去。林惊澜深深看了老鲁一眼,抱拳低声道:“鲁大叔,大恩不言谢。”老鲁摆摆手:“少废话!进去!我老鲁当年要不是王老哥一碗饭救命,早饿死街头了!”柳如絮也微微颔首致意,与林惊澜先后钻入地窖入口。 老鲁迅速将柴禾重新堆好,盖住入口,抹了把额头的汗水(不知是热汗还是冷汗),深吸一口气,抄起炒勺,对着灶膛猛捅几下,火苗呼地蹿高。“死火!柱子你个兔崽子!火都快灭了!麻溜滚回来烧火!”他粗声大气地骂着,仿佛一切如常。 狭窄的地窖弥漫着浓烈刺鼻的酸菜和霉味,空气浑浊。王焕蜷缩在角落,身体还在微微发抖。林惊澜与柳如絮盘膝坐于入口附近,耳力运至极致,捕捉着上面和后巷传来的任何细微动静。时间在压抑的寂静中缓缓流逝,每一息都格外漫长。 不知过了多久,或许只是一盏茶功夫,后厨的喧嚣似乎越来越远。突然—— “砰!”

一声巨响,似乎是后门被狠狠踹开的声音! 紧接着,一个极其嚣张跋扈的公鸭嗓在死寂的后巷响起,刺破压抑:“搜!给我仔细搜!墙角耗子洞都别放过!纪大人有令,活要见人,死要见尸!特别是那个姓王的库老鼠!”脚步声杂乱,金属甲叶摩擦声刺耳,显然来了大队人马,绝非寻常衙役! “官…官爷!您几位这是…小店规矩,后厨重地,闲人…”柱子憨厚又惶恐的声音响起,试图阻拦。 “滚开!锦衣卫办案!挡路者死!”公鸭嗓厉声呵斥,接着是“啪”一声清脆的耳光声和柱子痛苦的闷哼。 脚步声迅速逼近后厨布帘!林惊澜与柳如絮瞬间绷紧,真气暗涌,如同蓄势待发的猎豹!地窖内的空气仿佛凝固!王焕更是吓得差点晕厥过去,死死捂住自己的嘴。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哎呦喂!无量那个天尊!烫死道爷啦!”一个极其夸张、带着哭腔的怪叫声突兀地从酒肆大堂方向炸起!声音穿透力极强,瞬间压过了后巷的喧哗和后厨的紧张! “哗啦——!”

“乒乓!”

“我的菜!”

“哎哟!哪个杀千刀的!” 伴随着一连串碗碟破碎、汤汁泼溅、桌椅翻倒和食客惊呼怒骂的混乱声响,仿佛大堂里瞬间炸开了锅! “混账东西!瞎了你的狗眼!敢撞翻道爷的酒!道爷这坛可是五十年的‘醉仙酿’!把你卖了都赔不起!”那公鸭嗓的嚣张气焰被这突如其来的混乱打断,气急败坏地怒骂起来。 “哎呀呀!官爷恕罪!官爷恕罪啊!”那个夸张的哭腔带着浓重的市井油滑,“小道…小道这不是被您几位官爷的虎威吓得腿软嘛!小道该死!小道该死!小道这就给您擦擦…哎哟!这酒…这酒怎么都洒官爷您靴子上了?小道给您舔干净!舔干净!” “滚开!恶心死了!”公鸭嗓嫌恶至极的怒斥和踉跄后退的声音清晰传来,显然是被这无赖纠缠得够呛。“你们几个蠢货!还不快去后厨!别管这疯子!” 但大堂的混乱显然已经蔓延开来,惊呼怒骂声、劝架声、桌椅碰撞声、碗碟破碎声不绝于耳,似乎整个酒肆都陷入了鸡飞狗跳的状态。后巷原本逼近后厨的脚步声也出现了明显的迟疑和混乱。 地窖内,林惊澜与柳如絮紧绷的神经微微一松,眼中都闪过一丝惊疑。这突如其来的搅局者,是巧合?还是…… 混乱持续了约莫半炷香时间,才在锦衣卫粗暴的弹压下渐渐平息。大堂里一片狼藉,食客们噤若寒蝉。后厨也传来了翻箱倒柜、粗暴搜查的声音,锅碗瓢盆被砸得叮当作响。 “头儿!后厨没人!就一个厨子和几个帮工!”一个粗声粗气的声音报告。

“妈的!晦气!收队!把这破酒肆给我封了!掌柜的!今天算你走运!再敢窝藏逃犯,仔洗你的皮!”公鸭嗓显然一无所获,带着无处发泄的怒火,恶狠狠地撂下话。沉重的脚步声和甲叶摩擦声渐渐远去,最终消失在巷口。 酒肆内外陷入一片死寂,只剩下掌柜压抑的抽泣和伙计们收拾残局的窸窣声。 地窖入口的柴禾被搬开,老鲁那张粗豪却带着余悸的脸探了进来:“走了!那群煞神走了!多亏了…多亏了那位道爷!” 林惊澜三人钻出地窖。后厨一片狼藉,米缸被掀翻,咸菜坛子碎了好几个。老鲁心有余悸地指向通往大堂的布帘:“那位…那位怪道爷,还在大堂赖着不走呢…” 三人掀帘而出。大堂的景象更是触目惊心:桌椅东倒西歪,满地碎瓷片、汤汁和踩烂的菜肴,酒水横流,空气中酒气、菜味、汗腥味混杂不堪。食客早已跑光。掌柜的坐在角落,看着满地狼藉,一脸欲哭无泪。 而在唯一还算完好的柜台旁,一个身影正旁若无人地踞坐着。 这人打扮极其怪异:一身油腻腻、打满五颜六色补丁的道袍,早已看不出原本颜色,头上歪歪斜斜戴着一顶同样油腻破烂的混元巾,几缕花白油腻的头发从巾下钻出。他脸上布满皱纹,颧骨高耸,一对小眼睛却贼亮贼亮,透着七分市侩三分狡黠三分疯癫。他左手抓着一只不知从哪个食客桌上顺来的烧鸡,啃得满嘴流油,右手则拎着一个硕大的、漆皮剥落的朱红酒葫芦。脚边还放着一柄用破布条缠着剑柄、剑鞘锈迹斑斑的铁剑。 最引人注目的是他腰间,竟挂满了各式各样、叮当作响的铜钱!有方孔圆钱,有刀币布币,甚至还有几枚边缘磨得发亮的异国金币,用麻绳串着,随着他的动作哗啦作响。刚才大堂的混乱风暴中心,显然就是这位“多宝道人”。 此刻,他正一边津津有味地啃着鸡腿,一边对着愁眉苦脸的掌柜唾沫横飞:“我说掌柜的,你这烧鸡火候不对啊!太柴!不够嫩!还有这酒,啧啧,兑水了吧?道爷我行走江湖多年,什么好酒没尝过?你这酒,最多值三十文!道爷刚才替你挡了多大灾啊?那可是锦衣卫!杀人如麻的主儿!要不是道爷我急中生智,你这破店早被拆成平地了!收你十两银子压压惊,贵吗?一点都不贵!道爷我这是亏本买卖!亏大发了!” 掌柜的脸皱得像苦瓜,嘴唇哆嗦着说不出话。 林惊澜与柳如絮走出后厨,目光瞬间落在这怪道人身上。柳如絮凤眸微眯,带着审视。林惊澜则心中一动,此人看似疯癫无赖,但方才那搅乱全局的手法,时机拿捏之准,胆色之大,绝非寻常市井无赖能及!特别是那双贼亮的小眼睛深处,偶尔掠过的一丝精光,让人不敢小觑。 那怪道人似乎感受到审视的目光,啃鸡腿的动作一顿,小眼睛滴溜溜一转,落在林惊澜身上,尤其是在他腰间无意露出的那串温润金珠上停留了一瞬,贼亮的光芒一闪而逝。随即他又看向柳如絮,眼中毫不掩饰地掠过惊艳之色,啧啧有声:“好俊俏的小娘子!可惜…可惜…” 他摇头晃脑,一副惋惜至极的模样,然后猛地灌了一大口酒,打了个响亮的酒嗝,喷着酒气对掌柜道:“算了算了!道爷我心善!看你也不容易,十两就算了!这样,你再给道爷切三斤酱牛肉,烫一壶最好的酒,账嘛…”他小眼睛一转,又瞟向林惊澜,嘿嘿一笑,“记在这位…呃…这位器宇轩昂的公子账上!相逢即是有缘嘛!公子爷一看就是富贵敞亮人!不会赖这点小账的,对吧?”他满嘴油光,笑得极其市侩狡猾。 林惊澜尚未答话,柳如絮清冷的声音响起:“道长方才援手之德,我们记下了。些许酒肉,自当奉上。”她示意惊魂稍定的老鲁快去准备。眼下情况未明,不宜节外生枝,但此人情需承。 “嘿嘿,还是这位仙子明事理!敞亮!”怪道人满意地搓着手,小眼睛在柳如絮和林惊澜身上来回扫视,尤其又在林惊澜腰间金珠上溜了一圈,然后看似不经意地压低声音,用只有近前几人能听到的语调,带着一丝神秘的促狭,问道:“我说公子爷,小娘子,你们俩…是在躲那头‘笑面虎’放出来的‘鬼爪獒’吧?” “笑面虎?鬼爪獒?”林惊澜眼神骤然一凝!纪昀在锦衣卫内部因其表面儒雅实则心狠手辣,确有“笑面虎”之称!至于“鬼爪獒”…难道是纪昀麾下那神出鬼没、擅长追踪的顶尖高手? 这怪道人,竟一语道破天机!绝非偶然! 柳如絮周身寒气微凝,凤眸中锐利光芒闪动,紧紧锁定怪道人:“道长究竟何人?” “嘿嘿,好说好说!”怪道人又灌了口酒,抹了抹油嘴,挺了挺挂满铜钱的干瘪胸膛,一脸得意,“道爷我嘛,江湖朋友抬爱,送了个诨号——‘多宝散人’钱满仓!平生最爱凑热闹,管闲事,顺便…嘿嘿,赚点辛苦钱糊口!至于那头獒嘛…”他小眼睛眨了眨,压低声音,带着几分神秘的唏嘘,“道爷我前些日子在城南土地庙里晒太阳,亲眼看见它对着一块破布,鼻子跟狗似的嗅了大半天!啧啧,那布上,好像还沾着点…鸡屎味儿?”他一边说,一边有意无意地瞟向惊魂未定、缩在林惊澜身后的王焕。 王焕被他看得浑身一哆嗦,下意识地嗅了嗅自己那身沾满尘土、汗渍和酸菜味的旧吏袍,脸色瞬间变得更加惨白!城南土地庙…正是他白天藏匿时曾短暂停留的地方!难道…对方是根据他衣服上沾染的极其微弱的气味追踪至此?!这追踪术简直骇人听闻! 林惊澜与柳如絮心头俱是一凛!纪昀麾下竟有如此追踪高手,且已追查到城南!此地绝不能再留! “道长消息灵通,援手之恩,以后再报!”林惊澜当机立断,抱拳沉声道。此地已成风暴之眼,必须立刻转移! “哎哎哎!别急啊公子爷!”钱满仓见他们要走,连忙放下啃了一半的烧鸡,晃着酒葫芦追上来一步,脸上挂着市侩又狡黠的笑容,“道爷我还没说完呢!那‘鬼爪獒’鼻子是灵,不过嘛…嘿嘿,它有个最大的毛病!”他神秘兮兮地凑近,一股浓烈的酒气混合着烧鸡和汗馊味扑面而来。 “什么毛病?”柳如絮秀眉微蹙,下意识地侧身避开那令人不适的气味,但事关重大,不得不问。 钱满仓得意地晃着脑袋,从油腻的道袍袖子里摸索半天,掏出一个小巧玲珑、漆成朱红色、上面还沾着几点油污的罗盘,献宝似的晃了晃,压低声音道:“道爷我这‘寻龙探宝盘’,不仅能看风水找宝贝,还能…嘿嘿,干扰某些鼻子太灵的畜生!只要让它周围的‘气’乱上一乱,保管让它晕头转向!”他小眼睛放光,贪婪地搓着手指,“公子爷,小娘子,你们一看就是干大事的!带上道爷我呗?道爷我本事大得很!包打听!包搅局!关键时刻还能帮你们挡箭…不对,是扰乱追兵!只要…嘿嘿,每天管三顿好酒好肉,再加这个数…”他伸出三根沾满油渍的手指。 就在这时! “咻——!”

一道极其细微、几乎融入风声的锐器破空声,毫无征兆地自酒肆对面屋顶袭来!目标直指钱满仓的后心!快!狠!毒!角度刁钻至极! 林惊澜与柳如絮瞬间警觉!对方竟去而复返,而且悄无声息地杀了个回马枪!目标并非他们,而是这个刚刚搅局、可能泄露了关键信息的怪道人! “小心!”柳如絮下意识清叱。 钱满仓却仿佛背后长了眼睛,怪叫一声:“妈呀!又来?!”他肥胖(或者说油滑?)的身体以一个极其滑稽、不合常理的角度猛地向左一扭,如同一条滑不溜手的泥鳅! “笃!”

一枚乌沉沉、边缘泛着幽蓝光泽的菱形钢镖,擦着他油腻的道袍飞过,深深钉入他刚才靠着的柜台柱子上,镖尾兀自震颤不已! 与此同时,钱满仓扭动身体躲避的动作幅度极大,挂在腰间那串叮当作响的铜钱猛地甩了起来! “哗啦啦!”

几十枚大小不一的铜钱如同天女散花般,被他这夸张的躲避动作甩得四散飞溅!其中几枚,不偏不倚,正朝着林惊澜的下盘激射而去!速度竟也不慢! 这一下,看似慌乱中的意外,时机角度却拿捏得极为微妙!既干扰了潜在暗处可能存在的第二波袭击者的视线(因为铜钱乱飞),又巧妙地“攻击”了林惊澜,逼得他不得不做出反应! 林惊澜眼神微凝,脚下不动,右手袍袖随意一拂,一股柔和的劲风拂出,将那几枚射来的铜钱轻轻荡开,如同拂去几片落叶。 “哎呀呀!赔本了!赔本了!道爷的钱啊!”钱满仓看着散落一地的铜钱,捶胸顿足,夸张地惨嚎起来,仿佛比刚才躲过致命暗镖还要心痛百倍。 屋外,对面屋顶传来一声极轻微的冷哼,似乎一击不中,不愿纠缠,一道黑影如同鬼魅般几个起落,消失在鳞次栉比的屋脊之后。 “好一个‘意外’!”柳如絮冷冷看着还在满地找钱、嘴里不停念叨“亏大了”的钱满仓,凤眸中寒光闪动。方才那铜钱看似乱飞袭向林惊澜,实则是逼他出手格挡,借机观察其武功路数!这怪道人,心思之深,绝非表面那般疯癫无赖! 林惊澜同样洞若观火,他深深地看了一眼撅着屁股在脏污地面上摸索铜钱的钱满仓,沉声道:“道长若真不怕亏本,此地不宜久留,我们即刻动身!” 钱满仓闻言,猛地抬起头,小眼睛贼亮贼亮,一把抓起地上最后几枚沾满泥污的铜钱塞进怀里,拍着油腻的道袍跳起来,脸上哪还有半分心疼,只剩下兴奋:“走走走!道爷我早就待腻了这破地方!跟着公子爷小娘子,肯定有热闹…呃,是有大买卖!”他顺手抄起柜台上一壶还未开封的酒塞进怀里,又抓了把花生米,动作快如闪电。 林惊澜不再多言,护着王焕,与柳如絮迅速走出残破狼藉的酒肆。天色已近黄昏,暮霭沉沉,为混乱的青州城罩上一层压抑的灰色。钱满仓挂着叮当作响的铜钱串,抱着他的酒葫芦和破铁剑,像块甩不掉的牛皮糖,嬉皮笑脸地紧紧跟上。 四人融入暮色渐浓的街巷,方向却是城北。林惊澜的目标很明确——城北丐帮分舵!这片鱼龙混杂、消息灵通却又自成体系的江湖之地,或许是此刻唯一能避开纪昀耳目、又能获得关键信息的所在!而身后这个动机不明、深浅难测的“多宝散人”钱满仓,究竟是福是祸?他那双贼亮的小眼睛里,又藏着多少不为人知的秘密?新的风暴,已然在青州城的暮色中悄然汇聚。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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